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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参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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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确雨不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只在觅食时出现。
他会抱着毯子，坐到离崔云庭不远不近的沙发另一端，把自己蜷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崔云庭看书或工作。
有时崔云庭会“不经意”地念一段有趣的文字，或者指着平板上某个可爱的动物视频说“这个像你”，余确雨虽然不懂，但会好奇地眨巴眼睛，偶尔还会因为看到屏幕上滚动的坚果而悄悄咽口水。
崔云庭开始尝试教他一些最基本的人类技能。
从如何用水龙头，到怎么用勺子挖酸奶。
过程充满令人啼笑皆非的笨拙。
余确雨第一次尝试用勺子，挖了一大坨酸奶，结果手一抖，白花花的酸奶全糊在了自己的鼻尖和下巴上，像只偷吃失败的小花猫。他傻眼了，愣在那里，圆眼睛瞪得溜圆，沾着酸奶的胡须（虽然现在是人形，但紧张时似乎还保留着胡须抖动的错觉）微微颤抖。
崔云庭看着他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不同于平时温和的浅笑，而是发自胸腔的、带着磁性的愉悦震动。他拿起柔软的纸巾，极其自然地倾身过去，动作轻柔地擦拭少年鼻尖和下巴的狼藉。
指尖隔着纸巾，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余确雨能清晰地闻到崔云庭身上那缕清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药味（感冒药）和阳光晒过衣物的暖香。他下意识地抬起眼，正好撞进崔云庭含笑的、深邃的眼眸里。
那目光温柔得像一片深湖，清晰地映出自己此刻傻乎乎的模样。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热度猛地从被擦拭的地方窜起，瞬间蔓延到耳根和脸颊。
余确雨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脑袋，把自己重新裹进毯子里，只留一双红透了的耳朵尖露在外面，还有毯子底下那条尾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摇晃起来，泄露着主人此刻混乱的心跳。
崔云庭看着那对红彤彤的耳朵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收回手，将沾满酸奶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再自然不过的帮忙。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残留的那点温热触感，像一颗小小的火星，在他心口灼烫着。
“慢慢来。” 他拿起新的勺子，重新挖了一勺酸奶，递到余确雨裹着的毯子边缘，声音带着笑意的余温，“这次小心点。”
毯子下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飞快地接过勺子，又缩了回去。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小心翼翼的舔舐声。
季节在窗外无声更迭。
公寓里的恒温，成了余确雨感知时间流逝的唯一参照。
他对这具人类身体的掌控日渐熟练，虽然走路偶尔还会同手同脚，拿筷子依旧像在打仗，但至少不会再被自己的裤腿绊倒，也不会对着水龙头开关发半天呆了。
崔云庭的“自言自语”内容也在悄然变化。从分享日常，到偶尔提及公司里遇到的烦心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余确雨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词汇，但他能感受到崔云庭声音里的低沉。
每当这时，他就会变得异常安静，抱着毯子蜷在沙发角落，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崔云庭，尾巴也垂落下来，不再摇晃。
这天傍晚，崔云庭似乎格外疲惫。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手指揉着眉心，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余确雨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客房。
过了片刻，他又溜了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裹毯子，身上穿着崔云庭给他买的、合身了许多的浅蓝色棉质家居服。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东西，挪到崔云庭面前的矮几旁，轻轻放下。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纸巾折成的粗糙小船。船里，堆着几颗剥得光溜溜、饱满油亮的核桃仁，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看起来就很诱人的切达奶酪。
这是他“粮仓”里最顶级的珍藏了。
余确雨放下小船，飞快地看了崔云庭一眼，见他依旧闭着眼，似乎没察觉，便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又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角落，重新把自己裹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又期待地观察着。
崔云庭其实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矮几上那只简陋却满载心意的纸巾小船上。核桃仁和奶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抬起头，看向沙发角落那个裹得像粽子的身影。
少年紧张地看着他，圆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尾巴在毯子底下又开始小幅度地、期待地摇晃起来，像等待被夸奖的小狗。
一股汹涌的暖流猛地冲上崔云庭的喉头，带着滚烫的酸涩，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他拿起一颗核桃仁，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香脆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却远不及心底那份被填满的甜暖。
“谢谢。” 他看着余确雨，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一字一句，清晰地穿透了空气，“核桃仁……很好吃。”
毯子下，余确雨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虽然大半张脸还藏着，但那雀跃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尾巴摇晃的幅度更大了些，像一束小小的、快乐的火焰在毯子里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