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突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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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君桥的报应两天后还是来了。
【破坏城市地下管道x10根】
【破坏柏油马路x679米】
【破坏办公楼x4层】
【扣除积分x6000】
【限制行动能力x48小时】
芥君桥也被送进了医疗室，和迟戚容仅用一席白帘布相隔。
“嗨，老伙计，好久不见。”芥君桥全身上下只有眼皮子能动。
幸好他和迟戚容有精神链接。
要不然这把人快憋死了。
你说这系统简直有病，限制行动光限制手脚不就行了，难道他还能用嘴皮子跑？
吃饭都成问题！
只能喝乱七八糟一点味都没有的糊糊！
游小莫推着小推车，她今天穿了身白色的护士服，头发扎成团子，用蕾丝发套装好，斜刘海别了红黄蓝三种颜色的小卡子，斜戴着印有红十字的白色船帽。
“吃饭咯，喝药咯。”游小莫熟练地取下快空的药瓶，将透明纯净贴有标签的药瓶挂在吊顶的挂钩，插好针管，“输液的速度还可以接受吧？”
芥君桥眨了下眼睛。
“可怜的小桥哥...”游小莫嘟起嘴吧，“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手脚发软，肌肉怎么检查都是好好的，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吧！”
庄琳琳快步走进来，瞥了眼芥君桥，轻蔑冷哼，“一场战斗就被吓趴下了，你也真有能耐。幸好精神力不受影响。”
芥君桥睁大眼睛努力瞪庄琳琳。
他受惩罚是为谁受的？是他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他们灭虫大队？
说得好像他一无是处是的，最后不还得靠他的精神力？
“我们已经探测到了虫群的行动轨迹，数以亿计的虫子受到某种指令，正在朝城北的广场底下聚集，那里有一处大型紧急避难所，有大约两万名市民暂居。我们认为虫子在为第六轮进攻做准备。
在确定虫子踪迹之后，所有市民进行疏散撤离，目前那片区域严格限制人员进出。
指挥部的指令是点燃火炬，并使用诱虫剂，吸引虫子快速聚集在广场附近区域，之后引爆安装在广场地面的核弹装置，一举消灭第六轮虫灾。
幸运的话，如果能歼灭虫王，那么几乎可以宣告虫战胜利。”
游小莫在旁边安静地站着，庄琳琳说完话，后知后觉地说，“哎呀，我怎么忘记回避了，这有点不太好吧？”
庄琳琳瞥了游小莫一眼，“就算你不听，事后也可以在系统重查询得到作战方案，你上校的职位也不是吃闲饭的。”
游小莫嘻嘻笑了两声，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庄琳琳抬手按在太阳穴上。
“庄队，”芥君桥用智脑的意识转讯息的功能和庄琳琳聊天，“我很好奇为什么游小莫....你懂的，她的性格不太像是能独当一面的性格。”
“精神力辅助而已，又没有叫她真杀。”庄琳琳眼波流转，“再说，她还是个孩子。
有保持天真的权利。”
...
...
“准备好了？”庄琳琳冷艳的声音在空荡的广场响起。
“好了。快点吧你。”芥君桥叹了口气，“第一波虫子快要来了，大概还有一公里的距离。”
天杀的，尼森重伤未愈，迟戚容去承担其他六十九名士兵的精神感知任务，他被指派给了庄琳琳。
“动作快点，跟紧我。”庄琳琳放下话，双腿微曲，像弹簧一般弹跳至百米之上的灯台。
电力紧缺，自然不可能给广场十座灯台供电，消耗太大。
于是灭虫二分队提前一天，在灯台上方绑好了煤油棉团，需要用时点燃火把即可。
庄琳琳动作迅速，用随身携带的激光灯点燃火把，在火势变大之前跳到下一个灯台。
熊熊燃烧的火炬让贴在灯台下方的温度感知器亮起绿灯。
芥君桥看见一股又一股的细雾自灯台下方喷出，“诱虫剂释放正常。”
“嗯。”庄琳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迅速点燃十个灯台，一跃跳进广场中央的地洞。
双脚落在地洞之中，砸出两个深约二十公分的脚印。
庄琳琳按下大腿外侧的启动按钮，动力装甲迅速贴合肌肤完成钢铁之躯的构架。
“哈——！”敌意的嘶吼回荡在狭窄的甬道。
八眼蜘蛛张开毛茸茸的口器扑面而来。
地下空间不足，庄琳琳无法躲闪，从背匣取出分离器。
清脆的咔嚓声说明分离器成功卡在激光发射器的末端。
红色的高能激光经分离器化成无数条极细的光束，八眼蜘蛛惨叫一声，簌啦啦往下掉烧焦的苍蝇。
“噫——，好恶心。”芥君桥胃里直冒酸水，“这些苍蝇还聪明，知道变成蜘蛛，八条腿跑得快。”
“废话少说。”庄琳琳提腿横踢，搅乱苍蝇团千疮百孔的信任。
大难临头各自飞，苍蝇散作一团黑雾。
庄琳琳下滑降低重心，穿越苍蝇到斜后方，一脚踹在地洞半米高的凹槽。
【正在关闭通道一...】
石门缓缓横向移动，堵住地洞。
【通道一关闭完成。】
“关好门了！”芥君桥长舒一口气。
庄琳琳立马泼凉水，“想什么呢，还有九扇门。”
芥君桥：...
“那就抓紧时间，”
反正累的是庄琳琳，又不是他。
芥君桥正得意，忽然感觉喘不过气。
“哎呀，小桥哥的呼吸机怎么关了？”
“游小莫...”芥君桥抽离精神力，回到身体，看见游小莫站在病床边，笑得灿烂，“你想干什么？”
“小桥哥你别生气，你的呼吸机停了，我就把氧气管子给你拔了。”
“我还怪谢谢你的...”没有呼吸机，芥君桥每说一句话，肺里的空气就少上三分，肺泡疼得快要炸了，“...快把呼吸机打开。”
“不可以呢，哥。”游小莫眉飞色舞，“我今天是专门来杀你俩的，失去精神力的引导，那些人还不够我弟兄们打牙祭呢。”
“弟兄...难道，你是虫王？”芥君桥十分震惊，但留给他做大表情的氧气不多了。
“是啊，你们真的好蠢...不过也亏得我母后厉害，知道把虫卵放进人类的子宫中孵化，”游小莫勾起嘴角，“否则我不可能通过基因筛查。”
“你...！”芥君桥想动动不了，系统惩罚太狠。
咚！
旁边躺着挺尸的迟戚容摔倒下床，身上连的针管缠在小推车上，掀翻了车上的酒精瓶。
火苗揪着床单往上爬，烟雾警报器尖鸣。
“算你们幸运。”游小莫垂下头，双马尾撩过肩头，阴沉着脸后退，“今天暂且饶过你们，千万记住，我一直与你们同在，想要消灭我，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么？”一只大手推开门，掐住退到门口的游小莫的脖子，尼森走进来，“你的小虫子们失去指挥后，会有多蠢，我拭目以待。”
“你不是还在培养皿等待头颅移植...啊，所以你们早就发现我的身份，合起伙来骗我。”游小莫张开嘴想用虎牙咬尼森的手。
尼森歪嘴笑，“对，从一开始我们就发现你不对劲，留到现在只不过是为了将虫子一网打尽罢了。”
“你！”
游小莫话没说完，尼森拧断她的脖子丢到角落。
“尼森！”芥君桥激动无比，疯狂给尼森发消息，“快灭火！要烧到屁股了！”
...
...
庄琳琳擦掉流到眉毛的血，“我说你怎么断线了五分钟？”
“你不知道这五分钟我经历了什么。”芥君桥痛心疾首地解释，“游小莫是虫王，她要杀我和迟戚容两个，迟戚容那家伙打翻了酒精灯，差点没把我烧死，幸亏尼森及时赶到。”
“所以你也没被烧死，游小莫也被处理了。”庄琳琳关上最后一扇门。
“准备撤退。”
【核弹引爆程序启动，剩余时间：3分59秒】
“不错嘛，没有我你不还是完成了任务。”
正所谓不出问题的时候，一定会出问题。
芥君桥正揶揄庄琳琳呢，忽然感觉动力装甲的左脚掌踩中一个黏糊糊的东西。
那东西长了尖刺，一下刺进庄琳琳的腿骨。
“呼！”芥君桥睿智地将精神力提前收缩到装甲的上部，“你踩到什么东西了？快点解决，距离爆炸还剩1分半。”
芥君桥冷汗出来了，他用精神力试着重新包裹腿部，那是个类似海胆的生物，腹部生有强有力的吸盘，背上的尖刺完全破开了脚后跟的装甲。
“精神力攻击对它不起作用。”芥君桥焦急万分，“引爆程序能不能终止？”
他们说话的功夫只剩50秒不到了！
“不行...”庄琳琳声音意料之外的虚弱，“我动不了了，你抽离精神力吧。”
“不，不，一定还有办法...要不然你斩断腿逃走嘛，反正后期能修复。”
此时大批的虫子从地洞涌出，聚集在广场中央下沉的空地，密密麻麻的黑虫子爬上灯台，狂热地扑向火炬，黑色的海洋几乎扑灭火焰。
庄琳琳面色一凛，她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刃沿骨盆切断整条右腿，左手迅速从背匣拿出钢索，转了几圈套在最近的灯台上。
“你先走，我看着火把，不能熄灭了。”
“熄灭了又怎样？大不了回去养好伤再来打虫子呗！游小莫也被消灭了。”
芥君桥快疯了，尼森见到鼠王生死不顾了，庄琳琳现在也是这样。
怎么一个个都不想着可持续发展呢？非要一鼓作气拼死搏杀，虫子多得杀不完。
【引爆程序倒计时：十，九，八...】
“虫子灭不了无所谓，你比杀虫子要珍贵得多。”芥君桥后槽牙都快咬烂了，“来日方长啊！”
“对不起，”庄琳琳的背后逐渐升起盛大耀眼的冲击波，“这是我的家园，
我无路可退。”
“终于，不是我被留下来。”
“以后我不在，也要记得动作快点，情况不对赶紧逃跑。”
【引爆程序正式启动】
【精神链接被庄琳琳强制解除】
“Shit...”芥君桥的意识回到现实，胸脯砰砰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息。
“这一个二个整的。”芥君桥的眼角冰凉凉的，他赶紧用掌根胡乱擦干净。
什么无路可退，明明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庄琳琳牺牲的第十天，尼森和章远带领剩下的人歼灭了溃不成军的虫子。
第十八天，芥君桥他们重新回到城北广场。
芥君桥放下纸花，尼森打开激光灯点燃。
“庄队，我们来看你了。”
“虫子基本杀干净了。”
“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复刻你的意识，均已失败告终，如果你还以某种形式存在，尽快联系我们，新的身体已经造好了。”
沙沙的脚步声逼近，芥君桥转头，是捧白花的人群。
“我们来给庄队献花。”
芥君桥让道，看着自发前来的市民排成一列，一个个朝庄琳琳的衣冠冢鞠躬。
纸花多了，火苗越来越大，变成一簇随风摇摆的火团。
芥君桥有些失神，他悄悄对迟戚容说，“在这里面待久了，我快要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你说这些人...他们知道自己是数据捏造出来的假人么？”
目光透过灰色大理石的墓碑，庄琳琳屈膝跪地，犹在说——
这是我的家园。
那他呢？他不过是游戏中的过客...
他又如何能够确定他真的是穿越而来的游客，
而非程序代码设定出来的一堆数据？
他对回家的渴望，是否亦如庄琳琳的信念？
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游荡，似乎在寻找最佳的吸血点。
芥君桥心烦意乱，抬手拍了拍耳朵，正巧打中了蚊子。
【达成成就：无妄之灾，触发条件：消灭蚊虫10000只】
【最终关卡通过，正在结算积分...】
“这就结束了？”眼前的景物迅速黑化，芥君桥与迟戚容站在黑色的虚空中。
别太离谱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惩罚机制，
莫名其妙的通关条件。
哒，哒，哒...
斯瓦恩从虚空中走向芥君桥他们。
准确来说是提前录制好的全息投影。
原来是斯瓦恩创建的副本，怪不得如此诡异。
“恭喜两位学员通过模拟训练的考核，”斯瓦恩张开双臂，轻轻抱住芥君桥。
芥君桥吓得不敢动。
虽然是虚无缥缈的投影，但斯瓦恩这是想干嘛？
非礼他这种纯洁大男孩啊？
“恭喜你，成为B级战士，你的勇气与智慧已经证明，你有能力独当一面。我将解除对你精神力的一切限制，希望你今后继续努力，为校争光。”
芥君桥手腕一轻，应该是木镯子脱落。
后脑勺一片清凉，像是坐在悬泉瀑布之下。
丰沛的精神力灌进识海，芥君桥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啊...”
十个呼吸之后，清泉的流速慢慢下降，直到最后一丝精神力回归识海。
芥君桥睁开眼，虽然周围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但双眼清明了不少。
“斯瓦恩解除了我精神力的束缚。”芥君桥说，“我们出去之后，你要告诉我怎么有意识地控制识海，还有如何解开记忆石。”
有了精神力就是不一样，他有了一定内观的能力，可以看见身体内部的血液流经的脉络，五脏六腑的运转，以及卧在丹田上方的记忆石。
“不，在这里解开。我之前检查了训练系统的数据上传机制，发现数据是先存在本地，在积分结算五分钟后上传云端，如此只要在出去后修改数据即可，出去了有各方监视。”
芥君桥想了想，“也行，那你说怎么解开记忆石？”
“精神力包裹在记忆石的周围，等待两分钟左右，记忆石的表面会逐渐溶解。”
芥君桥照着迟戚容的话，将精神力包覆在记忆石上，不一会儿记忆石像巧克力似的逐渐融化，露出银白色的内芯。
芥君桥精神力触碰在内芯，以前的记忆没有看到，反倒是弹出一个提示框：
【是否选择重装意识？】
“重装意识？”芥君桥觉得纳闷，读个记忆重装什么东西？
好比是电脑下载个软件要求格式化。
芥君桥就算再不懂也知道不能答应。
【否。】
提示框关闭一秒又弹出：
【是否选择重装意识？】
【否。】
...
【是否选择重装意识？】
【否。】
芥君桥连点了十几遍，恼羞成怒，“这什么破玩意？还想夺我的舍，想得美！”
他强行抽出精神力，识海里的提示框终于消失了——
一秒钟。
【正在重装意识，当前进度：1/100】
“哇，迟戚容你这弄的什么东西？重装谁的意识？”芥君桥愤怒地对上迟戚容的目光。
迟戚容的眸子平静得出奇，仿佛早就预料到今天的情况，“你忍耐一会儿，等重装完成后就好了。”
“好你个大爷。”芥君桥驳斥，“你想重装的是上一轮的我的意识对吧？用我的身体复活他。”
“看来你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迟戚容，我口你大爷！”芥君桥怒而扑向迟戚容，“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
【正在重装意识，当前进度：52/100】
芥君桥往前迈了一步，膝盖发软跌倒在地，他的身体快要不受控制了。
他泪流满面，但绝对不是他想流的！是眼角发酸，要哭也是上一轮没出息夺别人舍的那个人想哭。
他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可能哭。
不管怎样，咸涩的泪水流进嘴角，芥君桥哑着嗓子嘶吼，“迟戚容！亏我那么相信你...兄弟情义全吃进狗肚子里了！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
“好死。”迟戚容掐住芥君桥的脖子，旱地拔葱似的将他从地上拔起来，“我和小桥情定终生，生死之交，和你才过了几天，孰轻孰重你不知道？”
芥君桥大为惊悚，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痉挛，下颌骨的肌肉抽颤厉害，“小，小，小，桥？”
他泪流满面，这下是真的哭了。
他还以为是迟戚容通关神秘支线开出来的美女名为小乔，再不济也是俱乐部的乔弗里，怎么是他自己啊？
不是，他有那么重口吗？迟戚容都吃得下？
【正在重装意识，当前进度：96/100】
“呜，呜...”芥君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意识被逼到识海的角落。
迟戚容的眼底闪过似是而非的光，捏在芥君桥脖子上的手稍微松了点劲，“给你说一句遗言的时间。”
【正在重装意识，当前进度：99/100】
芥君桥深吸一口气，用尽吃奶的劲大声疾呼，“动手！”
一把弯刀刺穿迟戚容的胸膛。
迟戚容身形一怔，弯刀一百八十度转了一圈，将他的心脏搅成稀泥。
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迟戚容。
迟戚容瞳孔的光灭了，他无力地松开手，芥君桥顺势滑倒在地，像条搁浅的鱼大口呼吸空气。
【重装意识失败，请稍后再试...】
芥君桥的精神力重夺上风，将莫须有的数据连带记忆石一股脑搅碎。
他赌对了，迟戚容死后，记忆石停止工作。
埋在他体内的炸弹，终于由他亲手拆掉了。
庄琳琳用手帕擦拭干净刀，“醒了就别躺着。”
“喂，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按功劳，我甚至可以要求你叫我再生父母！”芥君桥哼哼唧唧，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酸软疼痛，还被庄琳琳呼来喝去的，抬眼一看，庄琳琳冷冰冰的眼刀正剐他的脸。
他睁大眼睛回瞪。
虽然他眼睛没有庄琳琳大，但他有理啊！
如果不是他提前和庄琳琳商量对策，不惜以身入局吸引迟戚容的注意力，她怎么可能刺杀迟戚容成功？
脸蛋不大，脾气不小！
芥君桥谨记他爸的教诲，关键问题一步都不能退让，一退再退只会让女人得寸进尺。
果然庄琳琳错开了他炯炯有神代表正义的目光，掉头走了，“那你在这躺着吧，我先走了，通道快要关闭了。”
“什么通道？”芥君桥抬头看了眼，是训练系统的意识传输通道！
晚了又要被关在副本里！
“哎呦喂！等等我！”芥君桥赶紧拍屁股追赶。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