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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埃德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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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过去的话...有些不合适吧?你们队友能接收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他们尚且要怀疑再三,我去了,估计他们会幻想我杀了其他队友抢占了他们的资源活到现在。”
“哈哈哈,怎么会,他们...都是很友善的人,而且你能力那么强,他们很欢迎有新伙伴的加入。”
“再说吧,我有点事先放你出去了,改天再聊。”
眼前缓缓降下黑幕布,重新回归了黑暗,芥君桥睁开眼睛,盯着房间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幽幽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跟依依聊小珊的事情了。
他好不容易才劝动依依过来。
结果被小心眼子的队友给吓跑了。
给他匹配的这是什么队友呀。
唉。
他正想着这事,门推开了,庄琳琳拿了药膏进来,坐在床边脱芥君桥的袜子。
“你干什么?”芥君桥直起脑袋看庄琳琳,尝试曲腿逃脱却失败,“袜子是新换的,上床之前我洗完澡换了睡衣,完全符合你的标准...我只剩下这一双袜子了。”
“别动。”庄琳琳气恼了,一巴掌拍在芥君桥的脚背上。
“啊!”芥君桥只感觉脚骨快被庄琳琳打断了,钻心的痛顺着脊梁骨蹿上脑袋顶。
“还叫?”庄琳琳一句话让芥君桥哑了声。
他有理由判定,如果他再发出半点响声,庄琳琳能大嘴巴子糊他舌头上。
这疯女人真能干出这种事。
“给你上药,别动了。”庄琳琳拧开药瓶,手指插进去转了一圈,提出被橙黄色药水浸透了的指节,抹在芥君桥的脚后跟,“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走不动路跟坎贝尔出去干嘛?”
“我这...”芥君桥轻轻发出两个音节,见庄琳琳没有反应,还在专心致志擦药,这才放大声音,“不是想着坎贝尔一个人上去危险,而且他没见到那沙子,我上去见到了可以指认,早点解决事情嘛...”
“你别惹事就好。”
“惹事?”芥君桥的脚指头不屈地扭动,“庄小姐,我脚后跟就算被磨掉,也是我芥君桥的个人私事吧?虽然我非常感谢你亲自为我上药的这种能够体现队友情义的事情。”
“私事...”庄琳琳呲笑,“你明天要外出,脚后跟磨烂了还能出去?出去了也是累赘,到时候遇见怪物,跑了半路说跑不动了,那会儿就不是私事了?”
“...遇到了再说呗,说不定,咱们运气好...”芥君桥说不下去,这话他说出来连自个儿也不信。
就算没遇见怪物,要是再像上次那样走二十几公里的路,干脆直接把他脚锯下来算了,免得活受罪。
他灵机一动,“明天不是又到了虫灾要来的日子么?说不定咱们不用出去,在屋里头呆着。”
芥君桥的愿望落了空,第二天收到系统通知,因为地图数据维护,灾难模拟器暂时关闭,虫灾要到晚上六点左右才会开启。
“哎哟,累死我了。”芥君桥跛着脚走到餐厅,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结果一滴水都没有,不耐烦地曲指敲桌子,“水呢,水呢?回来了连口热水都没有,不知道你们呆在房子里头在干嘛。”
李雪从厨房走出来,黑着脸,“叫嚷什么呢,停水了,渴死也忍着。”
“停水了?”芥君桥心里头咯噔一下,“我就说水管不对头吧?”
李雪抱手,不屑地说,“对啊,就是你们昨天搞内务没解决的事情,拖到今天让我们收拾烂摊子。”
“李雪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做没解决?我和坎贝尔昨天爬上爬下,硬是没找到问题所在,后面水不也正常流着的吗?我看你们也没说什么呀,出现问题了倒是会推卸责任了。”
芥君桥翘起二郎腿,拨开脚后跟的袜子,“你看我的脚,昨天走山路磨的,都磨烂了,血肉啦擦的,你说我们什么也没干,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证据?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李雪的脸色像棱镜似的赤橙红绿青蓝紫变了七道,“芥君桥...”
“我怎么了我?是谁一见面骂骂咧咧?是谁血口喷人?是我吗?我就想喝口水!”芥君桥见李雪的脸色可怖,赶紧打断她的话先声夺人。
“好了,好了。”坎贝尔从李雪身后走出来,拍了拍她的后背,“都别吵了,水管里就是有东西。”
他拿出个木盒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子,沼泥的臭气扑面而来。
芥君桥捏着鼻子问,“这是什么?好臭!”
无数个小而圆的眼珠子聚在一起,像是死不瞑目的鱼眼珠,在木盒里面时而膨胀时而萎缩,像是在呼吸一般。
伊莎贝尔见了,面色一白,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水,泼在木盒里面。
刺鼻的黑烟升起,没过一会儿,鱼珠被腐蚀殆尽。
芥君桥自觉站在伊莎贝尔身后,完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里离窗户最近,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
“伊莎贝尔,那是什么东西?”芥君桥问。
“塞壬的使者。”伊莎贝尔拆开木盒,在边缘又浇了一瓶水,捡了木板,“这个要尽快烧掉。”
索薇娅一只脚踏进基地,还没休息又被叫去烧木头,臭着脸出去了。
“塞壬...我只知道塞壬是神话故事里,用歌声迷惑水手,使过往船只触礁而亡的海妖。使者之类的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
“会不会这个就是今天的虫灾?”坎贝尔说,“现在已经七点过了,但是外边依旧风平浪静。”
“不会吧?看样子也不像是虫子啊?”
伊莎贝尔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是海虫,奥德修斯打败塞壬后,过往的船只学会用耳塞战胜塞壬,在奥德修斯死去后,依旧活着的塞壬想出了新的方法,他们圈养海底的虾虫作为使者,附着在船桨周围腐蚀金属,船只失去推动力,只能在潮汐的引力之中绝望地驶向塞壬的聚集地。”
“腐蚀金属?那如何处理他们呢?再晚些水管啃噬完了我们到哪里去捡管子?”坎贝尔不免有些绝望。
伊莎贝尔取出两小瓶水,“这是塞壬的血,能够浇融海虫。但是我担心他们会从出口跑出去,比方说水龙头或者水管连接处的缝隙。”
“如果用布条堵住出水口,是否能防住海虫?听你的描述应该是喜爱腐蚀金属。”庄琳琳从厨房拿了六块抹布,“这些撕成小条应该够用。”
伊莎贝尔将抹布铺平,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五芒星的法阵,“应该能防御一段时间。”
“伊莎贝尔到上游水源的进水口倒塞壬血,其余人负责堵出水口,每人三个房间。”庄琳琳动作迅速,将抹布撕成等距的碎布条。
塞完布条,芥君桥重新坐回餐桌旁边等着,“好口渴啊...我说,就算清除了海虫,水也暂时不能用。”
李雪目光一凌,“你什么意思?”
“上次虫灾出不去是我们负责采购物资,但是这次应该轮到你们买水了吧?我们可是在非常努力地消除虫子,伊莎贝尔和坎贝尔冒着极大的风险出去清理水管,万一半路上遭遇虫灾,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芥君桥叹了口气,“即便如此,回来连口水都喝不到,再说我们都打猎回来了,带的东西第二天吃中饭都够了。”
“能说这么多话,说明你还不够渴嘛。”李雪冷哼一声。
“我不管,内务由你们负责,我辛苦了一天,就要喝水。”芥君桥也是硬气,上次买调料品花了他一千积分,心痛了好几天,“总不能光让我们付钱。指责别人的时候挺厉害的,轮到自己掏钱支支吾吾,你现在买一桶水也才五百积分,四个人平分下来没多少。”
“笑话,水管堵又不是我们造成的,凭什么要我们买单?”
“堵水管也不是我们造成的呀?是系统发布的灾难。”
“昨天水管就有问题了,少怪在系统的头上。”
“嗬哟,你又在这跟我扯昨天的事情?我是不是说过了,昨天没见到,要是见到了早就处理了,如果见到了放任不管,你说多少话我都不反驳,可是你亲眼看着我们跑上跑下找了半天没有问题,非要在这里刨根问底,压根就没有原因。”
“什么叫做没有原因?我看呐,分明就是外来者的问题。”
“你说是小珊故意的?”芥君桥来了气,“证据拿出来。”
“还要什么证据?明摆着的事情。她一来,水管就有了海虫,而且刚好是她在用水的时候出的问题,谁知道她在厨房对水管做了什么。她做的饭我一口没吃。”
“你爱吃不吃,饿死算了。”芥君桥火气更大了,“说话要有证据,没证据,就是血口喷人。我看呐,说不定是你故意放的虫子,把脏水泼在小珊身上。”
“我哪里来的虫子?”
“那小珊又从哪里抓的虫子?”
眼瞧着两人僵持不下,莉莉丝拽了拽李雪的袖子,“阿雪,我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带我到房间?”
李雪沉着张脸,转头冲芥君桥翻了个白眼,带着莉莉丝上楼。
“总算是消停了。”芥君桥嗓子快冒烟了,两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休息,一点口水都没有了。
早知道不应该跟李雪这疯婆娘争吵,吵来吵去也没结果,还把最后一点唾沫星子给浪费了。
芥君桥后悔没两秒,楼上忽然传来莉莉丝的尖叫。
“发生什么事了?”庄琳琳匆匆从阁楼出来,站在楼梯口,“芥君桥,你上来搭把手。”
“我哪敢呀?”芥君桥阴阳怪气,“李大人技艺高超,光凭一张嘴就能斗得了世间千八百种怪物。”
喵——!
“猫,猫,有猫跑出来了!”莉莉丝急促地喊。
不好,小雪跑出来了。
芥君桥赶紧跑上二楼,只见李雪抵着门,门缝里密密麻麻挤了三四百只青白的鱼眼睛,像一团发过头的发面不断膨胀想要往门外跑。
小雪被莉莉丝抱在怀里,浑身毛炸开了,瞳孔眯成一条黑缝,金黄的瞳仁紧紧盯着门前的众人。
“过来,搭把手啊!”李雪满脸通红,右腿弯曲抵住门板,左脚向后蹬地,但是鞋子一点一点向后滑。
“你不是硬气得很吗?”芥君桥叉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房间的水龙头是你们两个弄的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海虫都跑出来了,活干得还不够细呐。”
李雪目眦欲裂,“叫这东西跑出来了,大家都别活!”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只需要你求我帮,求人就是这个态度?”
莉莉丝在旁边,惨白一张小脸,“你帮帮我们吧,水龙头我们都是缠好了的,甚至外面一圈一圈都缠好了的,马桶也盖好盖子用布条绑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海虫爆了。”
“好吧,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帮一下。”芥君桥两只手抵住门,半边身子压在门板,“我说一二三,咱们一块用力往里推。”
两个人的力气还是大很多,很快门缝被推了回去,鱼珠噼里啪啦被挤爆了,掉在芥君桥鞋上,一吮一吸地贴在鞋头。
“我说,他们还没好啊?”芥君桥被恶心到了,力气也快用完了。
肌肉发的热浮在皮肤表面,一滴汗没有。
芥君桥眨巴了下眼睛的功夫,鞋头上的鱼珠不见了。
“我去!”芥君桥蹲下来,手象征性地撑在门上,“有个海虫飞我鞋上不见了,不会是进我鞋里了吧?”
“不行,不行,我要脱了鞋子看看...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是,你走了我一个人撑不住啊!”李雪咬牙说。
“那我叫一个人过来。”
“庄琳琳在阁楼,索薇娅在一楼,埃德蒙在院子,你想找谁?没有人了。”
“庄琳琳待在阁楼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弄完?”芥君桥身子发虚,脚指头缝缝发痒,像是进了沙子硌着疼,绝对是那海虫跑进去了,伊莎贝尔光说会吃金属,也不知道会不会吃肉,连金属都能嚼得动,那骨头更别说了。
“庄...庄琳琳!你快下来!有急事找!不管你在干什么,赶紧下来!庄琳琳啊!”
芥君桥几欲昏厥,那海虫好像真从他骨头缝里钻进去在他身子里头乱窜,手脚软得用不上力。
他的耳朵传来海螺的风声,在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依依的识海,碎金般的夕阳浮动在粼粼的海浪上,下一秒甲板换成了教室,扎了高马尾辫的庄琳琳脸上挂着不屑,红润的樱桃小嘴张开。
“你永远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芥君桥。”
“松开。”
“芥君桥。”
“松开手!”
一个巴掌打醒了芥君桥,庄琳琳顶着迟戚容的脸,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松手。”
芥君桥顺服地松开手。
“下楼吃饭,晚饭做好了。”
“晚饭...?李雪他们房间有海虫,一大堆。”芥君桥恢复点意识。
“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了,早解决了。”庄琳琳拉开门,“你看里面还有没有脏东西?”
芥君桥看里面摆了两张床,卫生间开了门,“挺干净的,没东西了。”
他拉住庄琳琳,“海虫被彻底清除了,对吧?”
庄琳琳从鼻尖嗯了声,“你还想见到那东西?”
“不,不是...”芥君桥支支吾吾,“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海虫会寄生在肉里,比方说咱们打猎回来的肉。”
“啊,那个呀,索薇娅用大火烘烤过了,八十摄氏度左右的高温能够杀干净里面的虫子。怎么了?”
“没什么...”芥君桥害怕庄琳琳知道他的脚可能寄生了海虫,会让索薇娅烤熟他的脚丫子。
“消灭干净了就行。”
“嫌脏就别吃,留给我吃刚好。”
“想什么呢。”芥君桥起身,走到楼梯边闻到土豆炖肉的香味,“好香,是谁做的饭?”
莉莉丝从厨房探了个头,“呀,大功臣来了。”
“半路逃跑的小人而已。”李雪冷哼。
“你就是这么对帮助你的人?”芥君桥瞪了李雪一眼,“我那是身体不舒服,即便意识不清醒还是抓住门把,你真的是...血口喷人。而且海虫消灭了之后也没有送我回房间休息,你还是人不?”
“你的意思是,让我抱你回房间?”李雪讥讽。
“抱什么抱?你要抱我还不乐意呢。”
芥君桥吃了一肚子气,没吃几口就回房间休息了。
他脱了袜子,仔细检查脚面、脚指头、脚掌、脚踝,以及小腿上方的肌肉血管,没有异常,连伤口都没有。
芥君桥放下腿,小声嘀咕,“难道真是我的错觉?那只虫子...”
“...到底什么日子是个头!”他的脑袋忽然传来莉莉丝的抱怨,“本来是为了哥哥才来的比赛,现在倒好,一直没有进展,哥哥连正眼都没看过我,更别说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很快李雪的声音响起,“别着急,今晚我会在他的牛奶里下点惊喜。”
“惊喜又如何?我们不在一个房间,还不是白折腾?”
“不着急,我会在他门口放置传送门,他会进到咱们的房间,房门会一直锁死到明早七点,足够你们两个深入交流。”
“阿雪,我真是太爱你了!”
...
“我在做梦?”芥君桥扇了自己一巴掌。
疼啊!
他不信邪,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痛啊!
他没在做梦啊!
为啥能听见隔壁房间的声音?这房子隔音这么差?
不管如何,不能让莉莉丝得逞。
庄琳琳好好的一黄花大闺女,怎么能便宜了莉莉丝呢?放到以前还可以,现在千万不能让李雪的奸计奏效...
庄琳琳拿牛奶进屋的时候,芥君桥正坐在床边洗脚。
“快关门!”芥君桥低声催促。
庄琳琳挑眉,但还是照做。
“反锁。”芥君桥手拧了一百八十度。
庄琳琳上了锁。
“所以你有什么问题?”
芥君桥摇摇手,“隔墙有耳,你声音小点,快过来。”
庄琳琳走到床边。
芥君桥夺过她手里的杯子,警惕地闻了闻,没有味道,“这个你喝过没有?”
“还没有,睡觉前喝。”
“李雪给你煮的是不?”
“是的,她说今天辛苦我。”
芥君桥气愤愤把牛奶倒进洗脚水,“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要是真有善心,为什么只给你一个人煮?不给我煮?”
“你的意思是,李雪在这里面下药了?”庄琳琳皱眉,“她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你不用知道,反正她不安好心,今晚你不要出去,她在门口设了东西,对你没好处。”
“随便你吧。”庄琳琳倒是没有多在意。
呜——!
莉莉丝的哭声硬是把芥君桥从睡梦中叫醒。
真不是时候,芥君桥恨恨地想,他正和依依在海上历险呢,依依坐在他捕捞起来的海鲜上,敞开胸怀,两腮红若桃花,说“老公真厉害,打的鱼够吃一个月了。”
冷不丁来这么一下。
他还没和依依亲上嘴呢。
这莉莉丝也太邪乎了吧?为了见迟戚容大半夜扰人安宁。
门板被拍得砰砰响,莉莉丝在外边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们啊!”
小雪从窝里跑出来,芥君桥摸了摸它的脑袋,“回窝去。”
庄琳琳想去开门,芥君桥拉住她,“....如果我说这可能是莉莉丝他们的诡计,你相信么?”
无一例外,庄琳琳翻了他个白眼,“先了解情况再说。”
她还没走到门边,门锁自己叮当晃动解开,门把手顺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缓缓打开。
芥君桥:???
莉莉丝的面颊晶莹透亮挂着泪,旁边有个坐轮椅的男人,想必是从来没见过面的埃德蒙。
埃德蒙脸色苍白,耳朵尖而细长,赤铜色的长发垂在轮椅扶手,墨绿色的眼睛装满了疲惫,“有急事要商量,下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