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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欠你的不只是一句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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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身不负君之恋,共守白头心相惜”
…
雾气未散,谷口只余柴火轻爆的细响。
沈砚蹲在石灶旁,用木勺缓缓搅动锅里半稠的粥。热气扑到脸上,睫毛沾了水,他却连眼皮都没抬。
三步外,萧寒负手而立,指节因隐忍而泛白。
“再搅,米要碎了。”萧寒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沈砚手腕一顿,继续划圈,仿佛没听见。
萧寒终于向前一步,靴尖碾碎枯叶,发出清脆的裂响。
“沈砚。”
这一声比谷风还沉。
沈砚把勺子搁回锅沿,金属与石面相碰,叮的一声。
他站起来,侧身避让,目光落在远处雾壁,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粥好了,师兄自便。”
萧寒眸色暗涌。
那□□脉留下的疤,横在沈砚右臂上,像一道冷硬的界线。此刻,沈砚用左手托碗,右手垂在身侧,袖口滑下,刚好遮住那道疤。
萧寒却看得分明——伤口早已愈合,可界线仍在。
“你打算一直这样?”
沈砚垂眼,声音轻得像飘雪:
“怎样都好,不劳师兄挂心。”
萧寒喉结滚动,似被冰渣刺中心脏隐隐作痛。
他忽地伸手,却停在半空,指尖离沈砚袖口仅半寸,终究没落下。
雾从两人之间流过,带着湿冷的草木腥。
沈砚微微侧身,那半寸便又拉成一臂。萧寒握拳,指节泛青,声音低哑:
“我挂心。”
简单的三个字,像钝刀切过冰面,裂纹四散。
沈砚睫毛颤了颤,没有回应。
他弯腰收拾灶旁柴火,动作有条不紊,却始终背对萧寒。
一根干枝折断,发出细微的“啪”。萧寒终于跨出那一步,伸手握住沈砚左腕,力道极轻,仿佛怕捏碎了什么。
沈砚僵住,指尖无意识蜷起,却未挣开。萧寒的掌心比谷雾还凉,声音更低:
“看着我。”
沈砚缓缓抬眼,眸中映出萧寒紧绷的下颌。
“粥要糊了。”他轻声提醒,语气客气得像对待陌生人。
萧寒眸光一颤,忽然松手,退后两步,他只觉得现在的他们太陌生。
雾气重新合拢,将两人隔开。
沈砚低头继续收拾,萧寒站在雾中,想张开的唇却到这时候无力,他明明有许多话想说的。
他转身,背影被雾气吞去,脚步却沉而稳,每一步都踏在沈砚心跳的节拍上。
火舌舔着锅底,发出轻微的噼啪。沈砚盯着翻滚的米汤,雾气再次涌上来,打湿睫毛。
他伸手想关灶门,指尖却停在半空,微微发抖。最终,他收回手,把火拨得更旺。
雾未散,粥香渐浓。
沈砚站在原地,掌心贴着袖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瞬的凉意。
——
薄雾从河面漫上来,带着湿冷的草腥。
沈砚蹲在溪边,左手撩水,右手握着木瓢,舀起一瓢,又慢慢倒回。水声细碎,像谁也不敢惊扰的呼吸。
萧寒走在他面前,袍角被雾气打湿,颜色深了一线。他抬手,又放下,最终只把一只小瓷瓶搁在石头上。
“碎玉草膏。”
沈砚侧头,眼尾还带着未褪的淡红,声音不高不低:“谢了。”
瓷瓶被推回原处,瓶底擦过石面,发出轻响。
萧寒指腹在瓶沿顿了顿:“一天两次,别沾水。”
沈砚“嗯”了一声,指尖在瓢沿敲了敲,水珠滚落。
两人应该都在想,他们不是哑巴,为什么说明就这么难开口?一次次的隐忍,一次次的谦让,只会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
酉时,栖云谷的夜像被墨汁浸透,只余一弯冷月悬在幽泉之上。
篝火将熄未熄,偶尔迸出一粒火星,映得两人影子忽长忽短,却始终隔着半步。
萧寒立在火边,指背被烫得发红也浑然不觉。
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比夜风还低:
“……你还在生气?”
沈砚坐在石阶最边缘,手里把玩一片枯叶,连眼都没抬:
“没生气。”
语气淡得像随手掸落的灰。萧寒喉结滚了滚,像咽下一块冰。
“那你为何——”
“为何什么?”沈砚截断他,指间枯叶被折成两截,“为何离你三步远?为何不说话?为何——”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为何还活着?”
火星噼啪炸开,萧寒眼底那层薄冰终于裂开。
他单膝蹲下,与沈砚平视,声音哑得发颤:
“剑穗上的千纸鹤…我很喜欢。”
沈砚指尖一僵,枯叶碎屑从指缝漏下。
萧寒继续,一字一句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
“第一片,是去年冬至,你叠得丑,翅膀歪了,我偷偷拆开又原样折回去。第二片,是雪魄峰花灯夜,你在纸角写了‘别皱眉’,我当晚对着灯火看了一夜。第三片——”
他停住,目光落在沈砚右腕那道疤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第三片,是逼脉那日的路上,纸鹤里夹着碎玉草的碎末…我攥到现在。”
沈砚终于抬眼,眸色在火光里晃了一下,像被风吹皱的泉。
萧寒却不再给他退路,伸手握住他左手腕——力道极轻,仿佛怕捏碎。
“沈砚”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欠你的,不止一句对不起。”
话落,他倾身向前,唇落在沈砚唇角—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隐忍太久的颤抖与冰冷。
这是他第一次回吻沈砚,寒毒那日沈砚的挑逗,他就已经知道对方的心意,所以才小心关心,小心命运。
沈砚僵住,指节无意识攥紧萧寒衣襟,却在下一秒被轻轻掰开。
萧寒退开半寸,额头抵着他,声音低哑:“此身不负君之恋,共守白头心相惜”
沈砚没回答。
像是默许,又像是叹息。
篝火彻底熄灭,只剩一点暗红,映得两人影子终于重叠。
篝火只剩一点暗红,像将熄未熄的心。
那吻极轻,却带着雪夜里压抑太久的滚烫。
沈砚的睫毛颤了颤,在萧寒退开半寸时,忽然抬手,指尖穿过萧寒颈侧的发,扣住后颈,将他重新带回。
沈砚回吻,不带迟疑,也不带温柔,像把多日来的冷淡一刀刀还回去。
齿尖磕到唇瓣,血腥味在两人之间绽开,他却没停。
手掌贴上沈砚后背,隔着衣料,指腹发抖。
沈砚的呼吸滚烫,落在萧寒唇上,像落雪遇火,瞬间化雾。
他们纠缠到榻上,榻上只一盏青釉小灯,灯芯短促。
帷幕半垂,纱影投在两人之间,如一层薄而软的墙。
萧寒先躺下去,玄衣散开,沈砚随后侧身,袖口掠过萧寒指背,布料摩擦。两人的唇齿还再缠绵,连呼吸也被灯火压得很低。
灯影晃动,沈砚逐渐在萧寒颈侧投下红印,萧寒抬手,指尖碰到沈砚的发尾,冰凉、柔软,带着泉水的味道。
一触即离,却又在下一瞬重新靠拢,像两片雪,明知靠近会融,仍忍不住。
沈砚的掌心贴在萧寒心口,隔着衣料,心跳撞进脉搏,分不清谁更急。
火光忽暗,帷幕上的影子交叠成一截模糊的枝桠,颤了颤,又安静。
萧寒的唇落在沈砚眉心,极轻,像雪点落在炭火上。沈砚闭眼,任由萧寒怎样轻薄,指节无声地攥紧萧寒的衣襟,又慢慢松开。
灯芯然到尽头,房屋里只有床榻上有些许夜光,周围漆黑,传出阵阵喘息。
两人的影子随之相拥,起伏。
吻中有冰,有火,有原先不敢越界的克制,也有不肯远离的贪恋。
黑暗中,沈砚的指尖找到萧寒的指尖,轻轻扣住。没有言语,只是相扣指节的气氛在夜里慢慢升温暧昧。
窗外,栖云谷的雾悄悄漫上窗棂,像替他们把一切未说出口的,轻轻掩埋。
呼吸逐渐紊乱。
他们这一夜挥汗如雨,身体的起伏把欲望和激情释放的一干二净,衣袍处处。
逐渐渐入佳镜,沈砚身体颤抖,泪水打湿凉席,流水潺潺,像林木突横在其见,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