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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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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过后是气温更上一层楼的七月，村里的小孩子放暑假了，林玉在家关着门也时常能听到小孩子的嬉笑声，他不由得感慨小孩子精力是好，这么热的天也敢在外面玩。
七月中旬禁渔期结束，小渔村的村民陆陆续续要准备出海捕鱼，按照传统，禁渔期结束村里会举办一场祈福活动，意在祈求出海平平安安。
祈福活动当天村里的大道小路两边都插满了红色贴着“福”字的灯笼，现在与时俱进用的是电灯笼，红色的灯光蜿蜒向前一眼看不到头，与远处天际重合，望去就像是天空烧起来了。
敲锣打鼓声太过热闹，在家躲暑的林玉骑着失而复得的小电驴载着小柿也去庙宇里凑热闹。
“欸，你能进庙宇嘛？”林玉把头盔摘下来，歪头怀疑地看着小柿，“不会一只脚刚踏进去就被一道金光给收了吧？”
小柿张开双臂转了一圈，“不会的，我之前去过里面，什么事都没有。”
“看来你道行还挺深。”林玉揶揄道。
小柿双手虚虚掐住林玉的脖子，戏精上身：“因为我好冤啊……”
林玉配合地瞪眼伸舌，“啊！我死啦~”
“呸呸呸……”小柿捂住林玉的嘴，又猛地扇了自己一下，“菩萨面前怎么能说这种话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林玉看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模样觉得好笑，他是不信这个的，要是菩萨真的灵验也就没那么多人间疾苦了，当然他也只是心里这么想，可不敢在庙宇里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拜完菩萨出来，林玉去镇上买了现成的卤菜回来，和小柿坐在开着空调的卧室里看着电视、就着冰啤酒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
电视里正在放一部偶像剧，林玉不喜欢看这种爱的死去活来、动辄七八十集的连续剧，但小柿还挺感兴趣。剧情正演到高潮，男主角逃婚去追女主角的路上被一辆汽车撞得飞出十来米，倒在地上只是吐了一口血，竟然还有力气抓着女主角的手来一番真情告白。
“这太不科学了吧？”小柿啃一口鸭架，忍不住吐槽。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不科学？”林玉怼道。
“我……”小柿想反驳，但是认真想想确实无法反驳，自己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
林玉看小柿被自己噎住，露出一个坏笑，小柿被他的表情逗笑，觉得他就像一只恶作剧得逞的黑猫。
林玉不明所以，问小柿：“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什么？”
“我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
林玉酒精上头，和小柿循环着无意义的对话，小柿盯着林玉脸上那两坨红，脸笑成朵花，十分配合地和林玉玩游戏。
“等一下……”林玉举手打断，“电话来了。”
给林玉打电话的是他的大学室友，大学毕业后两人就没联系过了，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林玉有预感肯定不是好事。
“喂，斌哥？”
“欸，林玉，这么晚没打扰你吧？”
“没，有什么事吗？”林玉直入正题。
“也没什么事，我记得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哈。”
“……哥，我生日都是上个月的事了。”林玉有些无语。
“啊，是吗？那我记错了。”对面也很尴尬。
“斌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就是最近我遇到点事，想管你借一点钱。”
“借多少啊？”
“二十万。”
“你管这叫一点？！”林玉音量拔高一个八度。
“哎呀，主要我创业遇到点麻烦……”
“斌哥，不是我不借，我真没那么多钱，你要几百几千我还能借，二十万我真没有。”
对面的人听到林玉这么说叹了口气，林玉以为他该放弃了，没想到对面竟然说几千也行。林玉面上表情都挂不住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借出去大概率再也收不回来的五千块。
菩萨果然不灵验，自己明明求的是暴富，这一眨眼怎么还倒贴出去五千。
“什么人呐……”林玉把手机丢到一边，忍不住抱怨道。
小柿搬着板凳坐到林玉身边，把自己剥好的小龙虾都放到林玉碗里，好奇地问：“小鱼儿你上个月生日啊？我怎么没听你说啊？”
“生日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我给你庆祝庆祝啊！”
“可别！去年生日我就立下誓言，这辈子再也不过生日。”
“为什么啊？”
“因为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小柿没明白“二十五岁”和“再也不过生日”之间有什么联系，眨眨眼问林玉为什么二十五岁就不能过生日了。
“因为二十五岁是个很严肃的年纪。”林玉认真地回答一头雾水的小柿。
林玉一直认为二十五岁是人生的分界线，他小时候以为自己到了二十五岁就会自动进阶为成功男人，有自己的别墅豪车，还会有自己的宠物，唯一的烦恼是账户上的钱多得花不完。然而现实他既没有别墅没有豪车，也没有宠物，只有一件平房和一辆小电驴，以及一只来路不明的鬼。
就在去年他度过了自己二十五岁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也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个生日。
生日前一天房东一个电话打过来限他两天之内搬走，因为他租的房子被卖出去了。他想请天假去找房子搬家，假没请到还被hr阴阳怪气了一番。生日当晚加班到夜里十一点，他下班后还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马不停蹄地抱着自己的大包小包随便去找一家附近的民宿落脚。
在民宿办好入住，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悲伤才后知后觉地吞噬他，他闭上眼许下自己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死在二十五岁。
林玉一直认为人要心怀所爱才能在这个乏味的世界上活下去，他的心气早已被消磨，如今只是一个无趣的人类，这样毫无意义的日子如果要过一辈子，那他宁愿早早死掉，最好是不痛不痒的死于一场干净利落的意外。
他要是自杀，那么老家的人大概率会说他自私或者是读书读傻了，家里人也会因此成为别人的话柄，所以还是死于意外比较好，这样大家提到他也只会假模假样地感叹一句可惜。
这种悲观的想法林玉没打算和小柿说，在一个死因不明的鬼面前说自己想死无异于伤口撒盐，所以他玩笑似地说道：“我不能接受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所以决定再也不过生日，对外永远只说二十四岁。”
“我觉得你不像二十五岁。”小柿眼睛睁得圆圆的。
“哈？”
“我觉得你像十八岁。”
林玉眯起眼睛打量小柿，“干嘛突然拍我马屁？”
“我是说真的。”小柿坐直身体，竖起四根手指，“我发誓。”
林玉歪起嘴角，“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
“嘿嘿！”小柿笑起来，“为了庆祝小鱼儿上个月的生日，我要亲自为你献歌一首！”
“我不想听。”
“我唱歌可好听了~”小柿抱住林玉的胳膊，眼皮眨呀眨，“听听嘛~”
林玉被小柿这娇撒得飘飘然起来，“那你唱吧。”
“那我唱啦。”小柿清清嗓子，瞬间进入状态。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开着……”
小柿嗓音清澈，唱这歌让林玉梦回高中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他用手拍着大腿打节拍，小声地跟唱。
气氛太好，他们两个人直接在家里开起了演唱会，嗨唱到后半夜林玉才沉沉睡去。幸亏他现在已经不是社畜，不然第二天起床都成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