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玉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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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无涯峰藏书阁。
程星临在一排排书架间来回转悠，虽然作为宸日峰峰主，他有权利翻看藏书阁的所有资料，但是他来的不巧，藏书阁的管事不在，他找了一个弟子打听对方的行踪，得知管事是下山看望妻女了。
“我是不是该等他回来再找籍典…”程星临自言自语道。
他转身环视四周书架上的挂牌，下意识寻找写有弟子名帖的那块，目光由近及远，最终看遍整个藏书阁还是没有找到。
程星临眉间轻蹙，“不应该啊，我记得程煜好像来藏书阁翻过弟子名帖…怎么会没有呢？”他用玉笛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总不该是我记错了吧。”
藏书阁有人走进来，程星临停下所有动作去看来人——
是顾京平。
他有点想躲起来，谁让昨天那个梦里的少年的名字跟他这么像，他现在有些忌惮所有姓顾的人，谁也不想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做一些…的事，更何况他还跟其中一个人共感。
但是自己站的这个地方毫无遮挡，顾京平早就看见了他。前者向他跑过来，他现在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只能在原地站着。
顾京平很快来到他身前，抬起头笑着叫了声：“师尊。”
程星临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两个梦，只想挖个地缝躲起来。
顾京平看程星临不应他，又唤了一声师尊，程星临象征式地“嗯”。
“师尊师尊，不是要教我术法吗？”
程星临现在的状态十分窘迫，他真想对眼前的小孩说一句：能别叫师尊了吗——我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系于小孩子心灵脆弱，又怕打击到他，最终想说的什么都没说。
“去找你大师兄，让他带你上后山锻炼锻炼。”程星临尽量让他的语气听来与平常无异，勉强扯出一个浅笑。
顾京平扯住他的外袍，“师尊，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
程星临心说：不开心？不存在的。心早死了。
他蹲下来，握住顾京平抓着他的那只手，道：“没有啊。倒是你，干什么总跟着为师？大师兄欺负你了？”
“没有的，没有的。”顾京平忽然抱住他，头在他肩上蹭了蹭，“我只是想跟着师尊。”
程星临突然想起自己养的缅因猫。
刚大学毕业找到工作的时候，他就用大学的几年里攒下来的奖学金买了套房。而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买了一只猫。小时候父母不让养宠物，说不干净，他也没为此闹腾，导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喜欢宠物的。
实则不然。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讲他可能还是个福瑞控。
也是。静泉派和静泉门到底有差别，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也是有点杞人忧天了。更何况，这小孩怎么长得这么可爱？
他放任对方的小动作，很想笑，也这么做了。
“师尊。你带我去好不好？”顾京平抬头，用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
程星临感觉心都软了。
“如果师尊有事的话，那我就一个人去吧。”
停停停，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感觉喝到了一杯西湖龙井。
怎奈程星临就吃这一套，“好。我带你去。”甚至连“为师”都忘了说。
——
宸日峰，后山校练场。
顾京平绕着场地跑圈，程星临站在场地中间看着同时把玩手里的玉笛。
顾京平跑了将近半个时辰，程星临怕他累着，想要叫停。前者不以为然。
“师尊。我从前经常在山里抓野兔子的，这点不算什么。”
程星临鼻尖一酸，随后拿起玉笛放到嘴边，幸亏小时候对这一块感兴趣，学过一些，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露馅。他吹起一首轻快的曲子。
顾京平偏过头睨他一眼，转过头跑得更快。
笛声悠扬，伴着清风鸟鸣。天光一泻而下，追着少年的影子奔跑。风裹挟着地面沙尘，吹动程星临的衣裳，发丝遮拦住眼前所有光景。
一曲奏罢，风还未停，他抬手将眼前的头发揽于耳后，未曾注意顾京平在看他，也没看见对方放缓的脚步。
他抬头看着天。
他在自己原来的世界真的死了吗？如果是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办葬礼了。
爸妈会哭吗？
哥哥呢？
那边的天也这么蓝吗？
他不喜欢下雨天，葬礼最好是晴天吧。
爸妈看见他家里的猫又会做何感想？
那些同事会来参加他的葬礼吗？
顾京平发现了他此刻的出神，只是静静着他的眉眼，抿住唇不知在想什么，脚下却没停。
程星临眼神淡然，倘若什么事都没有，但攥紧的手早已将他出卖。
就在这时，天上忽然飘下一道符纸，程星临回过神接下。
他将符纸展开。
“枫林渡有祸出没，已逝一人。速速前往。”
普通的魔分为四等。一等为秽，生食人；二等为孽，食人脑；三等为祸，食人之精气，受害之人会形如干尸；四等为覆，可搅乱一整个村庄，食人魂，受害者不得往生。
寻常情况下遇到一、二等类的情况都是请一些小修士，三等以上才会动用仙师，但也构不成很大伤害，最多就是闭关休养几天。
他把顾京平叫到身旁，带着他沿原路回去。
“师尊，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你就在派里好好待着，每日照常锻炼，待我回来便教你术法。”
顾京平接着又问：“这次也要带上大师兄和二师姐吗？”
“多带他们出去历练历练，没什么坏处。”
尹云舒匆匆忙忙跑进两人视线内，她在快撞到程星临时猛地停下，“师尊，你可算回来了！”
程星临扶她一把，无奈道：“跑这么快做什么？不怕摔了？收拾好了吗？马上走。”
顾京平的脸色沉下来，盯着程星临扶住她的手。
尹云舒好不容易站稳，“都准备好了。”一转头，却发现他小师弟好像有些不太开心。
“京平？”她试探性地叫他。
顾京平的目光移到她脸上，在程星临看过来之前让脸色恢复正常。
“我刚才在发呆。”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程星临只以为是还没有缓过来。
程星临往卧房去，边走边说：“等为师一会儿，拿些东西。”
尹云舒目送他走远。顾京平在她身后说：“以后，别叫我京平。”
“啊？”尹云舒不解，“不能叫吗？那我以后不叫了。你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
顾京平没理她，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小师弟脾气还挺大。”她嘟囔着，“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早受了冠礼……”
这通抱怨被打断，程星临在她背后道：“说什么呢？”
尹云舒往前跑了几步，捂住心口喘气，“师尊，你要吓死我吗？”
“刚才在说什么冠礼？又是哪个峰的弟子要及冠了？”
尹云舒摇头，“没有。我随便说说。”
她看到任澈走过来，赶紧对他招手，摆脱程星临的追问。
谁知任澈第一句话就是：“那小屁孩呢？”尹云舒努力控制那份尴尬不显露出来，忍住想扇人的冲动。
“别叫他小屁孩。”程星临道，“叫他听到了，有我哄的。”
说实话，任澈并不想听前半句，听到后半句之后觉得有点道理，那小屁孩一天到晚粘着师尊，到时候又要缠着师尊哭。他决定以后只在心里叫顾京平“小屁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