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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元旦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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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晚会的礼堂早早就坐满了人，连二楼的看台都挤满了踮着脚张望的学生。舞台背景是片深蓝色的星空幕布，缀满了会闪的星星灯，两侧的气球拱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空气里飘着爆米花和橘子汽水的甜香，连呼吸都带着点雀跃的味道。
温繁知躲在侧幕条后面，手指把小提琴的肩带攥得发皱。他能听到前台传来的报幕声，夹杂着三班同学扯着嗓子喊的“加油”，其中最响亮的是体育委员的大嗓门：“临溯！温繁知！给咱们班拿下第一啊！”
“紧张得手抖？”临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手里拿着瓶没开封的温水。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线条干净利落，和平时穿校服的样子很不一样。
温繁知点点头，又摇摇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刚才看三班的魔术表演，失误了两次，台下都在笑……”
“那是他们没见识。”临溯拧开瓶盖递给他，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维护，“李阳上次打篮球还摔了个屁股墩，不一样拿了冠军？”
温繁知被他逗得弯了弯嘴角，刚想说话，就见文艺委员举着支口红跑过来：“繁知！快来补个唇妆！镜头吃妆，不然上台显气色不好！”
她不由分说地捏着温繁知的下巴往上抬，临溯很自然地往旁边退了半步，却在文艺委员的口红快要碰到温繁知嘴唇时，忽然说：“他不喜欢太红的。”
文艺委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吧，那涂点亮唇釉总可以吧？显得嫩点。”
温繁知闭着眼任她折腾，能感觉到临溯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像带着温度的羽毛，轻轻扫过皮肤。等他睁开眼，临溯已经转过身去看舞台，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
前面的节目是三班的合唱，唱的是首流行歌曲，全班同学都站起来挥舞着荧光棒，李阳站在第一排，扯着嗓子吼得最卖力，跑调跑到天边，却把气氛炒得火热。温繁知看着台下沸腾的人潮，忽然觉得自己的紧张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下一个节目！高一三班，钢琴与小提琴合奏《卡农》，表演者：临溯，温繁知！”
报幕声落下的瞬间，温繁知的心跳差点撞碎肋骨。临溯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走了。”他的指尖带着点琴键的凉意，却奇异地让人安定。
两人并肩走上台，聚光灯“唰”地打下来，暖得让人睁不开眼。温繁知站到钢琴左侧的标记点，低头调试小提琴的音准，弦轴转动的轻响在寂静的礼堂里格外清晰。他能听到台下传来的窃窃私语——
“哇，温繁知穿白衬衫好好看啊！”
“临溯才帅吧！平时都没发现他这么挺拔！”
“他俩站一起好配啊！上次巨幕表演就觉得了！”
脸颊烫得快要冒烟时，钢琴前奏忽然流淌出来。临溯的指尖落在琴键上，黑白键起伏间，熟悉的旋律像月光一样漫开来，温柔得能溺死人。温繁知深吸一口气，把小提琴架到肩上，弓子落下的瞬间，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眼里只剩下琴谱上的音符，和钢琴前那个专注的身影。
小提琴的清越缠上钢琴的沉稳，像春日的溪流撞上远山的剪影。温繁知渐渐忘了紧张，手指在指板上跳跃，弓子随着节奏起伏，余光里，临溯的侧脸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到间奏时，温繁知忽然发现临溯改了调子。原本平缓的旋律里多了几个轻快的跳音，像雪地里突然蹦出来的小兔子。他愣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手指一转，小提琴的声音也跟着活泼起来，两种乐器像在对话，一个问“你敢不敢”，一个答“有什么不敢”。
台下的掌声比刚才更响了，温繁知甚至听到邺寂在第一排喊“好”。他的心跳得更快，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临溯抬眼时，眼里的笑意像碎了的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两人同时停手，礼堂里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人在吹口哨。温繁知的脸颊滚烫，刚想鞠躬，就被临溯轻轻碰了下胳膊。他转过头，看到对方朝他递了个眼神，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小提琴弓上缠了根彩带——大概是刚才转身时不小心勾到的。
临溯伸手替他摘彩带，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两人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分开，却在鞠躬时，肩膀轻轻靠在了一起。
走下台时，后台已经炸开了锅。李阳第一个冲上来，一把搂住临溯的脖子：“溯哥可以啊！居然还会改调子，差点没认出是《卡农》！”他又拍了拍温繁知的肩膀，“你小子也藏得太深了，小提琴拉得跟唱片里似的！”
文艺委员举着手机跑过来：“我录下来了！你们快看评论区，都说要二刷！”屏幕上滚动着“好配”“求同框”的留言，温繁知的脸瞬间红透，慌忙别过脸。
“别害羞啊。”女生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打趣，“刚才临溯看你的眼神，甜得能齁死人！”“是不是排练时就串通好要撒糖了？”
温繁知被说得无地自容，临溯却很自然地站到他身前，挡住了大半视线：“渴了，去买水。”他拉着温繁知的手腕往外走，穿过喧闹的人群时，指尖的温度一直没散。
走廊里，李阳正被几个三班的男生追着打，因为他刚才合唱时跑调太离谱，把“新年好”唱成了“生日歌”。“别打了别打了！”李阳抱着头求饶，“下次我请你们喝奶茶还不行吗？”
温繁知看得忍不住笑，临溯也勾了勾嘴角。两人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临溯刚想投币，就见邺寂端着杯热可可走过来：“刚想找你们，表演得太精彩了！”她把热可可递给温繁知，又递给临溯一瓶热牛奶，“我刚才看评委打分，你们是唯一的满分。”
“谢谢邺老师。”温繁知捧着热可可，暖意从掌心传到心里。
邺寂笑了笑，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我就说你们有默契吧？上次巨幕表演就看出来了。”她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刚才改调子是临溯的主意？挺惊喜的。”
临溯的耳尖红了红：“临时想的。”
“改得好。”邺寂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灵气。”
颁奖典礼开始时，主持人念到一等奖的名字，三班的同学们差点把礼堂的顶掀了。温繁知跟着临溯往台上走，经过观众席时，看到李阳举着个写着“一班最牛”的牌子，正使劲往他们这边晃，旁边的女生们举着手机闪光灯，像片小小的星海。
站在领奖台上，温繁知的手还在抖。临溯接过奖杯时，特意往他这边递了递，让两人的手都能碰到冰凉的金属。台下的掌声里，他听到有人喊“在一起”，脸颊瞬间红得像要滴血，偷偷看了眼临溯，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里的光比奖杯还亮。
晚会结束后，大家吵着要去KTV，李阳非要拉着临溯当麦霸，被临溯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我跟繁知去吃面，”他指了指门口，“你们玩得开心。”
温繁知愣了一下，就被他拉着往外走。身后传来李阳的起哄声：“哟——单独行动啊！记得带身份证！”
雪还在下，路灯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温繁知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发烫的脸颊：“他们刚才……”
“别理他们。”临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老板说今晚有新年特供，加了卤牛筋。”
老地方牛肉面店的玻璃上结着层薄薄的冰花，老板正站在灶台前哼着歌，看到他们进来，笑着掀开锅：“就等你们俩！刚卤好的牛筋，给你们多加两勺！”
店里还有几桌客人，都是来看晚会的学生，正围着电视看跨年晚会。温繁知和临溯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两碗牛肉面很快端上来，上面堆着厚厚的牛筋，泛着油亮亮的光。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临溯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夹给温繁知，“你刚才拉琴耗体力。”
温繁知没推辞，咬了口牛筋，软糯的口感里带着浓郁的卤香，暖得胃里发颤。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所有人都跟着喊：“三、二、一——新年快乐！”
老板端来两罐可乐，“嘭”地拉开拉环：“新年快乐！这罐我请客！”
温繁知举起可乐，和临溯的罐子轻轻碰了一下，气泡溅在手背上，有点痒。“新年快乐。”他小声说。
“新年快乐。”临溯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化不开的糖，“刚才……你拉得很好。”
“你钢琴也很好。”温繁知的耳尖红了红，“改的调子很有趣。”
临溯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喝了口可乐。店里的电视在放烟花，绚烂的光透过冰花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温繁知忽然想起刚转学来时，自己坐在窗边看临溯做题，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和他一起在雪夜里吃牛肉面，一起跨新年，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味道。
他偷偷看了眼临溯，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窗外正好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在漫天璀璨的光里，温繁知忽然觉得，有些没说出口的话，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了。
至少，新的一年里，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