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捂热牛奶 ...
-
冬日的阳光透过广播站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温繁知抱着一摞投稿信，指尖在"点歌台"的信封上顿了顿——最近总有匿名信点《卡农》，还在信里写"请送给靠窗的同桌"，字迹清秀得像临溯解的数学题。
"在看什么？"临溯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本英语听力稿，耳机线还挂在脖子上。广播站招新时，他被老师硬拉来当英语主播，说"年级第一的发音能当范本"。
温繁知把那封匿名信往抽屉里塞，耳尖红了红："没什么，在看明天的播音稿。"他顿了顿，小声加了句，"你英语播音的时候，好多女生来问我要你的稿子。"
临溯的耳尖也红了，把听力稿往他面前推了推："帮我看看有没有错漏，等下要录播。"稿纸上用红笔标着停顿符号，和他替温繁知标物理题步骤的符号一模一样。
温繁知的心跳忽然快了半拍。他其实偷偷藏了个收音机，每天晚自习前都会调到校园广播台，听临溯用清冽的声音读英语散文，那些拗口的长句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像带着旋律。
"下周三是圣诞特别节目，"广播站站长抱着杯热可可走进来，"临溯负责英语祝福，繁知你声音好听，来念中文祝福吧？"
温繁知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会紧张。"
"我陪你。"临溯忽然开口，指尖在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圣诞树，"我们可以先录好，万一出错还能重录。"
站长笑着眨眨眼："也行，就当给你们俩开小灶。"
录播那天，隔音间里暖得像春天。临溯的英语祝福念得流畅又温柔，温繁知握着稿子的手却一直在抖。"别慌，"临溯摘下一只耳机塞给他，"听着我的声音，就像平时在教室那样。"
耳机里传来他沉稳的呼吸声，温繁知深吸一口气，清越的声音漫了出来："愿每个努力的人，都能在寒冬里，遇到替你捂热牛奶的人......"
念到这里，他忽然卡壳了。这句话是写给临溯的，那些晚自习后递来的热牛奶，那些替他挡开冷风的外套，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都被悄悄写进了祝福里。
临溯在旁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用口型说"加油"。温繁知的心跳漏了半拍，终于念完了最后一句："祝大家圣诞快乐，愿有人与你立黄昏，问你粥可温。"
走出隔音间时，站长举着录音笔笑得暧昧："这祝福听得我都想谈恋爱了，你们俩是不是偷偷加了私货？"
温繁知的脸瞬间红透，临溯却不动声色地把他护在身后："稿子是大家一起写的，比较贴合心意而已。"
圣诞夜的广播里，温繁知的中文祝福刚结束，临溯的英语祝福就接了上来。当《卡农》的旋律在校园里流淌时，不少同学都听出了门道。中文祝福里的"捂热牛奶"，英语祝福里的"warm milk for you"，像句跨越语言的暗号。
温繁知坐在教室里，听着广播里自己和临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忽然觉得窗外的雪都变得温柔了。临溯坐在他旁边，假装在做数学题，耳尖却红得像圣诞树上的红袜子。
晚自习结束后，两人踩着雪往校门口走。临溯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圣诞袜，里面装着颗包装精美的苹果："平安夜要吃苹果。"
温繁知的指尖触到苹果的温度，忽然想起广播里的祝福，鼓起勇气抬头："临溯，那封点歌的匿名信......"
"是我写的。"临溯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雪夜里，"还有之前那些，都是我。"
雪花落在两人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钻。温繁知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忽然觉得，有些心意就算藏在广播里，藏在匿名信里，藏在每句"一起"里，也总能被懂的人接住。
"老地方还开着吗？"温繁知的声音带着笑意，手里的苹果暖得像颗小小的太阳。
"老板说等我们到了才关门。"临溯的嘴角弯了弯，往他这边靠了靠，"去吃碗热汤面吧，我请你。"
广播站的《卡农》还在夜色里回荡，两个少年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最终交叠在雪地上，像首没写完的诗，温柔得让人心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