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檐下冰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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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X.
又是一年冬，我的牵挂，如檐下冰棱，藏在寻常问候里，未曾言说，只剩无声的消融。
玻璃窗结着雾，我呵出的白气在上面晕开一小片朦胧，像那年你站在教室后门喊我名字时，校服领口沾着的雪粒化成的水痕。
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你指尖转着的笔突然停了，转过来的眼睛亮得像被雪洗过的星子，问我解不解得出最后一道大题。
你说食堂的热汤面要抢最后一勺辣椒才够味，说晚自习的风会从三楼窗口钻进来，吹得人指尖发麻。
我数着你说话时扬起的睫毛，数到第十七根时，听见预备铃响得惊天动地。
你拽着我的袖子往教室跑，围巾扫过我手背，留下薄荷糖一样的凉。
那本被你画满小人的笔记本还压在我书架最底层，第三十七页有你写的——
“明天去看雪吗”
墨迹被水洇过，晕成浅蓝的云。
其实我看见了，那天你在操场边等了很久，围巾绕了三圈，跺着脚哈气的样子像只圆滚滚的兔子。
可我终究没敢走过去，只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数完了整节课的下课铃。
看你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走远，书包带子晃啊晃，晃得我眼睛发酸。
冬天的风总带着铁锈味，像你离开那天，我攥皱的那张毕业照。
照片里你站在最左边，比着剪刀手的手指冻得通红，而我在人群最末，视线越过无数肩膀，刚好落在你发梢那点没被帽子遮住的绒毛上。
后来听说你去了南方，那里的冬天不会下雪，我突然想起你总说要在雪地里堆个和我一样高的雪人，鼻子要插两根胡萝卜才像样。
现在我也学着喝不加糖的咖啡，学着在起雾的清晨自己系围巾，只是每次路过文具店，还是会下意识找你最爱的那种带香味的橡皮。
街角的路灯亮起来时，会想起你说月亮像被咬了一口的饼干，而我当时没敢接话——
其实我想说。
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盛着的光。
比任何时候的月亮都要甜。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围巾上化成水，凉丝丝地渗进领口。
我站在当年你等我的那个操场边，看雪花一片一片铺满跑道。
突然很想知道，南方的冬天会不会有哪阵风，带着我的名字，轻轻吹过你耳边。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那枚发绳轻轻晃。
原来有些惦念，就像冬天藏在衣领里的雪，捂得再紧，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化成水，留下一片湿痕，却永远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冬天我们一起淋雪，夏天我们一起淋雨。”
“淋雪算不算共白头？”
”淋雨算不算爱自由？”
我一人的独白，像积在窗台的雪，埋在日常的沉默里，无人知晓，终是悄悄融化成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檐下冰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