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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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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照雪眼中精光一闪!机会!
“对不住!对不住!”她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扶住“咳嗽不止”的温折玉,顺势用力一拽,将她从那水盆边拉开,同时脚步不停地挤入了旁边一条更狭窄、堆满箩筐和杂物的小巷!
“站住!”刀疤脸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但拥挤的人流瞬间阻隔了他的视线和脚步!
木照雪拉着温折玉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疾走!七拐八绕,利用堆积如山的货物和晾晒的衣物作为掩护。温折玉几乎是被她半拖半抱着前进,肺里火辣辣地疼,肩头的伤口更是痛得她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里衣。刚才那番“表演”,耗尽了她仅存的力气。
终于,木照雪在一处堆满破旧竹篾和废弃陶罐的死胡同尽头停了下来。这里僻静异常,只有远处码头隐约的喧嚣。
“甩掉了。”木照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她松开温折玉,迅速靠在墙壁上,警惕地回望着来路。
温折玉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斗笠歪在一边,露出惨白如纸的脸和布满冷汗的额头。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身体因为剧痛和脱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木照雪蹲下身,二话不说,直接解开温折玉肩头被冷汗和刚才奔跑渗出的血浸透的包扎。伤口果然又裂开了,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她眉头紧锁,迅速从包袱里拿出药粉,重新敷上,用干净布条紧紧勒住。
“忍一忍。”她的声音依旧冷硬,但动作却异常麻利。
处理完伤口,木照雪才站起身,环顾四周。扬州城的繁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她们如同闯入猛兽领地的猎物,每一步都危机四伏。
“这里不能久留。”木照雪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漕帮的眼线遍布码头,刚才那几人只是第一道筛子。钱老八的人,或者李敬忠的爪牙,随时可能追来。”
温折玉靠在冰冷的墙上,虚弱地喘着气,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对前路的茫然:“那……我们去哪?”
木照雪的目光投向扬州城深处那些高耸的屋脊,眼神幽深:“去找‘巧手张’。他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她从怀中摸出那张浸着汗渍、画着“千金散”赌坊布局的草纸,翻到背面,用炭条快速勾勒着扬州城的大致方位,“‘巧手张’的铺子,旧档记载在‘皮市街’一带。但十几年过去,是否还在,是否换了地方,都是未知数。而且……”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温折玉:“‘银燕子’的印记出现在他的骨牌上。找到他,风险极大。他可能本身就是‘银燕子’的人,或者……已经因为这个印记被灭口了。”
温折玉的心猛地一沉。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但我们必须去。”木照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是唯一的藤。抓住它,或许能扯出整张网;抓不住,我们迟早也会被网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扬州城。”
她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温折玉从冰冷的地上拉了起来。“走。去皮市街。路上机灵点,你这身‘病痨鬼’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掩护。”
扬州城的繁华与喧嚣,在踏入皮市街的那一刻,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陈旧而诡异的滤镜。
这里没有码头的喧嚣,也没有主街的脂粉香。街道狭窄而弯曲,两旁是低矮密集的铺面,门楣大多陈旧,招牌褪色。空气中弥漫着皮革、桐油、药材、以及某种陈年木头发酵的混合气味,有些刺鼻。铺子里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蒙尘的铜锁、缺口的瓷器、造型奇特的根雕、泛黄的旧书、甚至还有锈迹斑斑的刀剑……这里是扬州城古玩杂项、三教九流汇聚的边缘地带,阳光似乎都吝于光顾,显得幽暗而神秘。
温折玉依旧裹着那身散发着鱼腥汗臭的粗布短褂,戴着破斗笠,被木照雪半扶半架着,脚步虚浮地走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她刻意将身体重量倚在木照雪身上,头垂得很低,发出压抑而断续的咳嗽声,活脱脱一个病入膏肓的痨病鬼。木照雪则一脸“愁苦”,操着江北口音,逢人便唉声叹气,打听“巧手张”的铺子,说是家里祖传的一个老物件,非得“巧手张”的手艺才能修补。
“巧手张?老张头啊?”一个蹲在自家杂货铺门口抽旱烟的老头,浑浊的眼睛在木照雪和温折玉身上扫了扫,吐出一口浓烟,“早不干喽!听说前几年……嗯,手抖得厉害,做不了精细活儿了,铺子也盘给别人了。喏,往前走,拐角那家‘百宝斋’,就是原来他那地儿。”
“手抖?”木照雪眼中精光一闪,脸上却堆满失望,“那……那您老可知道,张师傅他老人家,如今在哪落脚啊?家里这东西,是老人留下的念想,修不好,没法交代啊!”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几枚铜钱塞进老头手里。
老头掂了掂铜钱,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压低了声音:“要说老张头啊……命也是苦。听说后来搬到城西‘螺蛳巷’那边去了,具体哪家……就不清楚了。那边巷子窄得跟螺蛳壳似的,人也杂,你们自个儿打听去吧。不过……”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木照雪,“听说老张头搬走前,有阵子神神秘秘的,好像接了什么大活,后来就……”
“就怎么了?”木照雪追问。
老头摇摇头,不再多说,只是挥挥手:“去吧去吧,别在我这门口杵着,晦气!”
线索指向了螺蛳巷。一个更混乱、更隐蔽、也更危险的地方。
两人谢过老头(木照雪又多塞了几枚铜钱),继续沿着皮市街往里走。越往里,街道越发狭窄幽深,光线也愈发昏暗。两旁铺子里透出的灯光昏黄摇曳,映照着那些蒙尘的旧物,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空气里那股陈腐的气味更加浓重。
就在她们即将走到老头所指的拐角,靠近那家挂着“百宝斋”褪色招牌的铺子时,异变陡生!
“杀人啦——!!!”
一声凄厉至极、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女人尖叫,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撕裂了皮市街相对沉闷的空气!这尖叫并非来自远处,而是来自她们身旁——那家“百宝斋”紧闭的门板之后!
紧接着,“砰!”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整条街瞬间死寂!所有窃窃私语、讨价还价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铺子里、街面上的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惊愕地望向“百宝斋”那扇紧闭的、此刻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木门!
木照雪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她几乎是本能地将温折玉往身后墙角的阴影里一推,自己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步抢到“百宝斋”门前!她的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怎么回事?开门!”木照雪的声音不再是江北汉子的油滑,而是恢复了六扇门捕头特有的冷厉威严!她用力拍打着厚重的门板!
门内死寂一片!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在蔓延!
“让开!”旁边一个提着乌笼、看热闹的闲汉被木照雪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让开一步。
木照雪不再犹豫,后退半步,猛地一脚狠狠踹在门板锁扣的位置!
“哐当!”
门闩断裂的声音刺耳响起!厚重的门板被暴力踹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陈旧木料和尘埃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下,百宝斋内的景象如同地狱画卷般展现在木照雪和所有探头张望的街坊眼前——
一个穿着锦缎马褂、身材富态的中年男子,仰面倒在店铺中央的地板上!他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凝固着极致的惊愕和恐惧。他的胸口,插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匕首通体乌黑,只有刃口处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刀柄末端,赫然镶嵌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用某种银色金属打造的燕子!
“银燕子”!
温折玉躲在墙角阴影里,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那柄匕首和那熟悉的燕子印记,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又是它!又是这个催命符!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死者身边,散落着几块象牙白的碎片,边缘包着黄铜——正是牌九骨牌的碎片!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上,还能清晰地看到点数,以及旁边那个同样细微的“银燕子”印记!
巧手张的铺子!死的是谁?为什么死在这里?为什么会有“银燕子”的凶器和骨牌碎片?!
木照雪站在门口,逆着光,深青色的短打身影在血腥弥漫的店铺背景前显得异常挺拔而冷肃。她没有立刻进去,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一寸寸扫过店内的每一处细节:倒地的死者、那柄致命的燕子匕首、散落的骨牌碎片、货架上蒙尘的古玩、翻倒的椅子、还有……后窗那扇微微晃动的、糊着厚纸的窗户!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柄匕首上,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寒意和……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
“报官!快报官!”街面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恐地尖叫起来。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叫、议论、推搡……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