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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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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照雪似乎被温折玉的抽泣声惊动，眉头蹙得更紧，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再次艰难地掀开了眼皮。
这一次，她的眼神似乎比之前清明了一些。涣散的视线先是茫然地落在温折玉泪流满面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了温折玉紧紧攥着、放在她胸口的那枚青玉环佩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木照雪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如同坚冰乍裂般的慌乱!那慌乱如此明显，甚至盖过了她眼中的痛苦和虚弱!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抬起手去遮掩，去夺回!但剧痛和麻痹让她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咳…还…还给我…”她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和…羞恼?苍白的脸颊上，竟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了一丝极其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
温折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酸涩、心疼和某种汹涌的情感彻底决堤!她没有归还，反而将那枚环佩攥得更紧，贴在自己同样冰冷的心口，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还!这是我的!你贴身藏了那么久…凭什么还给你!”
木照雪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慌乱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复杂情绪取代——震惊、无措，还有一丝被看穿秘密的狼狈。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让她只能痛苦地蜷缩起身体，额上青筋暴起。
“你…你…”她咳得撕心裂肺，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剧烈的喘息中。那抹病态的潮红迅速蔓延到了耳根。
温折玉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又软了，连忙放下环佩，再次拿起湿布巾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执拗：“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还给你就还给你!凶什么凶!等你好了，看我怎么跟你算账!”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青玉环佩塞回木照雪心口那个破损的暗袋里，还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仿佛在确认它被好好安置。
木照雪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那抹红晕久久不退。她不再试图说话，只是将头微微侧向一边，避开了温折玉的目光，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紧，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船篷内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只有木照雪压抑的喘息声和温折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温折玉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残留的、那枚环佩的冰凉触感，脸颊也莫名地发起烧来。刚才那番话…是不是太…太不知羞了?
可是…木头刚才的反应…
温折玉偷偷抬眼，看向木照雪依旧侧过去的、线条冷硬却染着红晕的侧脸。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甜蜜、酸涩、心疼和巨大勇气的暖流，悄然在她冰冷疲惫的身体里滋生、蔓延。
原来…这块捂不热的冰疙瘩里面…也是有温度的。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船篷外，芦苇丛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夜风吹拂的摩擦声!
温折玉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刚刚升腾起的那点暖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
她猛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正在由远及近!
不是风!是人!有人在拨开芦苇，向小船靠近!
追兵?!
“沙沙…沙沙…”
那声音如同毒蛇在枯叶上滑行，冰冷地钻进温折玉的耳朵，瞬间冻结了她刚刚升腾起的、那点带着暖意的悸动。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胸腔!
追兵!他们找来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她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她猛地看向草垫上的木照雪——她显然也听到了!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慌乱和窘迫的眸子，瞬间被剧痛和虚弱都无法压制的、冰寒刺骨的锐利取代!
木照雪的身体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因伤口的剧痛而控制不住地痉挛。她艰难地侧过头，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穿透破败的船篷缝隙，死死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冷汗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没有时间了!
温折玉强迫自己从恐惧中挣脱出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扑到船篷入口处，将覆盖在上面的、伪装用的芦苇轻轻拨开一条缝隙，屏住呼吸向外窥视。
昏沉的夜色下，一人多高的芦苇如同起伏的黑色海洋。就在小船藏匿的水洼边缘，距离不过十步之遥，两道黑影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拨开芦苇，向小船的位置摸索而来!他们手中，幽蓝的蛇牙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寒芒!正是“银燕子”的杀手!
温折玉的心沉到了谷底。两人!而且看他们谨慎搜索的姿态，显然已经锁定了这片区域!小船根本无处可逃!硬拼?以木照雪现在的状态，加上自己这半吊子功夫，无异于以卵击石!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温折玉绝望得几乎窒息时，她眼角的余光猛地扫过船舱角落里，那个装着何老伯遗物的破瓦罐!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来不及细想，猛地缩回头，压低声音，急促地对木照雪道：“点火!烧船!引开他们!”
木照雪浑浊的眸子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她立刻明白了温折玉的意图!在绝境中制造混乱，以小船为诱饵，引开追兵，争取一线生机!这是唯一能争取时间的方法!
“咳…快!”木照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去够藏在靴筒里的火折子。
“我来!”温折玉动作更快!她扑到瓦罐旁，一把抓起那个装着刺鼻黑色药膏的陶瓶!何老伯的药膏气味浓烈，而且似乎含有某种易燃的成分!她拔开塞子，将里面粘稠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膏，不要钱似的泼洒在船篷内侧的油毡布和干燥的芦苇草垫上!
同时，她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木照雪递过来的火折子!
“嚓!”
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映照出温折玉眼中孤注一掷的疯狂!
“走!”木照雪嘶哑地低喝!
温折玉毫不犹豫地将火折子猛地扔向那堆泼满了药膏的油毡布!
轰——!
一点火星落下，如同投入滚油!那浓烈的药膏瞬间被点燃!火苗腾地窜起!带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浓烈的草药气息，迅速蔓延开来!干燥的芦苇草垫如同最好的引火物，瞬间被点燃!
狭窄的船篷内部，温度骤然升高!浓烟滚滚而起!
“着火了!快出来!”温折玉尖叫一声，声音充满了惊恐(这次不是伪装)，猛地扑向木照雪!
木照雪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借着温折玉的搀扶，挣扎着向船篷外滚去!
“这边!有动静!”船篷外的杀手显然被突然窜起的火光和温折玉的尖叫惊动!两人立刻放弃搜索，如同猎豹般向小船扑来!
就在他们即将扑到船边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船篷被迅猛燃烧的火焰彻底吞噬!火舌猛地向外喷吐!巨大的气浪裹挟着燃烧的碎木片和滚烫的浓烟，狠狠撞向扑来的两名杀手!
“啊!”冲在前面的杀手猝不及防，被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燃烧物逼得连连后退，脸上甚至被燎起一串水泡!
混乱!极致的混乱!
借着这火焰和浓烟的掩护，温折玉和木照雪已经狼狈不堪地滚下了小船，摔进了水洼边缘冰冷粘稠的淤泥里!
“追!她们在那边!”后面的杀手眼尖，透过浓烟看到了滚落的身影，厉声喝道!
“走!”木照雪的声音如同濒死的野兽，带着一种燃烧生命的决绝。她一把推开试图搀扶她的温折玉，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向芦苇荡更深处、远离运河的方向爬去!她的动作因为剧痛和毒素而扭曲变形，每一次挪动都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温折玉咬紧牙关，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连滚带爬地跟上。她不敢回头，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小船，是杀手愤怒的咆哮，是浓烟和死亡的气息!
两人如同受伤的野兽，在茂密的、如同迷宫般的芦苇丛中亡命奔逃。锋利的芦苇叶割破了她们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冰冷的泥水浸透了本就破烂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木照雪的后背，那厚厚的草药包扎早已散落，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每一次剧烈的动作都让黑紫色的血液汩汩涌出，滴落在泥泞的小径上。
“这边!血迹!”杀手的低吼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温折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木照雪的血迹成了最致命的指路标!
“分开…走…”木照雪喘息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引开…一个…”
“不!”温折玉想都没想，嘶声拒绝!她猛地抓住木照雪冰冷的手腕，“死也不分开!”她的眼神在恐惧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木照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没有再坚持，只是反手更紧地攥住了温折玉的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