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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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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死了。
张卜眠从正殿出来，每走一步，收不进身体的因果线就溢散一点出来，渗入地面不知道要流到哪里。
他不知道原因，无可奈何。
走了很久，路上依旧很静，玄月门一直都很宁静，从今以后，只会更加如此。
张卜眠想：要是师傅看见了如今的光景，会不会后悔没利用我呢？
思绪骤然抽断，他不太舒服地咳了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点点走回了偏殿。
他走了七年，七年于修士而言不过是吐纳瞬息，可于普通人来讲，却足矣久到偏殿他种下的树都枯倒，菜园生遍杂草，白石台阶的缝隙里挤出苍翠。
张卜眠坐在干枯的树下的石桌上，尽管上面全是灰尘，厚厚的一层，但他就是那么平静地坐下了，侧头去将蜿蜒的山路收入眼中，如同七年前的平常一日。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他叹了口气，摊开手心，看着自己所谓的“金丹”正丝丝缕缕地吸收四散的因果，替他缓解重担。
这大概就是命吧？人们常说的天命。
张卜眠其实也想过撒手不管，毕竟在这样纷乱的时代，他这一异象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甚至史书中都不一定会有他的名字。
但张卜眠始终想成为完完整整的“人”，以“人”的身份结束一生，而不是被遗落在人世的“仙”。
可这终究是痴心妄想。
张卜眠闭上眼，面色平静，将手垂落在身侧，感受着体内空荡却又很快被冲撞的力量填满的感觉。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好受，以至于张卜眠手在发抖，嘴唇发白，额头也冒出细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卜眠再睁眼时，发现自己靠在树边，桌子上的“金丹”变成了红色，在素白的世界中像血一样。
张卜眠感受着自己体内平稳的灵力流动，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拿起那东西随便扯了个线头把它串了起来系在手腕上，就像个普通的装饰品。
他沿着苍茫的负满积雪的长阶，一人再次下山。
要去哪呢？张卜眠自己也不知道。
他当初下山时也是没有方向，只是随便转身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想就那么无拘无束地一直一直走下去，死在路上都可以。
可现在，他站在山下，身后是似乎要消散在风雪中的玄月门，面前是破败的小镇，左看右看，却犹豫着没敢朝哪个方向落脚，半天连一小步都没能跨出去。
“身体没成人，心性倒是先成人了……”张卜眠苦笑着摇头，想了想然后往当初相反的方向走。
狗子应该抱着小白，或者埋了小白自己一只狼开始生活了吧？
张卜眠行走到一处荒废的客栈，站在檐下看天上纷纷扬扬的白雪的时候突然这么想。
日夜的折磨里，他甚至已经忘了，小白早就被他自己埋进了土里。
对，哪怕“金丹”分担了他的“因果”，可每到深夜，总会引起反噬，或者是从遥远的地方，有“因果线”飞到他的身边。
就像张卜眠是一个锚点。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腕，那颗已经不能被称作金丹的珠子上绕着的，很浅很浅的蓝白色条纹。
张卜眠松了口气。
那是小墨和他建立起来的因果。
不灭则人未死。
没死就好。张卜眠想。
因他间接或者直接死掉的人太多了，虽然不想牵扯太多红尘，但是，那傻子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小墨不仅是他的同伴，更是他人性的证明。
而且……如果最终会死的一定有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张卜眠希望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