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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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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己，张卜眠其实一开始并不清楚。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孤单的一个人，乞丐妖兽都有成群，他却格格不入。
初看世间，张卜眠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却看什么会什么，只是也引起没太多的想法。
直到那天，他在路上撞见一个偷东西的小孩子，他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
当时张卜眠对于自己手上会时不时出现红色的，擦不掉的线还很好奇，每每涌动，他就会抬起手腕看，而那个小孩子刚好就看见了这么一副场景。
他像被魇住了似的，丢了偷来的财物，抓着张卜眠的手，贪婪地看着那些线，然后碰上去。
刹那间，张卜眠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苦痛在他浑身涌动，而那个孩子像是被抽干净了似的，双目无神，晃了两下便倒地不起。
溢出的因果在幼小的张卜眠身上缠绕，痛苦中，他恍惚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可能是这种红线的容器，而且还是会主动吸纳的那种。
张卜眠的这种猜测在后来被他自己不怕死活的尝试验证了，尤其是他看到那个最开始碰到他的那个偷鸡摸狗的小孩子，被当地最大的仙门评价“天赋极佳”，收作门徒。
张卜眠把这种东西命名作人们，尤其是想要得道成仙的人们很讨厌的名字——“因果”。
《仙法百录》中单独记录过这个东西，书言：“为己欲而后，心生‘因’，得欲后而结‘果’，是为‘因果’也；凡因果者，每欲登阶而上，灵流凝滞，不可得。”
张卜眠看到这句话时，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那些他接触过的人。
他们大抵是都有因果在身上吧，有的多有的少。
张卜眠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一个人，而真的是一个容器。
一个能容纳阻碍升仙的因果的容器，本质大抵与天地灵气差不多，加上他缺失的记忆，他推测自己应该是天上的东西。
那他为什么会下到人间？
张卜眠想不明白，心中莫名的情绪也让他害怕明白。
于是渐渐的，为了避免因果加身，回归上界，或被人察觉，他开始远离人群，漠然地看着市井间人们的悲欢离合，心性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偏移“人”的一面。
直到那天走到玄月门山脚下时，日积月累沾上的因果让他太疲惫，一个不稳就栽倒在枫叶间，沉沉睡去，等到睁眼，就看见玄月掌门看着他，表情疑惑却又惊喜，欲善掺半的眼睛浑浊又清澈，俯身朝刚睡醒的张卜眠伸出手。
“愿意和我回玄月门吗？总比一个人在外流浪好。”
张卜眠大抵是睡懵了，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放了上去，而后，一根青蓝色与艳红色掺半的因果线，紧紧的绕在了他的手腕上。
张卜眠愣住了，被带上山时一直盯着那抹艳红中唯一的蓝，像未被污染的最后净土。
这是别人因他而生的，纯挚而无欲念的因果线。
那一刻，张卜眠坚守的独自游荡的理念被动摇了，在心中被埋下了一颗很小很小的种子，随着他呼吸起伏的频率，微微震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