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灵灵地灵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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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刚踏进家门，就又被青烟呛得一阵咳嗽。
果然，爷爷又在龛台上香了。爷爷拿着三根香，金灿灿的，冲龛台里的这个神那个神拜来又拜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顾衡随后也拿了三支香，闭上眼拜三拜，又拿柚子叶沾水擦了擦眼睛，这是打小就有的规矩，虽然他长这么大依然不太明白，但总归是要守的。他们家别的什么都随意，没太多束缚，不过就这条，这么多年还传着。
“回来啦，”顾母笑道，“拿柚子叶擦眼睛了没？”
“擦啦擦啦，”顾衡无奈道：“妈，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信这种民间偏方啊。”
“怎么没用了！我告诉你顾衡衡，你李阿姨儿子就是擦了柚子叶考上华清的，他妈天天和我跳广场舞炫耀呢！”
“我跟你说，妈对你没多大要求，就想要你平平安安。再说了，擦这个叶子对眼睛好，你看是不？我看你啊，眼睛都明亮不少！”
“是是是，黄美美”
顾母黄渝，年轻的时候可是那一代的美人，是黄家的千金小姐，可偏偏这小姐就看上了顾之云，当时的顾父，还是一个空有热血没有钱的穷小子，在他的死垂烂打之下，竟还真把黄渝追到了手，事业也红火起来。
看来那个年代的故事果然狗血，每每看到老爸被老妈骂的狗血淋头，顾衡都在心里感叹，这放到现在，不就是纯情小姐爱上我草根变凤凰的戏码，就是要顾衡看到了，都得骂一句脑残剧情SB剧本。
不过他也不可能真对着自己老爸骂。
也就心里说说爽。
“顾衡衡！来帮奶奶剁肉饼！”奶奶又在厨房里叫了，“快来！一天天的，一点屁事不干，你要升仙，还是要上天！反了你！”
“哎！来啦！”顾衡拖着拖鞋走过去。
“咣！”
奶奶直接把菜刀砍进木桩里，吓了顾衡一跳。
“哎哟乖孙，来，帮你奶奶剁肉饼！”
“奶奶，下次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老吓人了”
“记得把那个，头菜放进去！”
奶奶选择性耳聋的毛病又犯了。
这一点顾衡还是合老妈，奶奶挺像的，不想听，直接不听，拉倒。
你气我不气，生气伤身体。
“你这还能不能好好剁肉饼了，”奶奶指着天花板说，“你自己看看，这样肉饼都快被你拍到天花板上了，到时候你爸又得说你”
“奶奶……”
“出去，烦死了你，等着吃吧！”
“诶，奶奶真好～”顾衡边给奶奶捶肩边说。
“死性不改。”
“嘻嘻，奶奶你疼我嘛”
“好，”奶奶慈祥的说，“放3斤辣椒，毒死你”
顾衡小心翼翼的溜了。
在家吃饭风险太大，有事没事就容易被毒死。
“哎，我刚看见那臭小子准备跑了，”
“没事，门锁了，他没钥匙跑不掉的”奶奶说。
不知道温裕怎么样了。
温裕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
好像自从这段时间，哦不准确来说，是认识顾衡之后，他就没碰上一件好事。
莫名其妙的，他一看见顾衡就来气。
s男同。
温裕在心里愤恨的想，这人简直可以算是他一身的宿敌。
宿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越想越气，温裕牙齿咬得嗄吱作响，突然间，肚子一阵咕噜作响，饿了。
气饿了。
这几天老爸老妈不在家，又骗他说是去参加他那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婚礼，实则是去马来西亚度假了。
刚打开手机，又马上熄了屏。
不用想，肯定屏闭了他。
人心险饿！！啊，不过真的好饿。走读生的优势就在于，半夜想吃个夜宵点个外卖，轻而易举的事情。每天班主任在讲台上提醒还有多少多少天高考，谁还吃得下饭，光对着那加大号苦瓜脸就够呛。
刷题？刷屁！谁像那S男同哥天天刷题写卷子，还优秀学生。
不对，他好像……也没经常刷题？
想到顾衡他又是一阵烦。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老是想顾衡，一想就烦，一烦就想。
明明他刚转来没多久。
什么毛病。
这样他低头一看，手机里的外卖一下子不香了。
温裕欲哭无泪。晚上他就随便吃了点，学校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口，就连吃货雷正新也吐嘈过学校饭菜堪称“泔水拌剩饭”。毕竟食堂简直就是一群创新性人才，甜木瓜炒肉丝，月饼炒肉，紫菜汤里的蛋花永远是一大块的，节瓜汤的节瓜永远是不去籽的，米饭永远是一坨坨的……
最离谱的在于——
广东学校食堂里边的番茄炒蛋竟然是咸的！！
番茄是一大块的没切开！！
我天……
哪天在学校被毒死都不奇怪。
温裕印象中最深的一次，就是学校的酸奶，不知道什么问题，喝完一堆人蹿稀，肠胃不好的人都快定居在厕所了。那会儿的纸巾最抢手，之前林萧喝拉了，还是他去小卖部抢了三包洁柔抽纸，为此林萧请他吃了一个星期饭，还顺带上蹭饭的雷正新。为了出校门温裕还自己去印刷店印了几百张学校通用请假条，林萧仿字，雷正新负责吃。
现在看来，啧啧。
这俩的事指定不简单。
是林萧欠了雷正新钱吧？
越想越对，肯定是的。毕竟他可不和男同做兄弟，怪吓人的。
他们可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温裕其实对于同性恋并不讨厌，如果给他时间，他也可以接受，一直以来的生活圈中，老爸老妈都告诉过他，爱一个人没有错，真正爱的人不会在意他是谁，爱的是那个人的本质，而不是怎样的他。
温裕一直对于这些不太了解，对于网上那些同性恋的小情侣，一直保持中立观望态度，而他现在这样怀疑自己的兄弟，本身就是不信任。
脑瓜子里叽里咕噜响了一大堆，肚子欲发饿了。
温裕叹了口气。点开外卖软件，翻看扒拉着，最后挑了一份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手工番茄拉面，又加了一个太阳蛋，一杯鸳鸯。然后一键按下了下单键。
看了眼时间，11：25，温裕打开书包，里面就两支笔，还有点卷子，一本参考书。忽然想起来，老班说明天要小考，内心天人打架，最后还是打算临时抱抱佛脚，毕竟考的太差，也过不去，虽然说老爸老妈不会怎么他，但是他多少内心也会愧疚。
温裕摊开参考书，大概看了一下重点和考点，数学他还能偷鸡，语文只能看命，英语他的底子倒是不错，政治和其他的随缘吧。
没写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去客厅翻了几根香出来，点着，然后对着窗外拜了拜。
“天灵灵地灵灵，文曲星保佑我……”
一缕青烟随着夏夜晚风飘散，窗外夜空明亮，明月悬挂，路灯下映出斑驳树影，连成一片暖黄海潮。夏天的晚风吹得人暖洋洋的，像厨房里洗过的厨具上的一滴水珠，把少年的目光映得灿若明星。mp4里还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温柔，像没有开口的情话。
是风动。
或者说，有人在想你。
“叮零零”
桌面上的闹钟单调的响，温裕揉了揉眼睛，勉强抬起头，昨天刷题太晚，一不小心睡着了。温裕活动拉伸开身，全身上下骨头关节一阵响。
“啊嚏！啊嚏！”温裕一下子打了几个喷嚏，估计是昨晚吹风着凉了。
温裕难受得揉揉太阳穴，看了眼时间还早，去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感冒稍有缓解，又去客厅药箱里一阵翻找，找到两本还没有过期的感冒药，仔细看了一下说明书，确定不会让他犯困，就着温水吞了两片下去。
因为感冒没什么胃口，温裕打算随便在校门口早餐店吃点算了。
于是他昏昏沉沉，直到出了门都没想起来昨天的外卖。
“老板，要一屉小笼包，一份豆花，一根油鬼！”顾衡喊着。
“好嘞！这边收你16！”老板娘回道，“豆花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好嘞！”
顾衡找了个外面的桌坐下，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无所事事。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温裕在向早餐店走来。不过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泛着白，哪有昨天那种揍人下手的劲？
顾衡没说话，就坐那看着温裕，想知道他下一步干什么。然后他就看见，温裕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位置，最后终于看向他那桌，皱了皱眉还是坐了下来。
“温裕？”
顾衡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发现温裕竟然没有反应。
不对劲。
顾衡又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抬了抬手摸向温裕额头，有点烫。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也许是因为不舒服，温裕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像平时呛回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因为难受，眉头紧紧皱着。
顾衡又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叫道：“老板，再帮我多拿两个包子，一杯豆浆！打包！”
“好！8块”
顾衡扫码转账过去。
顾衡把早餐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没忘说谢谢。
顾衡也是服了。
不过他没想到，温裕生病怎么会这么乖，他都忍不住想逗逗他了。
“温裕？”
“嗯……哼”
“还认识我吗？”
“顾……衡？是你……啊。”
“对，走了，再不去学校迟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吧。”
“哦。”
温裕就这样提着顾衡给他买的早餐，跟着顾衡走了。顾衡在心里想，这怎么有点像大灰狼小白兔的故事。
大灰狼用一根棒棒糖骗走小白兔……小白兔跟着大灰狼去上学……
想什么呢，顾衡打了自己脑门一下，你脑子有病吧。
日。
顾衡回头看着温裕，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生病了，竟然还走的笔直，除了脸色有点发白，不论是从神情还是外表上，看不出一丝生病的端倪。
可就是一个这样，高傲拽上天的人，生病的时候，原来也会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脆弱。让人无端生起保护欲。
可这一切都基于他不开口的份上。
早餐店就在学校附近，没走两分钟就到校门口，可为什么这次顾衡总觉得路程漫长的没有尽头。
是紧紧攥住袖口的手，还是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喜欢。
顾衡不自觉停下脚步，然后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慢慢淹没在了人群中。
那一瞬间，所有暧昧又隐秘的心思都散在风里无疾而终，却又悄悄聚笼起更庞大的暗恋，像一亿只蓝色蝴蝶振翅飞出心口，然后循着光的踪迹，悄悄停在他的周围，欢喜却不自知。
“衡哥！”
王杰从后头叫了声，“站这在干嘛呢？发呆啊？”
顾衡回过神，然后强行把那些刚才不合适的念头掐掉，故作镇定：“没什么。走吧”
“哦好。”王杰也没过多纠缠，这也是顾衡一直跟他好了这么久的原因，心特大，要不然以他那么烦人又折腾，早就和顾衡玩掰了。
“哎，”上楼梯的时候王杰又问，“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考试吗？怎么样，衡哥，卷子给我抄抄呗。”
“你们这分考场吗？”顾衡问道。
“除了期中期末这种大考，一般不分。也不分卷。”
“那行。”顾衡敷衍道。
“对了哥，这是你转来的第一场考试吧？”
“是啊，怎么？”
“那个忘记跟你早点说，一般像你这种中途来的插班生，第一次考试的成绩，老师和年级主任都很看重，主要是看这几次，还有期末，高二下还会重新分班，到高三就是一个月走一次了”王杰讪讪道，“不好意思啊哥，忘了跟你早点讲。”
……
顾衡：！！我他妈□□……
怎么不早说啊！
王杰看着顾衡满头黑线，小心地说：“那个……哥，要不过两天我请你吃饭吧？”
谁缺你那顿饭了！
想是这么想，可顾衡也没好说什么，毕竟他自己没了解清楚，也没问，不怪王杰这个大头虾忘了，更何况，哪怕是说了他也不一定会记得。王杰的话十句他也只听俩。
“唉。”顾衡叹了口气。
他可是请温裕小朋友吃早餐了。
希望今天运气可以好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灵灵地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