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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郁金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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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喻消失了三天。
沈听澜的短信始终没有收到回复，花店的门一直关着，连隔壁便利店的老板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四天清晨，沈听澜站在花店门口，手里拎着一盒退烧药和一罐蜂蜜。卷帘门上贴了张新纸条：「临时有事，暂停营业，下周恢复。」
字迹工整，看不出任何异常。
沈听澜把药和蜂蜜放在门口，转身要走，又折返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按时吃药。」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一行小字：
「郁金香开得很好。」
然后轻轻塞进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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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沈听澜连续做了两台手术，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他疲惫地揉着肩膀走进更衣室，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支付宝转账通知。
温喻向你转账 428.00元
备注：「医药费和出租车费，谢谢。」
沈听澜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点收款。他关上储物柜，突然发现柜门内侧贴着一张便签，已经泛黄了——是五年前温喻写的：「手术顺利！晚上给你煮汤^_^」
字迹已经模糊，边角卷曲，却一直被保留到现在。
沈听澜轻轻撕下便签，放进了钱包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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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沈听澜开车去了城郊的植物园。
五年前，他和温喻常来这里。温喻喜欢拍各种花卉，沈听澜则负责背着水和零食，跟在他身后。那时候温喻总说，等以后有钱了，要开一家自己的花店，种满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稀有品种。
植物园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几个温室。沈听澜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片郁金香花田前。
红色、黄色、紫色的郁金香在阳光下舒展花瓣，像一幅绚丽的油画。沈听澜想起温喻曾经告诉他，郁金香在夜晚会闭合花朵，仿佛在睡觉。
"很漂亮，对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听澜猛地转身，温喻就站在两米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比之前长了些，软软地搭在额前。他怀里抱着一本素描本，手指上沾着些许颜料。
"你......"沈听澜的喉咙发紧，"病好了？"
温喻点点头："嗯，好多了。"
阳光下，他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眼睛很亮。两人之间隔着那片郁金香，谁都没有先迈出一步。
"来写生？"沈听澜问。
"嗯。"温喻举起素描本，上面是几株刚勾勒出轮廓的郁金香，"没想到会遇见你。"
沈听澜想说"我是故意来的"，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我经常来。"
这倒是实话。分手后的头两年，他几乎每周都会来植物园，坐在他们曾经一起休息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温喻低头用铅笔在素描本上添了几笔，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医药费你还没收。"
"不用。"
"要的。"温喻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沈听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知道。"
一阵沉默。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和家长的呼唤，衬得他们之间的安静越发突兀。
"你画得很好。"沈听澜最终说。
温喻笑了笑："比以前进步一点。"
五年前，温喻的画技还很生涩，总是抱怨自己画不出花朵的神韵。而现在，他的素描本上那些郁金香栩栩如生，连花瓣上的露珠都仿佛要滚落下来。
"花店什么时候重新开张？"沈听澜问。
"明天。"温喻合上素描本，"进了批新货，有荷兰的彩色马蹄莲。"
又是一阵沉默。沈听澜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像个笨拙的学生，连最简单的话都组织不好。
"我该回去了。"温喻看了看手表，"还要准备明天的开业。"
"我送你。"
"不用，我开车来的。"
温喻转身要走，沈听澜突然喊住他："温喻！"
温喻回过头，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沈听澜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一句："......注意休息。"
温喻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你也是，别太累。"
然后他转身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在花丛尽头。
沈听澜站在原地，看着那些郁金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突然想起郁金香的花语——"无望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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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温言花艺"重新开张了。
沈听澜隔着马路站了十分钟，看着温喻在店里忙碌的身影。他换了新的橱窗陈列，正中央是一盆盛开的彩色马蹄莲，周围点缀着各色小花。
最终，沈听澜没有进去。他转身走向街角的咖啡店，点了一杯红茶。
"加蜂蜜吗？"店员问。
沈听澜愣了一下："......加。"
茶很甜，却少了点什么。他拿出手机，翻到和温喻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他发的关于红茶的那条。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沈听澜发了一张照片——植物园的郁金香。
「今天阳光很好。」
发完他就锁上屏幕，不敢看回复。直到一杯茶喝完，手机才震动起来。
温喻：「嗯，马蹄莲也开了。」
附带一张照片：橱窗里那盆彩色马蹄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听澜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放下茶杯，快步走向花店。
风铃声响起时，温喻正背对着门整理花架。
"欢迎光——"他转过身，看到沈听澜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沈听澜走到柜台前，指了指那盆马蹄莲："这个，多少钱？"
温喻眨了眨眼："你要买？"
"嗯。"
"它很贵，"温喻轻声说，"而且不好养。"
沈听澜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可以学。"
温喻的耳尖微微泛红。他转身取下那盆花，手指轻轻抚过花瓣："它需要很多阳光，但不能直射；喜欢湿润，但根部不能积水......"
"我都会记住。"沈听澜说。
温喻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为什么突然想养花？"
"因为......"沈听澜深吸一口气，"因为某人曾经说过，生命需要一些美丽而无用的东西。"
那是五年前，沈听澜因为一个病人的去世而情绪低落，温喻抱着一盆小花来到医院，对他说了这句话。
温喻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也想起来了。他低头包扎花盆，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眶："还是老样子，不要卡片？"
"要。"沈听澜说，"这次我自己写。"
温喻递给他一张空白卡片和钢笔。沈听澜认真地写下两行字，然后折好放进花盆里。
"不看看吗？"他问。
温喻摇摇头："这是你的秘密。"
沈听澜付了钱，抱起花盆。临走时，他突然转身："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温喻的手指绞在一起："......为什么？"
"为了谢谢你上次的向日葵，"沈听澜顿了顿，"和所有的事。"
温喻咬了咬下唇，最终点点头："好。"
"七点，我来接你。"
走出花店时，阳光正好。沈听澜低头看了看那盆马蹄莲，卡片的一角从土壤中露出来，上面写着：
「这次换我走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