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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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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喻的嘴唇很软,带着红茶的微苦和蜂蜜的甜。沈听澜吻得很轻,像是怕惊碎一场梦,手指却紧紧扣住他的腰,将人抵在落地窗前。
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星辰倾泻,映在温喻湿润的睫毛上。
"沈听澜......"温喻微微后仰,呼吸不稳,"我们......"
"太快了?"沈听澜立刻松开手,喉结滚动,"抱歉,我——"
温喻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我是说......去沙发上好吗?我腿软。"
他的耳尖红得滴血,声音越来越小。沈听澜低笑一声,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温喻惊呼一声,手臂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
"你比以前轻了。"沈听澜皱眉,把人轻轻放在沙发上。
温喻蜷在沙发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抱枕流苏:"这五年......太忙了。"
沈听澜单膝跪在沙发前,仰头看他:"以后我监督你吃饭。"
"像以前一样?"温喻的眼睛亮起来。
"不,"沈听澜握住他的手,"比以前更好。"
温喻的指尖在他掌心微微颤抖,像一只试探的蝴蝶。沈听澜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那道修剪花枝留下的小伤口已经结痂了。
"还疼吗?"
温喻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你的胃......"
"好多了。"沈听澜轻笑,"现在冰箱里永远有食物。"
"但你还是不会做饭。"
"所以需要有人教我。"
温喻抿唇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沈听澜着迷地看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五年前,他就爱极了温喻笑起来的样子,像是阳光突然照进阴霾的冬日。
"那个......"温喻指了指电视柜上的相框,"其实我有很多我们的照片。"
"嗯?"
温喻起身走向卧室,回来时拿着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张照片——他们在植物园野餐,在海边看日出,在公寓的沙发上相拥而眠。
最上面那张,是沈听澜在医院值班室睡着时,温喻偷偷拍的。照片里的男人趴在桌上,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手里还攥着一支钢笔。
"你走后,我洗了所有照片。"温喻轻声说,"有时候整夜睡不着,就一张一张看。"
沈听澜胸口发疼,将人拉进怀里:"对不起。"
温喻摇摇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太年轻了......你害怕依赖,我害怕失去。"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流星,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温喻从沈听澜怀里抬头,惊喜地睁大眼睛:"流星雨!新闻说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
他拉着沈听澜跑到落地窗前,两人并肩坐在地毯上。流星如银针划过夜空,在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痕。
"许愿了吗?"温喻问。
沈听澜看着他被星光点亮的侧脸:"许了。"
"是什么?"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温喻撇嘴:"迷信。"
沈听澜笑着吻了吻他的发顶。他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每天清晨醒来,都能看到这张脸。
"你呢?许了什么愿?"他问。
温喻神秘地眨眨眼:"希望某人能学会养马蹄莲。"
"就这样?"
"就这样。"
沈听澜知道他在撒谎,但没有拆穿。他太了解温喻了——这个人总是把最深的愿望藏在心里,就像当初明明想问他"能不能试着爱我",最终却说"没关系"。
"困了吗?"沈听澜注意到温喻开始揉眼睛。
"有点......"温喻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准备重新开业,睡得很少。"
沈听澜起身,伸手拉他:"去床上睡。"
温喻借力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晃了一下。沈听澜立刻扶住他的腰,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呼吸交错。
"我......"温喻的睫毛轻颤,"我还没准备好......那个......"
"我知道。"沈听澜温柔地说,"今晚我只想抱着你睡觉,可以吗?"
温喻红着脸点头。
主卧宽敞整洁,床头柜上摆着一盏月球灯,墙上挂着几幅花卉水彩画。沈听澜认出这是温喻的手笔——比以前更加成熟灵动。
"浴室在那边。"温喻指了指,"柜子里有新牙刷和毛巾。"
沈听澜洗漱完回来时,温喻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坐在床边擦头发。宽松的领口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需要吹风机吗?"沈听澜问。
温喻摇头:"自然干就好。"
沈听澜接过毛巾,轻轻帮他擦拭发梢。温喻的发质柔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像某种安静绽放的小花。
"你变温柔了。"温喻突然说。
"嗯?"
"以前你给我擦头发,总是弄得我很痛。"温喻笑着回头,"还说我头发太长,耽误时间。"
沈听澜的手指顿了一下:"那时候我太蠢了。"
"不,"温喻仰头看他,"你只是不擅长表达。"
毛巾掉在地上。沈听澜低头吻住温喻,这次比之前更加深入。温喻仰倒在床上,手指插入沈听澜半干的发间,呼吸渐渐急促。
当沈听澜的手探入睡衣下摆时,温喻突然紧张地绷直了身体。沈听澜立刻停下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不舒服就说。"
"不是......"温喻的声音闷在枕头里,"我只是......这五年......"
沈听澜明白了。他撑起身子,认真地看着温喻:"只有你。这五年,我没有碰过任何人。"
温喻睁大眼睛:"真的?"
"真的。"沈听澜吻了吻他的鼻尖,"除了手术就是值班,陈默说我快成医学机器了。"
温喻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纹:"那......我也是。"
沈听澜怔住:"你......"
"忙着开花店,哪有时间谈恋爱。"温喻别过脸,"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没有人像你。"温喻小声说,"没有人让我那么想靠近,又那么害怕失去。"
沈听澜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俯身将温喻拥入怀中,感受着对方真实的心跳和温度。
"睡吧。"他关掉台灯,"明天还要开店。"
黑暗中,温喻蜷在沈听澜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沈听澜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
"沈听澜。"温喻在黑暗中轻声唤他。
"嗯?"
"这次......不会突然消失了吧?"
沈听澜收紧手臂:"不会。除非你赶我走。"
温喻转过身,在夜色中寻找他的眼睛:"我永远不会。"
他们的唇在黑暗中再次相触,这次不带情欲,只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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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沈听澜先醒来,发现温喻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脸颊压着他的肩膀,呼吸均匀绵长。
他轻轻拨开温喻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睡颜。五年过去,温喻的轮廓更加分明,但睡着时微微嘟起的嘴唇还和以前一样,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手机在床头震动,是医院的群消息。沈听澜正要查看,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屏幕。
"休假期间不看工作消息。"温喻睡眼惺忪地说,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沈听澜放下手机:"好,听你的。"
温喻眨了眨眼,突然清醒了:"天啊,几点了?花店!"
他猛地坐起来,又因为动作太急而头晕,被沈听澜一把捞回怀里。
"才七点。"沈听澜看了眼时间,"再睡会儿?"
"不行,今天有新货到。"温喻挣扎着爬起来,"而且我得给昨天包好的婚礼花束喷水。"
沈听澜跟着起床,两人挤在浴室洗漱。温喻满嘴泡沫,含糊不清地指挥沈听澜递毛巾;沈听澜刮胡子时,温喻踮脚从他背后探头,结果被泡沫蹭了一脸。
早餐是温喻冰箱里仅有的食材——两个鸡蛋、半盒牛奶和几片吐司。沈听澜试图煎蛋,结果差点烧焦;温喻笑着接手,三下五除二做出两份完美的太阳蛋。
"至少我学会了煮咖啡。"沈听澜自我安慰。
"嗯,进步很大。"温喻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以前你煮的咖啡像中药。"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下楼。温喻的花店就在公寓附近,步行只要十分钟。清晨的街道安静祥和,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几点去医院?"温喻问。
"下午三点有个会诊。"沈听澜牵着他的手,"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温喻眼睛一亮:"你做的?"
"外卖。"沈听澜诚实地说,"但我可以学着做。"
温喻笑得眉眼弯弯:"那我要吃城东那家寿司,加双份芥末。"
"好。"
花店门口,送货员已经等在那边。温喻急忙跑过去签收,沈听澜帮他搬箱子。新到的鲜花还带着晨露,五颜六色堆满了小店。
"这是......"沈听澜拿起一支形状奇特的花。
"天堂鸟,"温喻接过,轻轻抚过橙色的花瓣,"象征自由和幸福。"
沈听澜突然想起什么:"我们第一次约会,你送我的就是这种花。"
温喻惊讶地抬头:"你还记得?"
"我说过的,"沈听澜帮他把花插进桶里,"很多事情都记得。"
温喻的眼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他凑过来,在沈听澜嘴角落下一个轻吻:"中午见。"
"中午见。"
沈听澜走出花店时,回头看了一眼。温喻站在满室鲜花中,正哼着歌整理花材,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美得像一幅画。
他的手机震动,是陈默的消息:「林教授问你下午能不能早点来,有个特殊病例。」
沈听澜回复:「按时到。」
然后点开外卖APP,下单了城东最好的寿司,备注:双份芥末,不要生姜。
他知道温喻讨厌生姜,就像记得他喜欢靠窗的位置,喝红茶要加半勺蜂蜜。这些细小的习惯和喜好,五年来从未模糊。
就像他对温喻的爱,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埋在了记忆最深处,等待合适的时机重新发芽。
而现在,那粒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在阳光下舒展枝叶,开出了最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