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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温柔囚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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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真倾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轻轻抚过秦寒封昨晚忘记带走的领带。深蓝色的丝绸在他指间流淌，像一段抓不住的流水。
领带上残留着陌生的香水味，木质调中带着一丝甜腻，不是他惯用的那款。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暮先生，早餐准备好了。”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暮真倾将领带整齐地挂回衣柜，那里有他精心打理的三十七条领带，每一条都按照颜色和场合分类排列。
秦寒封曾笑着说他是强迫症，却从不会弄乱这个系统。
餐厅里，阳光透过纱帘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暮真倾端起咖啡杯，轻轻放入三块冰。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他第一次为秦寒封泡咖啡时听到的那样。
"今天秦总有个早会，说不用等他吃早餐。”管家将煎蛋放在暮真倾面前，蛋黄的熟度恰到好处，秦寒封喜欢的那种。
暮真倾点点头，小口啜饮着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他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六年来，他的味蕾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苦涩，就像他习惯了等待。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今晚有应酬，别等我吃饭。】
暮真倾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
他记得上周三秦寒封也是这么说的，却带着一身酒气和那陌生的香水味凌晨才回来。当他试探性地问起时，秦寒封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别多想。”
时钟指向九点，暮真倾起身整理餐具。他的动作精准而优雅，每一个弧度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
六年前那个笨手笨脚的男孩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秦寒封最完美的伴侣。
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知道什么样的笑容最让人心动，什么样的姿态最惹人怜爱。
画廊里，暮真倾正在为一幅新到的画作调整灯光。作为策展人，他对光线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暮先生，有位应先生想见您。”助理在门口轻声说道。
暮真倾的手指微微一颤，差点碰倒旁边的水杯。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经挂上了完美的微笑："请他进来。”
应晚余走进来时，整个画廊的光线似乎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却自带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暮真倾忽然明白了那种香水味的来源。
应晚余从他身边经过时，那股木质甜香扑面而来。
"久仰大名，暮先生。”应晚余伸出手，笑容灿烂，"寒封经常提起你。”
寒封。不是秦总，不是秦先生，而是亲昵的"寒封”。
暮真倾感到一阵刺痛，却依然保持着微笑："应先生远道而来，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叫我晚余就好。”应晚余环顾四周，目光在一幅抽象画前停留，"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暮真倾的心跳漏了一拍："道歉？”
"这段时间，我占用了寒封太多时间。”应晚余转过头，眼神真挚，"我刚回国，很多事情需要他帮忙。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的关系。”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般精准地刺入暮真倾的心脏。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为应晚余倒了一杯茶："秦总一向热心助人。”
"你还是这么体贴。”应晚余突然说道，在暮真倾惊讶的目光中笑着解释，"寒封说你泡的茶温度总是刚好。”
暮真倾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原来秦寒封会向应晚余描述这些细节，会分享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突然感到一阵荒谬，他以为自己是最了解秦寒封的人，却不知道秦寒封在别人面前如何谈论自己。
"你们认识很久了？”暮真倾听见自己问道。
应晚余的眼神飘向远处："大学同学。后来我出国深造，就断了联系。”他顿了顿，笑容中带着暮真倾读不懂的情绪，"没想到他还留着我的联系方式。”
暮真倾想起秦寒封书桌抽屉里那个上了锁的小盒子。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秦寒封对着里面的照片发呆，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孩在樱花树下大笑的样子。
当时秦寒封解释说那是大学时的好友，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现在看来，那个"好友”正坐在自己面前，喝着用秦寒封告诉他的方法泡的茶。
"暮先生？你还好吗？”应晚余关切地问道。
暮真倾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发抖。他借口去拿画册，躲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手腕，却冲不走那种被背叛的感觉。
不是□□上的背叛，秦寒封从未越界，暮真倾相信这点。
而是更残忍的精神背叛，是秦寒封从未真正放下过应晚余，是将自己当作替代品的事实。
晚上十一点，秦寒封终于回来了。暮真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已经看了三遍的画册。
"还没睡？”秦寒封脱下西装外套，领带已经松开。他的脸颊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神却依然清明。
暮真倾闻到了那股香水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他放下画册："今天应晚余来画廊了。”
秦寒封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解袖扣："他说要去看画，我给了他地址。没提前告诉你，抱歉。”
"你们不只是大学同学，对吗？"暮真倾直视着秦寒封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
客厅陷入沉默。秦寒封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沉浮，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我们交往过。”他终于开口，"大三那年。后来他拿到奖学金去了意大利，我们就分手了。”
暮真倾感到一阵眩晕。六年了，秦寒封从未提起过这段关系。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秦寒封时，对方眼中那种复杂的情绪，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似曾相识的恍惚。
"他回来了，所以呢？”暮真倾听见自己问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秦寒封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没有什么'所以’。他是我过去的一部分，而你是我现在的生活。”
暮真倾看着这张他深爱了六年的脸。秦寒封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的弧度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他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这个男人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
"你爱他吗？”暮真倾轻声问。
秦寒封皱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让秦寒封愣住了。他伸手抚摸暮真倾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你知道答案的。”
暮真倾突然笑了。六年来，他从未直接问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害怕听到答案。现在他终于明白，秦寒封的回避本身就是答案。
"我明白了。”暮真倾站起身，"我去客房睡。”
秦寒封抓住他的手腕："别这样。留在我身边。”他的语气温柔却不容抗拒，"你明明知道，我习惯你了。”
习惯。不是爱，不是需要，只是习惯。
暮真倾曾在无数个黑夜里，幻想秦寒封终有一天会爱上自己。后来他才明白，"习惯”比"不爱”更残忍。
"我会考虑的。”暮真倾轻轻挣脱秦寒封的手，走向客房。
关上门后，他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六年的时光在脑海中闪回，他为秦寒封学会的每一道菜，记住的每一个习惯，调整的每一个表情。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秦寒封最完美的恋人，却从未成为他最爱的人。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地板上。暮真倾想起应晚余今天临走时说的话："寒封喜欢有自己空间的人，你太依赖他了。”
当时他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现在却恍然大悟。秦寒封爱的从来不是他，而是那个不会打扰他怀念过去的影子。
暮真倾站起身，开始收拾行李。他的动作很轻，却无比坚定。
六年来第一次，他不再考虑秦寒封会怎么想，不再担心自己的离开会给他带来不便。
当行李箱的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时，暮真倾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
他最后环顾这个住了六年的房子，每一处都有他和秦寒封的回忆。
但现在，这些回忆不再让他心痛，只是像褪色的照片一样，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他在餐桌上留下钥匙和一封信，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习惯了。”
走出大门时，天刚蒙蒙亮。晨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
暮真倾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没有秦寒封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