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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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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疲惫的老马拖着昏迷的车夫，在维塔斯的驱策下，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荒谷外的第一个小镇——石锤镇。镇子依托着一座矮人要塞而建，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锻造和煤烟的味道，建筑大多低矮敦实，用巨大的石块垒砌。
车夫在进入镇子不久后就悠悠转醒，一看到维塔斯，特别是她身上沾染的暗红色魔兽血迹和绷带上渗出的新鲜血痕，再回想起那恐怖的沙罗毒蝎狮，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透，筛糠般抖了起来。他脸色惨白，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小姐…不，大人！您行行好！”车夫几乎是滚下马背，跪在满是煤灰的硬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那…那可是沙罗毒蝎狮啊！我跑这条道二十年，只听过传说，从没见过活的！这…这太邪门了！前面…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实在…实在不敢再走了！这马…这马您牵走！就当是抵了您的车钱和惊吓费！求您放过我吧！”他语无伦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维塔斯本人比毒蝎狮还要可怕。
维塔斯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几乎要瘫软在地的车夫。他的恐惧是真实的，那源自对未知和强大魔兽的本能畏惧。她本就没指望他能继续同行。她从另一匹马上解下自己简单的行囊，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干粮。
“马，你自己留着。”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车夫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维塔斯没再看他，只是从行囊里又摸出几枚银币，随手丢在车夫脚边。“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自己回去。”
说完，她将行囊甩到肩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黑色的猫尾在身后轻轻摆动了一下，她不再理会千恩万谢的车夫，转身便融入了石锤镇傍晚嘈杂的人流中。那两匹老马和失魂落魄的车夫，很快就被小镇的喧嚣所吞没。
***
离开石锤镇，维塔斯选择了一条更宽阔、据说也相对安全的官方商道。她买了一匹还算健壮的驮马代步，将行囊搭在马背上，自己则大部分时间步行，以节省马力。
旅途恢复了平静。商道上车马往来明显增多，偶尔能看到插着不同家族纹章旗帜的商队，或是穿着统一制式皮甲、护送着小型魔法物品的佣兵小队。空气中少了荒谷的硫磺与死寂，多了尘土、牲畜粪便和人烟的气息。
然而，维塔斯的心境却无法完全平静下来。她牵着马，深蓝渐变的猫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看似寻常的风景，思绪却飘回了那片狭窄的荒谷。
沙罗毒蝎狮…
那东西的危险性，她后来在石锤镇简陋的酒馆里打听过。酒保和几个常跑商路的老佣兵提起这个名字时，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敬畏和恐惧。那是能在王国魔兽图鉴危险等级排进前二十的狠角色！通常只在人迹罕至的火山地带或极其荒僻的古老矿坑深处活动，拥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但极少主动离开核心领地范围去袭击主干道上的目标。它们更像是守株待兔的伏击者，而非长途奔袭的猎手。
“那畜生怎么会跑到离商道那么近的荒谷里？还偏偏盯上我这辆破马车？”维塔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剑粗糙的皮革剑柄，猫耳在微风中敏感地转动着，捕捉着风带来的所有细微声响。
是巧合吗？
就像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一样，纯粹是倒霉催的运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在星际孤儿院长大的经历告诉她，过分的巧合往往意味着必然。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倒霉，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大大小小的“意外”似乎就没断过。被虫族袭击导致穿越是最大的意外，重伤濒死是意外，被猎人巴顿所救算是好运抵消了霉运，但之后接委托时遇到的麻烦、路上遭遇的零星匪徒试探（虽然都被她轻松解决了）、以及这次离谱的毒蝎狮袭击…频率和强度都超出了“正常冒险者生涯”的范畴。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针对我？”维塔斯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让她脊背微微发凉。但随即，她又感到一阵荒谬。在这个世界，她只是一个刚刚落脚三个月的、无依无靠的半兽人，谁会费这么大周章来针对她？为了什么？她身上唯一有价值的，恐怕就是那个无法被外人察觉的随身空间了，但这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线索太少，像散落在沙漠里的珍珠，根本无法串联。维塔斯甩了甩头，试图将纷乱的思绪抛开。深秋的风带着寒意，吹动她额前的黑发。无论如何，提高警惕总是没错的。她深吸一口气，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如同在星际基地执行高危任务时那样，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或许是因为她刻意的低调和远超常人的警觉性，也或许是那次毒蝎狮袭击耗尽了她的“霉运”，接下来的路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她巧妙地避开了几处据说有盗匪出没的区域，选择在大型商队驿站或守卫森严的城镇过夜。路上也遇到过几波零星的、不开眼的地精劫道，但那些绿皮小矮子在她面前如同土鸡瓦狗，连让她拔剑的兴趣都没有，就被她随手捡起的石块精准地砸晕过去。
时间在单调的赶路中流逝。平原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混合着淡淡海腥味和无数人烟汇聚而成的复杂气息。道路变得越来越宽阔、平整，由夯实的黄土变成了铺设整齐的青石板。路上的行人和车马也越发稠密，衣着服饰也变得华丽多样起来。高头大马、装饰着家族徽记的华丽马车、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披着长袍手持法杖的施法者、以及形形色色的佣兵、商旅、农夫…构成了一幅喧嚣而充满活力的西幻世界浮世绘。
维塔斯牵着她的驮马，走在人群里。她那头醒目的黑发、头顶竖立的猫耳、以及身后随着步伐自然摆动的黑色长尾，引来不少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探究、惊讶，甚至偶尔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或贪婪。她微微绷紧了身体，深蓝的猫瞳平静地回视过去，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和隐隐的戒备。她的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沾着旅途的风尘，但挺拔的身姿和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让一些想要上前找麻烦的地痞下意识地退缩了。
终于，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当维塔斯绕过最后一道平缓的山丘时，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巨城，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赫然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
晨曦的微光穿透薄雾，为远方那座匍匐在大地上的巨物勾勒出雄浑的轮廓。首先映入维塔斯眼帘的，是那高耸得仿佛要刺破天穹的城墙！巨石垒砌的墙体呈现出一种历经千年风雨的深灰色，高度目测超过五十米，连绵不绝，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将庞大的城市核心紧紧盘绕守护。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矗立着更为高大的方形塔楼，塔楼顶端隐约可见金属的反光和巡逻士兵渺小的身影。
城墙之外，是如同藤蔓般依附蔓延、规模同样庞大的外城区。低矮密集的房屋、纵横交错的街道、袅袅升起的炊烟，构成了一片喧嚣的、充满烟火气的海洋。无数条宽阔的官道如同血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都涌向那几座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宏伟城门。
维塔斯牵着马，站在一处高坡上，深蓝渐变的猫瞳微微睁大，倒映着眼前这座名为“辉光之盾”的王都。即便在星际时代见过无数庞大的人造天体空间站和行星都市，眼前这座纯粹由石头、意志和魔法（她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庞大而复杂的能量场）构筑的巨城，依旧带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那是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一种力量的直观压迫感。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新鲜马粪、尘土、烤面包的麦香、铁匠铺的煤烟、远处海港飘来的咸腥，还有无数人身上散发出的汗味、香水味、草药味…复杂而浓烈，充满了生机，也充满了“异世界”的味道。各种语言的喧哗声、车轮碾过石板的辘辘声、商贩的叫卖声、牲畜的嘶鸣声…混合成一股巨大的声浪，从下方的外城区扑面而来。
这就是王都。勇者选拔之地，或许也藏着回家线索的地方。
维塔斯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的气味涌入鼻腔。她轻轻拍了拍驮马的脖子，迈开脚步，沿着坡道汇入了下方那条通往最大一座城门——据说叫做“凯旋门”——的主干道。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她黑色的猫耳在嘈杂的声浪中微微转动，尾巴下意识地卷紧了些，但脚步却异常坚定。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卫兵的盘查入城。维塔斯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向那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城门拱洞，以及拱洞上方雕刻着的、代表着王室威严的巨狮徽记。
旅途的终点，新的起点，就在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