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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无情剑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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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
一把剑。
一把好剑。
一把杀人好剑。
鱼皮做鞘,精铁为刃,抽出来寒光凛凛,合上后古朴收敛。
人。
一个人。
一个喝茶的人。
一个带着剑喝茶的人。
茶是山间小铺里的粗茶,剑被放在桌上。
雨。
一场雨。
一场冬雨。
一场白日黑得像夜的冬雨。
雨滴打在茶铺的顶上,叮当作响。
小二在柜台后打着瞌睡,铺子里零散坐着几个人。
互不认识,没有交谈,只有滚烫茶水淌进嘴里的声音。
咕咚,咕咚。
被咽下。
有人掀开帘子进来,小二头一点瞬间被惊醒,切换出了一副营业的笑脸。
“哎呦,两位,外面雨太大了,可快进来避避雨,喝喝茶,吃点什么?”
男人没有搭理小二,拉着少女的手坐在了剑客桌子的另一侧。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但我还是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在你拔剑前的四分七十二秒,我在淋雨。雨很大,冬天也很冷。冷得像是你剑上结成的霜,那时候我在想,每个人都有相爱的人,相爱到最后,是不是也会拔剑相向。”
秀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打什么哑谜?!一会儿古X风一会儿王X卫风,你怎么不学学江X呢?”
余人醉点了点头。
“04.24,和甲五去文惜怜家,世界上最亮眼的宝石在她的首饰柜里。”
“04.25,和甲五去天城大监狱,有人在那里受刑。”
“04.26,和甲五去劫法场。法场很可怕,但是有甲二在,所以不可怕。”
“甲五最好了。”
秀秀一拍额头,痛苦地说:“天哪,怎么是白烂话!”
“其实我还能学其他的。比如,剑出鞘恩怨了谁笑,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下面不让唱了涉及版权。”
余人醉蹩脚地念了两句歌词,又直视起剑客:“甲五,什么剧情啊?追杀啊?”
剑客擦擦嘴,“不”,手攀上旁边放着的剑。
“是我在逃。”
寒光四闪。
周围或站或坐的旅人顿时暴起,手中淬毒的暗器甩了出来,被剑客左挡右躲,反弹回去。
“啊!”,刺客们自食恶果。
匕首刺来,剑客跳舞一般躲开。手摊成掌,划开来人胸膛。
剑未出鞘。
余人醉带着秀秀赶忙躲到桌子下面,听着桌外乒啊乓地打架。他小声问秀秀:“你是不是今天出门踩狗屎了,怎么这么霉运?”
秀秀气得,这么小的范围也能够挪过来踩了他一脚“我可不认识什么甲五,到处都是你的前同事,还说我霉?”
余人醉吃痛,条件反射想站起来,头磕在桌底下,更痛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不是来杀我的啊。”
“你还是太自我意识过剩了,碰到个人就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
“秀秀,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你可滚吧!”
外面打斗声停止了,余人醉戳戳秀秀,示意她探出头看一眼。秀秀又回戳他,眼神里是“你这种武功好的随从发挥的地方就应该是现在”。
余人醉收到命令,悄悄探出头。
小二躲在角落里,脏毛巾盖住头,小声念叨着“我没看见我没看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剑客坐了下来,茶壶还没碎。
茶未凉。
几具尸体或瘫或躺在板凳上,有桌椅被砸碎,铁器的碎片落了一地。
见没有危险后,余人醉鱼一样溜出来。坐在仅剩的板凳上。“真是干净利落武功高强!”余人醉夸奖他。
剑客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道:“你来了。”
“等一下,这句话你刚刚是不是说过了?”
“你不该来的。”
“这句话也是吧,要是这是本小说还能有读者看这时候就该吐槽作者为了水字数丧心病狂了,简直就是倒数第二恶劣。顺带一提倒数第一恶劣就是用重复的词语复制粘贴。”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大哥,论危险你就是最大的危险吧。你都甲五了,手里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该瑟瑟发抖的不是我们吗?”
剑客倒是没有否认:“也对。”
秀秀也灰头土脸钻上板凳,“怎么感觉你们两个乌鸦在讨论谁更黑呢?”
剑客摇头,说:“我不是乌鸦。”
余人醉和秀秀被堵得说不了话,呆了一会儿,秀秀才小声对着余人醉耳语“你这同事是不是不太懂比喻?”
“是前!前!前同事!”
“我听得见你们说话,”剑客喝干了杯子里最后一滴茶水。“现在我和白楼没有关系了。”
余人醉大吃一惊,问:“怎么转了性子了?你在白楼干活是什么原因所有人都知道,说退出就退出啊?”
“...你就这么多嘴吗?”
余人醉没有回嘴,对着秀秀科普“哎呦说起我们这位天下无双的剑圣,加入白楼的原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本是苍野剑法的最后一位传人,门派之争时苍野剑派被屠戮殆尽,我们这位师兄一怒之下,加入白楼,誓要磨练手中剑,为师门报仇!”
“怎么说呢,”秀秀犹犹豫豫地插嘴道“如果加入的是名门正派,就很符合我们这个故事的设定了。而且是主角模板,像你这种就只能去当倒数第三个反派。”
“为什么是倒数第三个?”
“为了制造悬念啊。你想,要是你是最大反派,那不是被读者一眼就猜出来了?那多没意思。如果变成我是幕后黑手,这勾子是不是一下就来了?”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好了。”剑客平静地打断了两人的插科打诨,站起身。
他问了那战栗的小二桌椅板凳多少钱,从兜里掏出碎银来,没有点数,一把塞在小二的怀里。拿起放在门口的斗笠,在掀开帘子准备冒雨离开的时候,余人醉叫住他。
“我说,你真不是为了那几万两来追杀我的吗?”
“不是。”
剑客又放下帘子,他对这种黏黏糊糊的发展很是厌烦。但脸色仍旧如水。
“还是和你解释一下吧。我并非来追杀你,而是和你一样,成了白楼通缉的对象。”
“嚯嚯,太夸张了。甲二和甲五都跳槽,这草台班子迟早得垮台。”
剑客思索了一会儿跳槽的意思,发现自己没有理解,也就扔下不管。
反正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干瘦男人以前可不会这么说话。
如果把自己评价成冰,那甲二就是更冷的冰。
如果自己是杀人如麻,那甲二就是滔天罪孽。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额,有点傻瓜的样子?
剑客没有把疑问说出口,缓缓道:“我已经不是甲五了。”
自己只是为了追求剑厉。
如果这处无法磨练自己,那就换一处。
无法让自己的剑越来越厉,无法报仇。
那自己的人生便毫无意义。
杀人,夺宝,间谍,偷盗,谋反。
不过是磨练剑的手段。
现在,这些办法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是缠绕在剑上的锁链,会让自己的剑变钝。不如说,自己的剑已经在开始变钝。
那就摧毁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
我已经不是甲五。
轰隆隆的冬雷传来,刹那延迟后,有惊雷劈下。
“我叫江青雨,下次这么叫我吧。”
雨越来越大,朦胧水汽中,江青雨的话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