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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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迪回国后，每次视频总是带着轻松的笑容。他仔细地问起孩子的每一个细节，叮嘱我好好休息，语气温暖如常。但我知道，那份轻松背后藏着不愿让我察觉的沉重——他极少打开摄像头。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眉间的倦意和紧绷的节奏，更不愿我窥见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如何艰难。
而我在这头，时常翻看国内的新闻。消息如潮水般涌动，时而爆出惊雷般的内容，掀起千层浪；时而又在短短几小时内悄然平息，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真真假假，扑朔迷离，我看得云里雾里，只能暗自握紧手心。
昊昊肠胃弱，吐奶成了常事。每一次他小脸涨红、难受啼哭的时候，我的心都揪得生疼。但我从不对萧迪提起。他已有太多需要应对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牵挂，不该再添这一笔沉重。
幸好，孩子们像是懂得父亲不易。每次视频，他们总是眨着懵懂的大眼睛，咿呀出声、咧嘴傻笑，一副天真呆萌的模样——那是我们之间最温柔的安慰。
而这段日子，若不是有罗妈和佑祯姐在身边，我真不知该如何度过。她们日夜忙碌，给孩子喂奶、换尿布，也细心照顾产后的我。是她们用经验和温暖，托住了我这个新手妈妈最初的手忙脚乱与忐忑不安。
我是不是……知道得太少了？
一直以来，似乎所有人都在保护我。往事像一本被合起的旧书，他们从不主动翻开，只由我凭着感知，一页一页自己去悟、去猜。就连我和萧迪的婚姻，起初也不过是他们眼中“最好的安排”。
我知道罗妈一定知晓许多往事。三十多年的萧家老佣，她的忠诚早已融成了沉默，有些事她带进心里，就绝不会轻易出口。
佑祯姐呢？她与母亲林佩琦相交多年，是挚友，更是商业上的伙伴。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却始终被妥帖地安置在“被保护”的位置。他们为我隔绝风雨，也隔绝了真相。
而现在，我想知道。不只是好奇，是我再也不能安心只做那个被萧迪护在身后的人。我想真正站在他身边，分担他的重量，做他能依靠的左右手，而不只是他小心呵护的妻。
我突然想起外婆。那天她看到两个孩子视频时，眼里闪烁的泪与光，她是那么喜悦。自我幼时起，她便一直在我身边，却始终像一道温柔的影子，默默凝视、陪伴着我的成长，从不靠近。
还有我的父亲李大明。他怎么可能真的对母亲离开他、转而嫁给萧振邦的原因一无所知？他只是选择了用一种平静的方式，守护我现在的安宁。
为什么……大家都要瞒着我？
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我是不是……产后忧郁了？还是说，我只是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妮和吴岳兄妹来孩子房间热闹了一番，三人去了健身房。
我拉着佑祯姐的手，轻声问：“佑祯姐，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我母亲……林佩琦的往事吗？”
佑祯姐在我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阳光透过窗帘，映在她依旧优雅的侧脸上。
“李孟，我知道的，其实未必比你多多少。你也明白，像我们这样的家族，私事从不轻易外讲。”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谨慎。
她忽然提起往事：“你读大学时在画室遇见我，还记得吗？”我点点头——那一幕如画：她一袭白裙站在微风里，正画着玫瑰园，美得不像凡人。
“其实，我认识你，比认识你母亲还要早。”
我微微一怔。
“那时你常来画室写生，每次你走后，林佩琦也会来。有时候，她还会让助理悄悄送我些小礼物，香水、丝巾……她什么都没说，但我感觉得出，她在留意你。”
她微微笑起来，眼神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安静又隐约有线索的午后。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萧氏的董娘。那时我正想为嘉铭珠宝谈广告合作，就主动联系了她。她却悄悄把这个机会暗示我——让你来接。”
她握紧我的手：“你以为你刚毕业，我怎么就敢把嘉铭珠宝的合同交给你试水？那不是冒险，李孟，那是你母亲为你铺好的路。”
我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拼命工作、拿出成绩，是为了向林佩琦证明自己。却从没想过，我所以为的“战场”，原来早就是她默默为我铺好的自信与舞台。
“我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关注你。”佑祯的声音变得更轻，“她和我相处久了，也逐渐放下心防。她说……‘她是我的女儿，我和前夫李大明生的女儿。我一直愧疚离开她’”
她注视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柔和：
“李孟，她一直都在。你读的幼儿园、小学、中学，都有她安排的影子。你大学那年，她为你买下滨江花园那套房子——你真从没缴过物业费，对不对？”
我怔住。是，我从没付过。
“那是你外婆为你打点的。她希望你安心生活，不为琐事烦恼。”
“她原本打算送你出国，和萧迪一起读研。她信得过萧迪，那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人，沉稳、细致、有担当。萧振邦看穿了她的心愿，才提出让你们结婚——不只是成全感情，更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共同接手萧氏的广告业务，彼此扶持。”
佑祯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她停顿一下，又摇摇头：“但文惠为什么会这么多年仍放不下、一再纠缠……这我真的不清楚。我和她你认识，也不了解当年的恩怨。”
我靠在床头，泪水仍止不住。佑祯姐告诉我的这些，像一块块拼图，终于让我看清母亲沉默却从未缺席的爱。
可对于眼下萧迪正面对的战火，这些往事温柔却无力。它们解答了来的路，却不能照亮前方的迷雾。
但我明白——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