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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藏在书包里的音乐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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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物理课要做电路实验，苏沐阳临出门前特意把万用表塞进书包侧兜。走到楼下时，宋屿已经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校服领口别着枚崭新的校徽——是上周苏沐阳弄丢的那枚，不知被他从哪找了回来。
“实验器材带了吗？”宋屿替他理了理歪掉的书包带，指尖碰到他颈后温热的皮肤，苏沐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肯定带了啊，”他拍了拍书包，“昨天特意检查过的。”
进了实验室才发现，苏沐阳的万用表指针卡在零刻度纹丝不动。他急得满头大汗，宋屿却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仪器递过来：“用我的吧，你的可能受潮了。”
“你怎么也带了？”苏沐阳接过万用表，发现上面贴着块粉色创可贴，刚好遮住边缘的磕碰痕迹——那是上周他借用时不小心摔的。
“猜你会忘。”宋屿低头连接导线，电烙铁的热气熏得他睫毛轻轻颤动。苏沐阳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那天在宋屿书包里看到的竞赛剪报，原来那些工整的笔记背后，藏着这么多他不知道的认真。
实验报告要两人合作完成，苏沐阳对着电路图发呆时，宋屿已经写好了大半。他凑过去看，发现对方把他负责的部分也一并写完了，字迹却刻意模仿了他的笔锋，连那个总写歪的“的”字都学得惟妙惟肖。
“你干嘛……”苏沐阳的耳朵又开始发烫。
“老师说要体现合作性。”宋屿把报告推给他，“签名吧，在我旁边。”
钢笔尖落在纸上时，苏沐阳的指尖不小心蹭到宋屿刚写好的名字，墨迹晕开一小团。他慌忙想用橡皮擦掉，却被宋屿按住手：“这样挺好。”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把两个挨在一起的名字晒得暖烘烘的。苏沐阳突然觉得，那些原本枯燥的电路图，好像也变得顺眼起来。
午休时，宋屿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改卷子，苏沐阳抱着两个书包在操场边等他。风把宋屿书包的拉链吹开条缝，露出半截泛黄的信封。他好奇地抽出来，发现是封感谢信，字迹娟秀，结尾写着“致资助人宋屿同学”。
信封里还夹着张汇款单存根，金额不多，却是每月固定日期汇出的。苏沐阳想起宋屿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想起他说奶奶腿脚不好，突然明白那些被他嘲笑“小气”的瞬间，其实都藏着温柔。
“在看什么？”宋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沐阳手忙脚乱地把信封塞回去，拉链却卡在了信封角上。宋屿走过来帮他拉好拉链，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是以前帮社区老人整理东西时，他们硬塞给我的。”
“你每个月都给人汇款啊？”苏沐阳小声问。
宋屿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就……看到有学生家里困难，顺手帮了点。”他说得轻描淡写，耳根却悄悄红了。
苏沐阳突然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个铁皮盒子，是他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他把盒子往宋屿怀里一塞：“这个给你，以后别总吃食堂最便宜的套餐了。”
宋屿把盒子推回来，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我有钱，你留着买你喜欢的棒棒糖。”
“可……”
“听话。”宋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苏沐阳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手里的铁皮盒子变得沉甸甸的。
放学后，两人没直接回家，绕去了社区的旧书摊。宋屿蹲在摊前翻找物理竞赛题集，苏沐阳则在旁边的漫画区挑挑拣拣。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爷爷，笑着对苏沐阳说：“你同学每周都来帮我整理书，还总把新到的习题册留给其他学生。”
苏沐阳愣住了，转头看见宋屿正把一本崭新的习题册放进“免费借阅”的箱子里，动作自然得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把校服染成温暖的橘色，苏沐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宋屿。
“走了。”宋屿拿起挑好的书走过来，发现苏沐阳盯着自己发呆，“怎么了？”
“没什么。”苏沐阳突然笑起来，从书包里掏出颗橘子味的棒棒糖递给他，“这个味道的，你肯定没吃过。”
宋屿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时，苏沐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家跑。晚风掀起两人的校服衣角，书包在背后轻轻撞击，像在敲打着欢快的节拍。
“喂，跑什么？”宋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带你去个地方！”苏沐阳回头看他，夕阳在他眼里碎成星星，“我家阁楼有好多旧漫画，都给你看！”
宋屿看着他飞扬的发梢，突然觉得嘴里的棒棒糖，好像比草莓味的还要甜。
走到小区门口时，苏沐阳的书包突然“咚”地响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他弯腰去捡，发现是个小小的音乐盒，是上次在游乐园抓娃娃时顺带赢的，早被他忘在了书包角落。
音乐盒被摔开了盖子，正断断续续地唱着《小星星》。宋屿蹲下来帮他捡，指尖碰到底座时，发现下面刻着行小字：“送给最勇敢的小孩”。
“这是……”
“我爸临走前给我的。”苏沐阳的声音有点低，“她说等我敢一个人睡了，就回来陪我。”
宋屿没说话，只是把音乐盒重新拼好，轻轻放在苏沐阳手心里：“很好听。”
“是吗？”苏沐阳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我送给你吧，你奶奶听了肯定会喜欢。”
宋屿握着那个还带着苏沐阳体温的音乐盒，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抬手揉了揉苏沐阳的头发，这次对方没有躲开，只是乖乖地仰着头，像只等待抚摸的小动物。
“明天……还去吃豆浆油条吗？”宋屿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去！”苏沐阳用力点头，“我请你加蛋！”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两人并肩往家走。书包在背后轻轻晃着，里面装着的不仅是课本和习题册，还有那些藏在字迹里的温柔，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像颗慢慢融化的糖，在夜色里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宋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音乐盒，又看了看身边蹦蹦跳跳的苏沐阳，突然觉得，原来交换书包这件事，早就悄悄交换了彼此的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