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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本章会出现异常形态或异常情感模式]
窗户的锁扣被外部渗入的细长触肢覆盖、拔出,然后它从临街一侧被快速推开。
长长的鳞尾甩动一下,勾连在墙壁上起到支撑作用,使快速降落的庞大生物如同鸟类或是蝙蝠那样,悄无声息地沿着不算大的空间蹿进去。
垂落的窗帘被随风一同涌入的雨水打湿,短短十几秒便落了一小滩水在地上。
挣扎着从异化状态的灰翅怀中伸出的手臂四处摸索,想要关闭滑动窗,可厚重的外骨骼肌让这种尝试没能成功。
那根一起滑入窗户内侧的鳞尾灵活转动,轻而易举地扯着窗框的边缘将它们合上,丁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萨瓦利德伸手在人类的身上拍一拍。
不知道他按到了什么地方,暴风雨中为男人提供生命安全维持系统的外甲开始稀里哗啦地折叠收缩,快速往地上掉。
武装种动作迅速地抬腿垫了下,免得砸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然后将这份惨遭抛弃的东西飞快扫到一边。
人类的另一只手还搂在对方的后颈处,他被对方裹在怀抱里带进来,双腿没能挨到地面。
杜克摸到大片尚未收拢蛰伏的鳞,当面前的生物处于异化形态时,那些鳞甲便严丝合缝地覆盖在躯体外侧,几乎连一个缝隙都找不见。
极端环境下,核心基因虫族甚至可以分泌出包裹层,以降低外部伤害。这样的身体构造足以帮助他们抵御高温、严寒,以及能够快速杀死人类的部分宇宙射线。
泡在海水里的冷气弥漫上来,可杜克没松手。
他的舌尖不久前被缠得发麻,浑身也冷得像块冰,精神却沉浸在一种难以理解的激烈动荡中。
武装种二话不说,直接拎着人类走进玻璃浴室。
发烫的热水劈头盖脸浇在双方身上,白色水蒸气扑满墙壁,直到这时候男人才不太明显地发起抖,好像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深重的寒意。
就连一向体温偏低的灰翅也被热水浇得有些升温,随着第二对副眼的缓慢闭合,仅剩的那双深色眼睛眨动一下,从后颈到尾椎的鳞片全部收敛进体内。
萨瓦利德没有动,他感觉到人类的小腿还勾着自己的腿。对方打着颤,又被淋浴的水冲得发颤,可带着蓝灰色彩的双眼比品质最好的密晶矿还要亮,焕发着他从没见过的光彩。像是大部分年轻生物独有的某种活力,可它们眼下出现在一个疲惫的成年人身上;也像是一簇不愿意熄灭的火焰,却被风暴吹得直摇晃。
“能再……亲一次吗?”
对方问。
看得出来男人不习惯说这种话,也看得出来说出口的瞬间当事人有点紧张,可这样的话语里夹杂着某些不管不顾的疯狂莽撞和努力尝试。
因为身高差与姿势的缘故,杜克的一条腿刚刚挨到地面上。他踩到不断流下的热水,烫得一哆嗦。
掀开面甲和头盔的行为,让一大部分海水在极短的时间内灌进了他的外骨骼肌,哪怕被系统快速滤干也十分够呛。
但他当时感觉不到冷,只能听见炸响的惊雷和自己血液的轰鸣。哪怕之后他穿过了隔绝大部分闪电的密蔽场、被抱进温暖的室内,那雷声依旧回荡在他的身体中。
他的手指触碰到灰翅腰腹处的呼吸缝,并且试探性地沿着那微微翕动的部位向里探了点,随即他听见萨瓦利德的蜂鸣。
这是一向冷淡、喜欢观察的武装种第一次出于本能反应,而发出情绪语言的声响来。
有力又强硬的鳞尾以一种缠绞的姿态瞬间捆紧他从腿到腰的位置。
紧接着细长的舌信再次亲得人类没能喘上气。
等到带着水汽倒在床上,杜克的手掌还在轻轻摩挲着对方的颈项。
他在曾被自己咬着刀刃砍到的地方反复抚摸了很多次,又慢慢地将手臂绕到后面去,将那些发辫处的圆环拆解掉。
早上离开前,他亲手替萨瓦利德编好头发,而现在他正在做一些相反的事。
年轻的灰翅从来都不懂得回避目光,无论人类做什么,总是直直地望过来。
永远冷淡的眼眸低垂着,然后又一次凑近些去吻身边的人。
“还要?”
对方的手指轻轻捏一捏男人的耳根。
“我很喜欢,但你看上去有些累。”
“一点点?”
杜克喘着气低声反问。
“就一点点行吗?”
他感受到那双甩干的翅翼又恢复成柔软的状态,正随意地铺展在床边,一直垂落到地面上去。
“今晚我想在上面。”
灰翅眨了眨眼。
“你想争夺主导权?”
人类因为这样的疑惑而笑起来,好像不知不觉间又学会了一些正常的情绪表达。
“不行?”
跌跌撞撞地直起身,杜克将手按在对方的胸口,制止武装种乱动。他感受到长长的鳞尾环绕着自己轻盈摇晃,一会缠缠他的腿,一会又卷卷他的腰。
当他坐到萨瓦利德的身上,那尾鞭快速地在空中挥过一个弧度,尖锐又锋利的尾钩挂到了第二层厚重的窗帘,直接将遮挡住整个房间的东西扯开,仅留下挨近窗口的半透明潮湿纱帘还挂在原地。
由于实在是太过讨厌那些跳动个不停的粉红色夜灯,他们在回来后就处于摸黑状态,谁都没想着要去打开照明。
但现在黑暗中有了光。
那光线并非来自于白昼与恒星,而是永夜之城街道上投射进来的倒影。
蓝灰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在他没坐稳时,萨瓦利德本能地伸手扶了男人一把,然后那只手就被牢牢地抓住。
杜克听见自己的声音透露出一些笃定。
“我想自己来。”
那层蒙在人类灵魂上的膜被撕碎,他失去了自我保护的手段,也失去了与世界间的屏障。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涌入进来,他看见透过潮湿窗帘透映在房间里的霓虹灯光,闻见雨水的气味,无数高楼向着天空延伸,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森林。
在那样阴沉的、炸现出连绵白光的穹顶之下,金兰公司与新世界公司广告中的巨型全息影像仍旧俯瞰着这座不眠的城市。它们半坐下来,将手臂搭在某一栋高楼的顶端,搭在五光十色的水洼中,目光里是一整个颠倒的天地。
空中轻型轨从这些“人”的身躯间穿过,连冲散那些成像的光粒子都没能做到,雨水无法停留在虚假的影像膜上,只是漾起细细的波纹。
“您最深处的梦,您所希望的一切。”
那些重复着同样语句的“人”说,说给这样的都市听。
“我们看见您的内心。”
“我要在上面!”
昏暗中的男人抓紧灰翅扶着自己的手掌,喘着气。
红色的灯火照在他的脸庞处,照在那些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纹上,在特定角度带出些引人注目的反光,像是给这具身躯涂抹上了流着血的美丽图案,也像是额头那道记号的延展。
当他弯下腰去亲对方的手,那景象也随之一并流动。
“我想骑在你上面。”
萨瓦利德没说话,只是将同伴攥得更紧些。
他感受到男人压到了自己的零件,蹭在一起,还要用手去摸一摸。
“倒刺,很柔软。”
杜克说,同时发出些模糊的笑声。
“真野蛮。”
这样的人类非常美。
无论是后仰的头颅还是绷直的脊背,都美得恰到好处。
那是一个生命最原始的、坦诚的、放浪形骸的姿态。
埋在淤泥中的种子短暂地活过来了,在一场连绵的雷暴中,在一场不间断的雨水中。
苍白干涸的胸腔随着对方的动作起伏,轰隆隆的血液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度,泵向每一根血管的末梢、泵往大脑和四肢。
寿数有限的短命种,脆弱的身体和充斥着光和热的动荡灵魂——好像这个宇宙在创造出这个物种时,总喜欢将最不兼容的特性糅合在一起。他们的欲望和野心远比躯体的承载力走得更远。
萨瓦利德抬起身体,去亲吻对方的胸腹连接处。
那里有一道淡红色的伤疤,很长。
是他亲手割出来的伤口,那么做的他快速,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第二次蛹化时灰翅曾被困在过厚的茧内,刚成型的身体尚处于没来得及硬化的柔软状态。
他撕咬那沉重的包裹层,想要摆脱无处不在的蛹汤和废料液体。
当他撕开那密不透风的壳,他的信腺、他的呼吸缝、他的身体都在为这样的一次新生而喜悦,就像求生或是猎杀时激荡的本能得到了具现化的展示似的。
而现在,他在杜克的身上看见同样的本能。
人类在哭。
但又不完全是悲伤的哭,好像对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发着抖的腿落在他的身体两侧,男人坐在他身上,瘦削的腰背因为激动而绷紧。窗户外的那些动静——远处部分重工业设施运转的声音、雨声、雷声、永不休息的广告声、深夜里偶尔的呼喊和笑声……和各色的灯光混合在一起,透过窗帘交织成流着泪的网。
对方皱着眉头,双手还紧紧地按住萨瓦利德的手臂,不准他乱动。
杜克不属于这里。
灰翅意识到这一点。
——不属于这个都市群、这颗黑市星球,甚至未必属于其本人所在的族群社会。
所以男人才会在这样的暴雨夜,躲藏在一个陌生的临时巢穴中,同他蜷缩在一起。外面的街道上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尚在营业的店铺,哪怕世界沉入雨水,这些人也会聚集在某个屋檐下、某个房间内轻声交谈、推杯换盏。
因为杜克走不进去。
正挨着他微笑又流泪的人走不进那些灯火中去。
累到动不了的人,此刻完全靠萨瓦利德缠绕在身上的鞭尾支撑住后背,才没有立刻倒下。
苍白的身体上流淌着些冷却的雾气和蕴含着热度的汗水。
“喜欢吗?”
人类问,那双留有泪水痕迹的蓝灰色眼睛中同时漾开些快乐的神色。
男人学着对方曾经的做法,努力去问一问自己的同伴。
“我这么……做,会让你感到舒服吗?”
那双手慢慢地摸了摸萨瓦利德的头发和脸颊,温柔地分辨着年轻灰翅的状态。
武装种爆发出一阵情绪语言中夹杂着晦涩通用语的低沉声音。
萨瓦利德将杜克从自己的身上完全掀下去,然后翻身将人类压住。
他把对方的双腿并在一起,毫不留情地撞上去,同时用另一只手臂托着男人的头同对方接吻。杜克喜欢哪些位置他记得很清楚,所以他依次去触碰那些地方。
“你非常美丽。”
灰翅得出结论。
“像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火焰。”
“让我休息一下!”
人类有一点慌乱地试图推开他,却被抓着双手拖得更近些。
“我还在缓……缓冲期!”
那些没有伤害性却增加了压迫感的倒刺快要蹭掉杜克的命,一瞬间“雄虫是怎么适应这玩意儿”的想法炸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不。”
低低的笑声让那一整个胸腔都在细微地震动。
深灰色的瞳孔拉长成捕食状态的竖瞳,宽大的翅翼全部张开,和猎杀前的姿态没什么区别。可亲吻的力气又太过克制,令人提不起反击的力气。
深灰色的眼睛盯着那张痛苦中隐藏着欢愉的面孔,萨瓦利德轻轻地揉着对方柔软的短发。
他会把自己的人带走。
带到任何人都追不到、讨要不回来的地方,带到寂静深空中某颗未知的星球上。
他在那个被夷为平地的军事基地中捡到了快要死去的男人,那么杜克就该是属于他的。
“凯格鲁兽是非常难杀的一种生物。”
灰翅低沉地说,鳞尾死死地缠住和自己争夺主导权的男人,同时拍了拍对方的腰。
“腿夹紧。”
他很少发出这种混杂着沙哑感的呼吸声,也能听见对方喘得比自己更急促更无规律,人类那砰砰乱跳的心脏好像下一秒就会蹦出来。
“如果选择独自徒手猎杀它们,连我也要采取相对谨慎的攻击方式。”
“这些生物的身躯厚重,生命力强,体型巨大但是移动速度极快,可以一击砸碎一只中高等种的全部骨骼和鳞甲。”
“但它们也拥有世界上最轻盈绵密的皮毛。”
“批量捕猎这类异兽时,虫族更倾向于群体作战方式,或者配合着使用大量热武器。”
粗糙的手指扳起杜克的脸,逼迫人类蓝灰色的眼睛望着他。
“我要亲手为你猎取一张凯格鲁的兽皮。”
“我将割开最强壮、最可怕,也是最美丽的那只庞然大物的喉咙,让它的热血洒满一望无际的极北雪原,连最深的冻土层都能融化。”
萨瓦利德说,瞳孔呈现出完全竖直的状态。
空气里带着植物的苦味,它们在潮湿的雨水中会变得更明显。
“我会将那沾着滚烫血液的东西剥下来,从头到尾,完完整整。”
“我会让你一丝/不挂地躺在上面,就像躺在孕育出生命的大地上那样,白色的皮肤陷入深棕色的野兽皮毛中。”
“然后就那样敞开双腿同我交/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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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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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首歌无论哪个版本都……感觉不是很连贯,很难说哪个版本更好,我个人看过很多版不同翻译,并无推荐。 因为法语和中文的语法不同,而它的歌词即便在法语中也是破碎的,更像是一种短句式的呼喊。 它不是为了表达一段话,而是为了表现一种情绪。 情绪是主体,承载它的语言是残余。当你想要梳理逻辑,你会被它困住。 因为当你试图用通顺的逻辑去翻译它,它就不再是“真实”的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