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你爱上他了?! ...
-
期中考试成绩单贴在走廊公告栏上，周围挤满了学生。蓝煜站在人群外围，不用挤进去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哪个位置——年级第一，一如既往。
"卧槽！昊哥！你快看！"张梁的大嗓门穿透嘈杂的人声。
蓝煜转头，看到陆昊被几个男生围着，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挤进人群，来到陆昊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成绩单。
数学：85分。
年级排名：187。
这个成绩对大多数人来说平平无奇，但对陆昊而言简直是奇迹——从倒数第二上升到中游，数学更是从个位数飙升到85分。
"我...我做到了？"陆昊转头看向蓝煜，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个不敢相信自己考了满分的小学生。
蓝煜点点头，嘴角不自觉上扬："嗯，你做到了。"
下一秒，他被一股大力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陆昊的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肩膀，胸膛因为兴奋而剧烈起伏，心跳声如擂鼓般清晰可闻。
"谢谢你！蓝煜！没有你我绝对做不到！"陆昊在他耳边激动地说，呼吸灼热地拂过耳廓。
周围响起一阵起哄声和口哨声。蓝煜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轻轻推了推陆昊，但对方抱得太紧，纹丝不动。
"陆昊，放开..."他低声说。
"哦！对不起！"陆昊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耳朵红得滴血，但眼睛依然亮晶晶的，"我就是太高兴了..."
"蓝煜。"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蓝煜转身，看到教导主任王老师正站在不远处，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跟我来办公室一趟。"王主任说完，又冷冷地扫了陆昊一眼，"你也是。"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王主任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王主任开门见山。
蓝煜保持沉默，陆昊则不安地动了动。
"校园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关系的地方。"王主任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尤其是你，蓝煜。作为年级第一，你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带头败坏校风。"
蓝煜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裤缝。他想反驳，想说他们什么都没做，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主任，是我的错。"陆昊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沉稳，"我一时激动抱了蓝煜，仅此而已。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王主任冷笑一声，"全校都知道你在追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每天放学后单独相处？"
蓝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被监视了？
"我们是在补习。"陆昊坚持道，"我的成绩提高了，这不能证明什么吗？"
"成绩不是一切。"王主任敲了敲桌子，"蓝煜，你父亲是大学教授，家风严谨。如果他知道你和...这样的学生混在一起，会怎么想？"
蓝煜的胃部一阵绞痛。他当然知道父亲会怎么想。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王主任最后说，"但我必须通知你们的家长。现在回去吧。"
走出办公室，两人沉默地并肩而行。秋日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洒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对不起。"陆昊终于打破沉默，"我太冲动了，连累了你。"
蓝煜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你爸...会很生气吗？"
蓝煜没有回答。父亲的愤怒是肯定的，问题是有多严重。
放学后，蓝煜刚走出校门，就看到父亲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窗摇下，父亲冷峻的侧脸出现在视野中。
"上车。"简短的两个字，不容置疑。
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蓝父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解释一下。"驶出一段距离后，父亲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蓝煜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陆昊考试进步了，太高兴抱了我一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父亲猛地拍了下方向盘，"全校都知道那个混混在追你！你知道王主任打电话给我时，我有多难堪吗？"
蓝煜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从明天开始，你转去实验中学。"父亲宣布，"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蓝煜猛地转头："什么？"
"实验中学更适合你。"父亲的声音不容反驳，"那里的学生都和你一样优秀，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干扰你学习。"
"我不转学。"蓝煜一字一顿地说。
父亲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转向蓝煜，眼中燃烧着怒火："这不是请求，是决定。你才十七岁，不知道什么对自己好。"
"陆昊不是坏人。"蓝煜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他帮我..."
"帮你什么？"父亲冷笑，"帮你堕落吗？蓝煜，我对你期望很高。名校，博士学位，像我和你妈妈一样。而不是和一个小混混纠缠不清！"
"他不是小混混！"蓝煜提高了声音，"他有才华，有梦想，比你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真实！"
父亲的表情变得陌生而可怕："你爱上他了？"
这个直白的问题像一记重拳击中胸口。蓝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爱陆昊吗？那些心跳加速的瞬间，那些忍不住微笑的时刻，那些想要靠近的冲动...那是什么？
"我就知道。"父亲从蓝煜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声音低沉而危险，"实验中学是寄宿制，周末也必须补课。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你不能这样..."蓝煜的声音哽咽了。
"我能，而且我会。"父亲重新发动车子，"这是为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回到家，蓝煜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全是陆昊的消息。他一条都没回，只是蜷缩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窗外渐渐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晚上九点，母亲来敲门："小煜，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蓝煜回答。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但门没开。母亲叹了口气："你爸爸很生气，但他是为你好。那个男孩...不适合你。"
蓝煜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母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雨越下越大，窗玻璃上蜿蜒着无数细小的水流。蓝煜拿出手机，看着陆昊最后一条消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求你回我一句好吗？」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告诉陆昊他要转学了？然后呢？远距离恋爱？还是就此分开？
正当他犹豫时，一块小石子突然砸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蓝煜以为是风雨吹落的树枝，没在意。但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
他拉开窗帘，透过雨幕，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下——陆昊没打伞，全身湿透，仰头望着他的窗户，手里还拿着几块小石子。
蓝煜的心跳瞬间加速。他轻轻推开窗户，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脸上。
"蓝煜！"陆昊的声音穿透雨声，"你没事吧？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疯了吗？"蓝煜压低声音，"这么大的雨！"
"我担心你！"陆昊向前几步，完全暴露在雨中，"你爸骂你了吗？他们有没有..."
"陆昊，我下周要转学了。"蓝煜直接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平静，"实验中学，寄宿制。"
雨中的身影僵住了。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密集的雨幕，蓝煜也能看到陆昊脸上瞬间褪去的血色。
"因为...今天的事？"陆昊的声音有些发抖。
"嗯。"蓝煜简短地回答。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陆昊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像，只有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澜。
"我不会放弃的。"他突然抬头，声音坚定，"实验中学是吧？我可以每天放学后去找你，周末..."
"别傻了。"蓝煜打断他，"那所学校管理很严，外人进不去。而且..."他顿了顿，"也许这样对我们都好。"
"什么意思？"陆昊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
蓝煜深吸一口气："我是说...也许我们本来就不该..."
"别说出来。"陆昊的声音低沉而痛苦，"蓝煜，别说出那句话。求你。"
雨水顺着蓝煜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看到陆昊的肩膀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情绪。
"你走吧。"蓝煜轻声说，"会感冒的。"
"我不在乎！"陆昊突然提高了声音，"蓝煜，我..."
"小煜？你在和谁说话？"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脚步声。
蓝煜心头一紧："快走！我爸爸来了！"
陆昊犹豫了一下，最终后退几步，但没有离开的意思。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蓝煜迅速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转身面对刚进门的父亲。
"你在干什么？"父亲皱眉看向窗户。
"透气。"蓝煜平静地说。
父亲狐疑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蓝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楼下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雨幕。
"早点休息。"父亲最后说，离开了房间。
确认父亲走远后，蓝煜再次拉开窗户。雨依然下个不停，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被雨水打湿的地面证明有人曾站在那里。
他失望地正要关窗，突然注意到窗台上有样东西——一个小纸船，被雨水浸湿了一半，但还能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陆昊」
蓝煜小心地拿起纸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想起陆昊在雨中颤抖的身影，想起他说"我不会放弃"时坚定的眼神，想起他们一起看过的每一次日落...
这一刻，他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
他爱陆昊。
这个认知像闪电般击中他，简单而强烈。他爱陆昊的笑容，爱他画画时专注的侧脸，爱他为了学习克服困难的坚韧，甚至爱他那些冲动的、不合时宜的举动...
手机再次震动。是陆昊的消息：「我还在。在你家后院的树下。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就打开后窗的灯。」
蓝煜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做了一个十七年来最叛逆的决定。
他轻轻打开房门，确认父母已经回卧室后，蹑手蹑脚地下楼，来到后门。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顾不上拿伞，直接冲进了雨幕中。
后院的老槐树下，一个湿透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
"蓝煜？"陆昊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
蓝煜跑到树下，立刻被陆昊拉进怀里。即使隔着湿冷的衣物，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你疯了吗？会感冒的！"陆昊责备道，却把他抱得更紧。
"你不也是。"蓝煜抬头看他，雨水顺着脸颊流下。
陆昊伸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我不会放弃你的，蓝煜。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不想再见到我。"
蓝煜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转学。"
"我知道。"
"我不想和你分开。"
陆昊的眼睛在雨夜中亮得惊人："我知道。"
"我..."蓝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想我爱上你了，陆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雨声，风声，远处车辆的鸣笛声，一切都消失了。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这句迟来的告白。
陆昊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只用了一秒。他捧起蓝煜的脸，额头抵着额头："我可以吻你吗？就现在。"
蓝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头，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味道，冰凉又炽热。陆昊的嘴唇有些干裂，却柔软得不可思议。蓝煜感到一阵眩晕，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陆昊湿透的衣襟。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陆昊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喜悦："我不是在做梦吧？"
蓝煜摇摇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偷跑出来，在雨中和陆昊接吻，还告白了。父亲知道会气疯的。
仿佛读懂了他的想法，陆昊握住他的手："回去吧，别让你爸发现。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嗯。"蓝煜点头，却舍不得松开手。
"蓝煜，"陆昊突然严肃起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答应我？"
"我答应你。"蓝煜轻声说。
回到房间后，蓝煜换下湿衣服，钻进被窝。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昊的消息：「晚安，我的向日葵。明天见。」
蓝煜把手机贴在胸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雨依然下个不停，但他的心里却前所未有地明亮温暖。
他知道明天会有更多麻烦，更多阻碍。父亲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转学的事已成定局。但此刻，他只想沉浸在这个雨夜带来的甜蜜里，哪怕只有一晚。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而陆昊，那个总是勇往直前的男孩，也爱着他。
这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