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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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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头厂的仓库里弥漫着黄桃罐头的甜香,可我嚼着面包,味同嚼蜡。
万云飞他们在商量明天去查监控——附近的超市门口有个摄像头,或许能拍到点什么。
我插不上话,满脑子都是那口空棺材,和墓碑后面那行刺眼的字。
后半夜轮到我守夜,坐在堆着罐头的木箱上,手里攥着索命箫,指尖冰凉。
胸口的银珠一直没安分过,温温的。
仓库的铁门突然被轻轻推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握紧箫站起身。
“简译……?”
那个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很轻,带着点沙哑,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我耳边。
是封决的声音。
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上头顶。
心镜鬼?又是它?!
……
它怎么又来了?我上次不是打死了吗?难道这玩意儿还打不死啊?!
行,一次打不死那就打两次,两次打不死就四次、八次、十六次!直到它的复活机会用完了为止!
我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暗光冲过去,在那个身影刚要迈进门的瞬间,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仓库里回荡。
我的手麻了,不是因为用力过猛,而是因为那触感——
不是心镜鬼那种软乎乎、黏腻腻的质感,也不是人类皮肤的温热。
是一种……带着点凉意的触感,又好像……不存在?
对方被打得偏过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他穿着一件陌生的黑色外套,身形还是我熟悉的清瘦,可周身那股气息,陌生得让我心慌。
我愣住了,举着的手僵在半空。
他慢慢转过头,抬起眼看向我。
那双眼睛……是封决的眼睛。
瞳孔的颜色比以前深了些,在暗光里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可里面映出的我的影子,带着我看了无数次的、独有的温柔和……委屈。
“简译……”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抬起手,似乎想碰我,又在半空中停住,“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是他,是封决!
不是心镜鬼,绝对不是!
“你……”我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没死?”
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又很快被痛楚取代:“你打我……”
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他们把我从土里挖出来,我醒过来就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好多管子……我怕找不到你,就跑出来了。”
白色的房间?管子?
是那些挖坟的人?是那些科学家?
我看着他站在那里,清瘦的身影在暗光里微微晃动。
两个月。
久到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他了。
我对着空病床哭,对着他的墓碑说话,把他的东西一件件收进抽屉,以为这辈子只能靠着回忆过活。
可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呜……”我捂住嘴,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不是小声的啜泣,是那种积压了太久、几乎要把心脏哭碎的恸哭。
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还是熟悉的怀抱,比以前瘦了点,也凉了点,可那轮廓,那让我安心的气息,一点都没变。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手,轻轻环住我的背,动作生涩又小心翼翼。
“别哭……”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带着点无措,“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知不知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知道。”他把我抱得紧了点,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我也怕……怕找不到你。”
仓库的门被推开,万云飞他们被哭声惊醒,举着武器冲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愣住了。
“封……封决?”万云飞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丌典嘴里喃喃:“我没看错吧?这不是……”
孟梓河与霍依泉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相拥的身影,没说话。
我不管他们,只是抱着封决,哭了个天昏地暗。
胸口的银珠烫得惊人。
封决轻轻拍着我的背,动作还是那么笨拙。
却让我觉得,这两个月来吃过的所有苦,受过的所有怕,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他回来了。
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他经历了什么,他回来了。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凉丝丝的,却真实得让我心安。
“封决。”
“嗯。”
“你个混蛋。”
他笑了,眉眼弯弯的,还是我熟悉的样子:“嗯,我是混蛋。”
仓库里很静,只有我的抽泣声,和他低低的安抚声。
万云飞他们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微弱却平稳的心跳声——和以前不一样,慢了些,轻了些,却真实地在跳动。
真的……太好了。
封决,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