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空棺材 ...
-
棺材是空的……
没有尸体,没有寿衣,甚至连我亲手放进去的那束干花,都不见了踪影。
“谁干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周围的空气好像瞬间降到了冰点,比黑太阳底下的寒风还要冷。
霍依泉捂住嘴,眼里满是震惊:“这……这怎么会……”
丌典蹲下身,捡起一块棺材板碎片,指尖蹭了蹭上面的痕迹:“这不是异鬼弄的。你看这切口,是被撬棍之类的东西撬开的,边缘还有人的脚印。”
人类?
我的心猛地一缩。
是那些趁乱搞事的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要动封决的墓?为什么连尸体都要挖走?
无数个问号像冰锥一样扎进脑子里,疼得我几乎站不住。
畜生啊!
我伸出手,摸了摸那块被翻动的新土,土还是湿的,显然被挖开没多久。
封决……
我甚至不敢大声叫他的名字,怕惊扰了这诡异的寂静。
他已经走了,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了,为什么连这点安宁都不给他留?
为什么啊?!
“简译,你冷静点。”万云飞扶住我发抖的肩膀,他的手也很凉,“这事儿不对劲,肯定有原因。”
孟梓河绕着墓地走了一圈,眉头紧锁:“周围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异鬼的黏液。挖墓的人很从容,不像被逼迫的。”
“从容?”我猛地回头看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挖别人的坟,还能从容?”
孟梓河没回避我的目光,声音平静却有力:“这说明他们有明确的目标,不是随机作案。他们要的不是陪葬品——这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要的是……”
她没说下去,但我们都懂了。
他们要的是封决的尸体。
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块巨石压在我胸口,让我喘不过气。
霍依泉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声音发颤:“你看……墓碑后面……”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墓碑背面刻着一行新字,像是用利器划上去的,歪歪扭扭的:
【他不该睡在这里】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是谁?
是谁在跟我说这句话?
是挖走他尸体的人?还是……
我不敢想下去。
胸口的银珠突然烫得惊人,那声空灵的箫声在脑海里急促地响起,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安抚。
我捂住胸口,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走。”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回去。”
“不找找吗?”丌典急道,“说不定能发现点线索……”
“不用找。”我看着那块被翻动的泥土,看着墓碑上那行刺眼的字,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吼——他们把他带去哪里了?他们要对他做什么?
我不能慌。
我要是慌了,就正中那些人的下怀。
“他们会再出现的。”我转身往墓园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们既然留了字,就一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万云飞没说话,默默跟在我身后,像座沉默的山。霍依泉和孟梓河也跟了上来,谁都没再提挖墓的事,但空气中的凝重几乎要凝成实质。
走出墓园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块青灰色的墓碑。
封决,等着我。
不管是谁把你带走了,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都会把你带回来。
一定。
——————————————
往罐头厂回的路像是被无限拉长了,脚下的石子硌得生疼。
谁都没提休息。
只有此起彼伏的骂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撞来撞去。
“操他妈的!挖人坟墓的都他妈是畜生!”霍依泉一脚踹飞路边的易拉罐,罐子“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弹回来滚到我脚边。
她攥着焚天弓的手青筋暴起,金红色的光晕在指尖乱跳:“我要是逮着那帮孙子,非把他们都被箭穿成烧烤不可!”
丌典把他的小本本捏得皱巴巴的:“缺德!太缺德了!哪有干这种事的?死者为大不懂啊?!就算世界末日了,这点规矩也不能破吧!”
“会不会是那帮之前往天台跑的?赵风他们不是一直说要找‘特殊资源’吗?我听他们嘀咕过……”
“不管是谁,抓住了都得扒层皮!”
万云飞的脸色比黑太阳还沉,手里的桌腿被他攥得咯吱响:“简译,你放心,这事儿咱们管到底,就算把这破城翻过来,也得把人找着——把那挖坟的孙子给你揪出来!”
我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往前走,指甲把掌心掐出了几道红痕。
胸口的银珠烫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和心里的戾气搅在一起,烧得人五脏六腑都发疼。
靠……
孟梓河走在我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挖坟需要工具,还得知道具体位置,不像是临时起意。他们要么是早就盯上了这里,要么……是认识封决。”
“认识?”霍依泉立刻炸了,“认识还干这种缺德事?!那更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也不一定是恶意。”孟梓河皱着眉,“墓碑后面那句话,‘他不该睡在这里’,听起来更像是……某种转移,而不是单纯的破坏。”
也对……要是怀有恶意的话,那现场不应该那么干净。
“转移?转移尸体?那也不能这么干啊!要转移不会提前说?非得撬人棺材板?”
我猛地停住脚步。
转移?
封决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尸体早就该……
那些人挖走他,能有什么用?
除非……
一个荒谬却又让心跳骤然加速的念头窜进脑子里——除非他还没死透?
不可能。
我亲眼看着他体温一点点变冷,亲眼看着医生拉上白布,亲眼看着棺材盖被钉死……
可那空了的棺材,那行字,又怎么解释?
“简译?”万云飞看出我脸色不对,伸手碰了碰我的胳膊,“别胡思乱想,咱们先回罐头厂,从长计议。”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去,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骂声还在继续,霍依泉骂得最凶,从挖
坟的祖宗十八代骂到异鬼,最后连这黑太阳都捎带上了。
丌典跟着附和,时不时补充几句“缺德行为指南”。
万云飞话不多,但每句都带着狠劲,听得出来是真动了火。
这些骂声像层保护壳,让我的内心莫名的舒坦。
其实我也想骂,想对着空棺材大吼,想质问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片发涩的沉默。
封决,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生前受了那么多罪,走了都不得安宁……
你放心吧,不管他们是恶意还是所谓的“转移”,不管他们把你带去了哪里,我都不会罢休。
那些人欠你的,欠这一抔被翻动的土的,我会连本带利,一点一点讨回来……
……
走到罐头厂门口时,霍依泉的骂声终于停了,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我的后背:“别憋着,想哭就哭出来,哭完了咱们好干活。”
我摇摇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哭啥,不值得。”
为那些畜生哭,不值。
万云飞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先清点物资,今晚在这儿休整,明天一早……”他顿了顿,看向我,“明天一早,咱们去查线索。”
我点头,跟着走进仓库。
罐头堆得整整齐齐,面包的包装袋在灯光下泛着白。
霍依泉把焚天弓靠在墙角,开始往背包里装罐头;丌典翻开小本本,在上面画着可疑人员的侧写;孟梓河在检查门窗,确保今晚的安全。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轨,可每个人心里都压着块石头。
我靠在墙角,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摸出了索命箫。
乌黑的箫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封决,用不了多久,我会找到答案的。
到时候,不管是谁,都别想再动你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