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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植物人 ...

  •   木寒趴在地上,意识已经模糊,只隐约看到一道身影冲破火光朝自己奔来。他费力地掀开眼皮,火光中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是陆之治。心头莫名一松,那股缠绕许久的恐惧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
      陆之治大步冲到他身边,滚烫的木屑落在肩头也浑然不觉。他一眼就看到木寒的右手被倾倒的画架压着,焦黑的木头死死卡住手腕,皮肉已经被灼得泛红。“寒寒,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他低吼着,双手扣住画架边缘,拼尽全力往上抬。
      可那画架被烧得变形,又压着沉重的颜料盒,任凭他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木寒看着他手背被烫得起了水泡,渗出血珠,却依旧不肯松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涌上一阵哽咽。
      “别费力气了……”他想开口,声音却被浓烟呛在喉咙里,只剩下微弱的气音。
      陆之治像是没听见,咬着牙一次次发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画架终于被抬起一道缝隙。“快!把手抽出来!”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木寒用尽全力,将左手从缝隙中抽了出来,手腕上已经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擦伤。两人刚松了口气,头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一块燃烧的横梁直朝木寒砸来。陆之治眼疾手快,一把将木寒护在身下,那横梁重重砸在他背上,又弹落到地上,火星溅了他满脸。
      “咳……”陆之治闷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顾不上自己,连忙将木寒打横抱起,“我们走!”
      木寒靠在他怀里,努力睁着眼,看着他额角不断涌出的血,混着烟灰往下淌,染红了大半张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陆之治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陆之治……你流了好多血……”
      陆之治低头看了他一眼,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我命硬……”
      话音未落,木寒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陆之治抱着他跌跌撞撞冲出火场,刚到门口就被医护人员拦住。担架很快推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木寒放上去,看着担架被推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前猛地一黑,也跟着倒了下去。
      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韩逸接到消息时,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他二话不说推掉所有行程,疯了似的赶往医院。木寒的父母也来了,两人在走廊里坐立难安,眼眶通红。纪星渊更是第一时间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守在抢救室门口,眉头紧锁。
      一天一夜过去,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木寒在病床上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火光冲天,白子函站在不远处冷笑:“今天就让你看看,阿之心里到底谁最重要。”他看着陆之治奔过来,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毕竟,白子函是陆家默认的联姻对象,而他什么都不是。可下一秒,陆之治却径直跑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抱起来,拼了命地往外冲。那怀抱滚烫而坚定,让他在梦里都忍不住掉眼泪。
      一个星期后,木寒终于睁开了眼。刺眼的白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耳边传来母亲带着浓重疲惫的声音:“寒寒,你终于醒了!”
      “妈……”他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了。”母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眼眶一红,“可算醒了,吓死妈妈了。”
      木寒猛地想起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输液管被扯得晃动:“陆之治呢?他怎么样了?”
      母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有些磕巴:“他……他在隔壁病房。”
      “他醒了吗?”木寒追问,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妈,他到底怎么样了?”
      母亲咬了咬唇,声音里满是担忧:“他……还没醒。”
      “我要去看他!”木寒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妈,带我去看他,求你了……”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医生说要好好休养……”
      “我不管!”木寒红着眼眶,态度异常倔强,“我现在就要去!你不带我,我自己爬也要爬过去!”
      母亲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慢慢下床,一步一步挪向隔壁病房。
      推开门,纪星渊正坐在床边削苹果,见他们进来,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头去,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木寒走到病床边,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陆之治,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木寒抓住陆之治冰凉的手,声音哽咽:“纪先生……他为什么还不醒?医生怎么说?”
      纪星渊放下苹果刀,声音疲惫而沉重:“医生说……他伤得太重,可能……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不可能!”木寒猛地摇头,泪水砸在陆之治的手背上,“他不会的!他说过要陪我包饺子的!他说过要……”后面的话被哭声淹没,他一遍遍地重复,“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纪星渊叹了口气:“医生还说,奇迹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木寒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陆之治的手,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太过疲惫,他趴在床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木寒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任凭母亲怎么劝,一口饭都不肯吃。
      “寒寒,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垮的。”母亲把粥碗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乞求,“你想想,要是陆之治醒了,看到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该多心疼?他现在最需要人照顾,他舅舅那边公司一堆事,根本分身乏术,你不养好身体,怎么照顾他?”
      木寒的睫毛颤了颤。是啊,陆之治还在等他。他猛地坐起来,接过粥碗:“我吃。”
      他狼吞虎咽地喝着粥,烫得直皱眉也不停下。母亲看着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过饭,木寒立刻又去了陆之治的病房。他就那么坐在床边,一会儿给陆之治擦手,一会儿跟他说说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自言自语。
      医生来查房时,特意叮嘱:“多跟他说说话,讲讲你们以前的事,或许能刺激他醒来。”
      从那天起,木寒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病房里。他给陆之治讲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讲纪陆闹笑话的糗事,讲工作室里的趣事,说到开心处,自己先笑起来,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这天,医生给木寒做检查,看着他恢复得不错的右手,说:“恢复得挺好,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木寒毫不犹豫地说。他必须快点出院,才能全身心地守着陆之治。
      第二天,他就办了出院手续,回到了那个属于他和陆之治的家。房子里还留着两人生活的痕迹,陆之治买的那盆绿植还在窗台生机勃勃,餐桌上的情侣杯并排放在一起,只是少了往日的烟火气。
      没过多久,警察上门了,神色严肃地说:“白子函找到了,在一家精神病院里,已经疯了,鉴定结果是精神失常,不负刑事责任。”
      木寒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枯叶,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吧。只是,他更在意的是,他的陆之治,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张两人的合照——那是纪陆偷偷拍的,照片里他正低头画画,陆之治站在他身后,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木寒用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陆之治的脸,轻声说:“陆之治,我等你醒过来,等你带我去看冬天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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