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搭档初定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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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充斥着泡面味、手机计算器和上古神兽屈辱感的“商业谈判”之后，名为白灼的新晋“金主”兼“打手”正式在502这方寸之地安营扎寨。
“喏，先凑合穿。”书幕随手将一个印着XX百货促销大LOGO的廉价塑料袋扔给白灼，里面是两套刚买的女装，“你那身‘高定’在楼下买包子都能引来城管询问COSPLAY报备情况，不够低调。”她指了指旁边的浴室，“后面换，条件有限将就挤挤。”
白灼盯着那团颜色花哨、材质可疑的衣物，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浴室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夹杂着疑似“凡俗粗劣”之类的低语。好半晌，她才僵硬地走出来。
效果却意外地惊艳。普通的靛蓝色宽松工装裤包裹着笔直长腿，剪裁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勾勒出她挺拔如修竹的身形。银白的长发随意束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前和线条分明的下颌边，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疏离未被削弱，反倒在与烟火气的碰撞中更显独特，像是精心拍摄的复古时尚大片。只是——
白灼站在门后那块蒙尘的穿衣镜前，眉头拧成了个结。她别扭地扯了扯胸前印着的巨大多啦O梦傻笑猫脸，表情活像被强塞了一口过期芥末。
“啧，不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吗？怎么咱们白老板穿个工装都像T台模特。”书幕毫无诚意地吹捧，自己则懒洋洋地盘腿坐回她的“专属领地”——那张嘎吱作响的人体工学椅上，面前摊开一台屏幕边角贴满黄色便利贴，键盘油光发亮的旧笔记本电脑。
“好了，白老板，咱们先上个岗前培训课了解一下‘人间地狱’…呃，人间现状，顺带熟悉业务范围。”书幕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光标飞速移动。屏幕上打开的界面是伪装成某种极简笔记软件的空白文档。
随着书幕指尖落下，屏幕深处仿佛有无数极其微小闪烁不定的古老符文如同深海鱼群般急速掠过、聚合、重组！那不是代码或者文字，更像是某种直接映射在视网膜上的关于世界本源的流动画卷。这伪装的电子设备，此刻不过是一个拙劣的盖子勉强掩藏着“须弥录”本体知识海洋那庞大无垠的海浪声。
“喏，高清□□大投影，”书幕指着屏幕，语调是那种见惯不怪的老油条式科普，“‘天地衰弱’，这地儿快断奶了。自古维持天地运行的‘灵机’就像池塘里的水，现在快见底了，至于为啥，喏——”
屏幕画面瞬间变换，符文交织成清晰可怖的数据流：
“超速城市化：山推平，河填掉，打隧道像打地鼠，龙脉震得跟帕金森似的。土系的、地底的小可怜们要么搬家，要么发狂，收费标准详见《地质灾害精怪诱因评估报告》，单价一千起…哦不，这个算免费科普！”
“超强声光污染：晚上比白天亮，霓虹闪瞎眼，广场舞喇叭震碎耳膜。听觉视觉敏感的鸟兽花妖被折磨得精神分裂，致幻粉尘了解一下，之前那讹鼠就是活例子。后续此类受害者收容费、安抚另算…”
“污染排放：黑的、白的、黄的，各种废水废气齐上阵，小水精喝了直接变哥斯拉，空气精灵吸了就得肺痨。至于根治那是世界环保组织该头疼的，我们负责灾后紧急处理，按次收费包解毒净化基础套餐…”
信息庞杂，冲击力极强。白灼虽早有预感，但亲眼“看”着须弥录以这种形式展现天地衰微的具体惨状——人类开发的每一拳都结结实实砸在了那些弱小精怪、甚至残余灵地的脆弱脊背上，金眸中的沉凝之色越来越重。然而书幕那见缝插针的“收费标准提示”总能在悲壮气氛濒临顶点时精准切入如同在哀乐里插播购物广告让白灼的悲愤屡屡被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屏幕上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幅闪烁着微光的九宫格虚拟地图上，不同区域标记着颜色深浅不一的警示点和潦草注释“疑似走蛟躁动”、“婴灵聚集风险小区”、“古槐求救信号 - 强，估计被开发商惦记了”，犹如一副动态的“世界病危通知书”。
“情况大概这样，惨吧？够呛，这活儿又脏又累风险还高，”书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咔吧作响，“所以啊，咱们这新成立的‘神兽纠纷调解与生态修复有限责任公司’，得合理分工，提高效率，精准执行，确保资金链健康运转。”
她啪地一声合上那台伪装成笔记本的旧电脑盖子隔绝了流淌的符文。椅子吱呀怪叫着转了个圈，她正对着眉头紧锁的白灼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充满算计的职场式微笑眼睛熠熠生辉：
“小白同学，根据前期表现和属性匹配，我郑重宣布我们的黄金搭档工作法初步成型！”
她竖起四根手指，每说一项就弯下一根：
“我，CEO兼首席运营官，负责—— 找，找锁定目标、谈，谈判、忽悠甲方、算，计划路线、开销预算、规避风险，以及绝对核心的开！”她一指窗外，“开俺家的心肝宝贝‘极光号’！”
指尖一转，毫不客气地指向正努力理解现代职场术语的白灼：
“你，首席行动官，负责—— 看，感知异常能量、追踪目标气息、打，以高效精准且尽量避免大规模物理破坏和过强能量波动的方式解决麻烦、镇，必要时释放腾蛇威压进行范围群控或恐吓目标、以及关键中的关键—— 美！”
白灼：“……？”
书幕煞有介事：“对，美！咱白老板这颜值气质就是行走的大功率吸引器，不管是吸引路人围观方便我浑水摸鱼，还是引诱目标精怪放松警惕，听说有些山精树妖就挺好色，都是顶级战术资源！必要时还能配合‘找’和‘谈’，事半功倍，颜值也是生产力，懂？”
白灼抱着手臂下颚绷紧，一声冷哼从鼻腔里逸出。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显然是那句“美”和“好色”的言论精准踩到了腾蛇尊严的尾巴尖。然而，看着书幕那副“我真是个商业奇才”的得意劲儿，回想刚才在屏幕上目睹的满目疮痍的现实……她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把脸扭开对着窗外那个还在充电散发着幽幽粉绿光芒的电驴电池，没说出反驳的话。
夕阳余晖透过蒙尘的窗户，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光影，将书幕椅子的轮廓和白灼笔挺的身影笼罩其中。空气里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气息和尚未散尽的泡面味，还有一丝属于未来的、既充满挑战又莫名稳固的“合作”气息，正无声无息地滋生蔓延。
窗外，那辆粉绿渐变的小电驴在夕阳金光的涂抹下轮廓泛着一层暖融融的弧光，宛如这简陋基地里最坚定也最荒谬的守望者和锚点。它充电时的低沉嗡鸣像极了这个崭新搭档组合初次定义的背景音——带着点滑稽的电子杂音，却又无比真实地宣告着共同旅途的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