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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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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轻轻摇头说道:“今日无事,在府中歇息一日。”他的目光柔和,看着小姑娘满是慈爱。
小姑娘微微歪着头,又开口问道:“少爷这是要去那平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关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扇子。
男子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而平静,缓声说道:“你去准备一些茶点吧,今日可能有客人要来,顺便将承影取来。”
“是少爷,小雅这就去。”小姑娘随即脆生生地应道,那声音犹如山间清澈的溪流,悦耳动听。然后她快步走向花林角落,小心翼翼地将浇水器具摆放好。她的动作轻盈敏捷,裙摆如同荷叶般在风中微微摆动,带起一阵微风,夹杂着花的芬芳。随后,便朝着男子的房屋小跑而去,脑后的辫子也随着她的步伐欢快地一甩一甩的,充满了朝气与活力,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鹿。
男子继续缓步而行,脚下的小径由青石板铺就,石板间的缝隙里钻出几缕嫩绿的青苔,在晨露的滋润下显得生机勃勃。这座院落极其广阔,一眼望去,厅殿楼阁峥嵘轩峻,气势恢宏。那飞檐斗拱高高翘起,宛如一只只振翅欲飞的神鸟,灵动而威严。朱红色的柱子粗壮而笔直,表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纹理细腻,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历史与家族曾经的辉煌荣耀。
树木山石蓊蔚洇润,葱郁的树木高大而挺拔,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片浓荫。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宛如一首轻柔的乐章。树叶的颜色深浅不一,有的翠绿欲滴,有的微微泛黄,交织成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奇形怪状的山石散布其间,有的宛如卧虎,威风凛凛;有的恰似蟠龙,蜿蜒盘旋;还有的仿若仙女,亭亭玉立。山石与树木相互映衬,更添几分自然的韵味。山石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藤蔓上点缀着朵朵小花,娇艳欲滴。
这景象是那许多大户人家所难以企及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独特的高雅与华贵。那精心雕琢的窗棂,图案繁复而精美;那错落有致的亭台,布局巧妙而宜人。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更是那许多人梦寐以求、做梦都想见上一见的将相大院,承载着无数人的向往与憧憬。它不仅仅是一座院落,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权力与荣耀的具象体现。人们在想象中所能构思出的极致奢华与宏伟,在这里都得到了最完美、最生动的诠释。那些未曾踏入此地的人们,只能凭借着想象去描绘它的壮丽,而当真正置身其中,方能感受到那种震撼心灵的美与庄严。
原来这男子竟是那当朝枢密使秦熺的第三子,单名一个虚字。他出身显贵,乃是当朝前相秦木云之幼孙。想当年,前相秦木云在朝之时,权倾朝野,秦家可谓是门庭若市,荣耀至极。
虽说如今前相早已仙去,往昔的辉煌不再,这秦家也再无从前那般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繁荣景象。然而,经过数年的沉淀,朝中仍有一品大员出自秦家,家族的根基深厚,人脉广泛。凭借着先辈们积攒下的底蕴和人脉,再加上后辈们的苦心经营,其家境倒也未落得太多老相在时的那般旧景。
虽不如往昔那般显赫,但在京城之中,依旧是让人不敢小觑的存在。府中的规矩礼仪依旧严谨,下人们行事也都谨小慎微。每逢佳节或重要日子,前来拜访的宾客仍是络绎不绝,只是比起从前,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
秦虚的住所位于这偌大府院的东角落,位置清幽宁静。其右侧角落有一座山石平台,这座平台实则也是一座精心打造的景设假山。此假山高达十余丈,巍峨耸立,仿佛要刺破苍穹。而那平台就位于其中段三丈之处,直径约莫四五丈有余,宽敞开阔。
假山上遍布着葱郁的树木,树木种类繁多,有高大挺拔的松柏,枝叶如针,四季常青;有婀娜多姿的柳树,柳枝随风飘舞,宛如绿丝绦;还有形态各异的枫树,枫叶如火,在秋日里绚烂夺目。沿着假山边缘,有一泓清澈的小潭,潭水波光粼粼。潭中的水自山顶蜿蜒曲折而下,如同一条灵动的银蛇。水流潺潺,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美妙的乐章。
这水绕过庭院缓缓流淌而去,所经之处滋润着花草,让它们愈发娇艳欲滴。水中还时不时有小鱼嬉戏游动,给这宁静的景致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整个景象自然天成,毫无人工雕琢的刻意之感,自生出一番自然之美来。让人置身其中,仿佛忘却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只愿沉醉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
秦虚不疾不徐地行至山前,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他缓缓而上,那石阶宛如古老的脉络,深深地嵌在山体之中,蜿蜒盘旋。石阶的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坑洼和纹理,那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印记,也是风雨侵蚀的无声见证。
终于,他来到了平台之处,平台仿佛是山体延伸出的一部分,戛然而止,却又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平台靠山体的边上,立有一套圆形的桌凳,其材质与平台如出一辙,色泽更是完美融合,毫无违和之感,仿佛是大自然这位神奇的工匠精心雕琢而成,从一开始就与这山体共生共长,巧夺天工,浑如天成。
秦虚踏上平台,脚下的触感坚实而平稳。他一步步走近石桌,那宽松飘逸的长袖在空中轻轻一甩,宛如一片流云划过。当衣袖拂向凳面时,凳面上那些如珍珠般晶莹的露珠微微颤动,有的顺着凳面的纹理滑落,有的在衣袖的轻触下跳跃着滚落地面。经过一番轻掸,凳面上的露珠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片干爽。随后,他动作优雅而舒缓地随之坐下。坐下的瞬间,他的身姿依旧挺拔笔直,却又在这挺直中透着几分闲适与惬意,仿佛与这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成为了这自然美景中的一部分。
秦虚静坐等待了片刻,时间仿佛在这宁静的氛围中变得缓慢而悠长。就在这片许之间,那名为小雅的小姑娘便带着几个小丫鬟踏上了平台。她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秦虚看到她们到来,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亲切,起身相迎。小姑娘快步走近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握一把精制宝剑,递予秦虚。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轻唤道:“少爷。”声音清脆而温柔。
小姑娘那稚嫩的脸上,没有像其他同龄孩子那般充满着活泼好动的气息,也不见天真无邪的嬉笑玩闹。但她的神情中,却也并非像普通下人那般只有唯命是从的呆板秉性。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聪慧和灵动,让人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独特想法和自主意识。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懂事,却又不失少女的纯真与善良。秦虚微微点头,伸手接过宝剑,动作轻柔而稳重,将其托于手上。只见那剑鞘呈现出一种清新的青绿之色,宛如初春的嫩芽,给人以生机勃勃之感。精美绝伦的花饰细致地刻落于其上,那花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剑鞘上绽放开来。
剑鞘的两端,各镶嵌着一颗八角形的蓝色晶石,那晶石晶莹剔透,宛如深海中的明珠,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与之相连的地方,有着精美的纹路环绕,那纹路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细腻而繁复,仿佛是能工巧匠倾尽心血之作。
在那蓝色晶石的顶端,以篆体镌刻有“承影”二字。这两个字笔画古朴苍劲,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仿佛在诉说着这把剑的传奇与不凡。
秦虚抬手轻拂剑身,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轻声说道:“小雅,这段时间我不在,可有落下功课?”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带着关切与询问。
小姑娘先是愣了愣神,随后抬眼望向眼前的少爷,只见他的眼中似有若隐若现的笑意。她微微蹙眉,神情带着些许倔强,说道:“少爷不在府里,小雅也不会偷懒的。”她的声音清脆,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认真。
秦虚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齐肩的小脑袋,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小雅都成大姑娘了。”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往昔的回忆和对小姑娘成长的惊叹。
小姑娘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爷,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又不由自主地落到那柄剑上。她的眼神变得复杂,有怀念,有伤感,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渴望。
秦虚见其神态,轻轻一叹,这叹息声中包含着无奈与怜惜,说道:“十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悠长,仿佛穿透了岁月的迷雾。
小姑娘听到秦虚这话,娇小的身躯微微一颤,像是被触及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她抬头再次看向少爷,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可眼中光芒闪烁,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半晌终是没说出来。缓了缓,只听她轻声道:“少爷,再教我剑法吧,之前教的我已全会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秦虚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百般滋味交织,难以言明。他缓缓地摇摇头,只有一声轻轻的长叹逸出唇间,暗自心道:“终是长大了。”那语气中带着感慨,带着欣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是啊,虽然她从不曾向人倾诉,可她内心想说的那些话,她所承受的苦楚和深埋心底的仇恨,自己又何曾不知?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多少次午夜梦回,她从噩梦中惊醒,泪水浸湿了枕巾,那无声的哭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多少次在暗夜的孤独中,她渴望着娘亲温暖的怀抱,渴望着那份早已消逝的关爱和庇护,然而,这一切终究再也不可能了。
而这又何曾不是他年幼时的噩梦呢!那些黑暗的记忆如影随形,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他的心灵。他也曾在无数个夜晚,被恐惧和痛苦所笼罩,独自面对内心的煎熬。他深知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无法言说的悲哀,那种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和无奈。
秦虚微微点头,目光柔和而坚定地看着她,说道:“也好,不过哥哥不希望你带着仇恨,你的父母也不希望你这样,你可知道?”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小姑娘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眼中有泪在打转,但她紧紧咬着嘴唇,终是没有哭出声。稍缓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倔强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少爷,说道:“小雅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双水灵的丹凤眼此刻涨得彤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被她强忍着不让掉落。
秦虚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当年救我们的两个哥哥今日可能会来,你可想见他们?”他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嗯。”小姑娘乖巧地应着声,迅速低下头,用衣袖悄悄抹尽了快要流出的眼泪。
秦虚收回再次抬起想要安抚她的手,轻声道:“燕哥哥可能不认得你,若是他来了,不要失了礼数,知道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叮嘱。
小姑娘蹙了蹙眉,点点头回道:“知道了,哥哥还把我当着小孩。”她撇着小嘴,小脸明显有些涨红,带着一丝不满和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