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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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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影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流星,随后稳稳地停悬在黑衣锦服男子身前。剑身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光芒柔和而神秘,仿佛在诉说着这把剑的传奇。
“秦少今日特意在此等候?”男子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接过剑。他的目光先是专注地扫过剑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与凝重,仿佛能透过剑身看到其背后所承载的岁月与故事。良久之后,才缓缓抬头看向秦虚,那眼神深邃而平静,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小弟有礼,兄长终是来了。”秦虚缓步走向桌前,与男子相对而坐,脸上露着一丝悦意,然而那悦意之中却又夹杂着一线忧伤,轻声说道。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深深的感慨。
二人相视,浅浅一笑,那笑容中包含着岁月的沧桑和重逢的欣喜。男子缓缓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道:“秦公子已不似当年轻狂。”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对时光流转的无奈。
“多是与兄长学习。”秦虚亦是苦笑着回应,那苦笑中满是对过往的回忆和对如今境遇的无奈。
男子将剑轻轻放下,望向秦虚,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道:“你很不错!”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兄长何意?”秦虚微微皱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探寻,不明白男子这突如其来的称赞所为何意。
黑衣男子缓缓转过视线,目光投向那遥远的天际,仿佛那边有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能让他洞悉一切。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似乎能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能看到那隐藏在虚空之中的景象。静默了许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终于,男子才缓缓转回视线,声音低沉而缓慢地道:“贤弟终不失我当年之约,我应该替婉儿高兴。”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感,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惆怅。
秦虚沉默不语,伸手提起茶壶,动作熟练地为彼此斟茶。随后,他随口将自己面前的那一杯一饮而尽,仿佛想要借这杯茶浇灭心中的烦闷。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没有焦点,唇角微微开启,似有欲语非语之态。当眼前这位义兄转过视线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当年之事这个做哥哥的依旧还放在心上,未曾有半分忘却。
黑衣男子见此情景,不禁轻叹一声道:“难为你了,若不是当年我的失误,也不至于......”他的话语中饱含着深深的自责,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懊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
秦虚看着眼前的男子,表面上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然而隐隐的,似乎多了一股平常人难以察觉的王者霸气。秦虚心道:“多年未见,有些变化也属正常。”于是,他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是小弟的错,没有保护好婉儿,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离开。都是我的错,燕兄对不住,是我无能。”他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那自责和愧疚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黑衣男子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忘婉儿,想必她也是高兴的,贤弟不必自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和宽慰,目光中透着对过往的释然。
秦虚默默地点头,嘴唇紧抿,一时之间竟没有言语。这么多年不见,本是在心中积攒了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倾诉,那些曾经的抱负、经历的风雨、内心的思念,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宣泄。然而,可当两个人同时想到心中的同一个人时,那些到了嘴边的话语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二人竟是无言以对。
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凝重起来,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撩动着他们的衣角。秦虚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似乎沉浸在了对往昔的回忆之中。黑衣男子则微微仰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唯有他们心中那份对婉儿的共同怀念在无声地流淌。
沉默了半响,秦虚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中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恍惚。他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若是当年自己再强一些,再厉害一些,或许如今站在这里的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了。眼前的男子,看上去虽然神色从容淡定,可他深知,在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心里也定然不好受。
终究是自己的错啊,如此沉重的过错,又如何能轻易放下呢?然而在这时,他也不能让自己太过低沉,不能让这沉寂多年的痛苦再次撕开他失去亲人的伤口。想到此处,他缓缓转过头,望向远方。那是她的安息之处,这么多年来,他经常会去那里。寂寞时,他去寻求一份心灵的慰藉;伤心时,他去渴望一丝温暖的安抚;高兴时,他去分享那份喜悦。尽管她听不到他的倾诉,也不能回应他哪怕一句话,但只要去了,他便能感到安心,会自认为自己能得到一丝来自她的原谅。
风轻轻吹过,撩起他的发丝,他的身影在这风中显得那般孤独和落寞,却又带着一份执着和坚定。
收回目光,秦虚轻缓地说道:“燕兄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去看过婉儿吗?”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波澜。
黑衣男子微微摇头,神色黯然道:“没有,多谢贤弟这些年的不忘之情。”话音刚落,那失意的情绪终究是难以再隐藏,他长长地一叹,声音中满是懊悔与愧疚:“终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她,多少年了也没去看看她。”他的目光低垂,神情落寞,仿佛被无尽的痛苦所笼罩。
秦虚坚定地摇头道:“婉儿不会怪你的,你现在也回了,多去看看她,我们一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鼓励,试图给予眼前这位满心愧疚的兄长一丝温暖和安慰。
黑衣男子默然点头,随后又陷入了沉默。周围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起来,只有偶尔吹过的微风轻轻拂动着他们的衣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无法言说的悲伤与思念。
秦虚看着眼前的义兄只顾着默默饮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半响。之后,秦虚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燕兄,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要不就留下来吧?”他的目光中带着期待和恳切,紧紧地盯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闻言,缓缓抬眼看着秦虚,眼神中似在思考着什么,时而空洞,时而迷茫,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数息后,就在那男子正要准备回复时,而就在此时,阶梯上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二人闻声正转头间,就看到一位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眼前。
该男子身披淡蓝衣衫,身姿挺拔,此时已轻步走近桌前。只见他见到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抬手见礼道:“燕兄别来无恙?”他的声音清脆爽朗,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黑衣男子颔首浅笑道:“顾兄弟一如既往,十年了仍然风采依旧!”他的目光中透着欣赏和感慨。
淡蓝衣衫男子点头道:“燕兄也不失当年英姿!”他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黑衣男子淡淡一笑道:“听江湖传闻两位是亲兄弟,如今看来是不错了,难怪当年你那般护着你的兄长,燕某自叹不如啊!”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和钦佩。
淡蓝衣衫男子转头看向秦虚,眼中自带欣然,秦虚浅笑颔首。
回过头再看向黑衣男子笑道:“多谢燕兄当年手下留情!”说着,他深深地鞠躬一拜,态度诚恳而真挚。
黑衣男子本想抬手阻止,只听秦虚道:“燕兄应受此一礼,我亏欠你的今生恐怕难以偿还,区区一礼又算得什么!”说着自己也恭身一拜。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黑衣男子无奈摇头,只得任着他们行礼。
礼毕后,黑衣男子才缓缓开口道:“于我,你们也不欠什么。我离开十年,便是要知道你是否有负婉儿。若是此时你已娶妻生子,当年的话,顾兄弟应该没忘吧?”说罢,转眼看向浅蓝衣衫男子,男子缓缓点头,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黑衣男子望向二人又续道:“很好,没让我失望,所以现在你们也不欠我什么了。”他的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虚神情失落,缓缓点头道:“这十年燕兄去了哪里?为什么非要十年呢?”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渴望,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黑衣男子沉默良久,脸色凝重道:“秦少爷真要听实话?”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紧紧地盯着秦虚。
秦虚定定地看着眼前男子,毫不犹豫地默默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黑衣男子也在看着他,沉声道:“我怕忍不住杀了你,又怕对不起婉儿。”然而其言语中并没有浓烈的杀意,却似有一丝复杂的恨意,那恨意犹如隐藏在冰层下的暗河,虽不汹涌,却始终流淌。
秦虚的表情依旧,只是嘴角泛起一声苦笑:“若是燕兄当年杀了我,我应该感谢燕兄。”他的声音中透着绝望和悔恨。
黑衣男子摇头道:“罢了!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他长叹一声,仿佛要将过往的恩怨都随着这声叹息抛诸脑后。
三人沉默良久,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小雅看着他们凝重的神情,知道他们似乎在说她记忆当中的那位姐姐,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她轻移莲步,缓缓走近,微微欠身道:“小雅见过两位哥哥,多谢两位哥哥曾经救命之恩,小雅有生不忘,小雅也很想念燕姐姐。”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些许伤感,眼神中满是真诚和感激。
两位青年同时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说话的小姑娘。黑衣男子的目光中带着疑惑,看向秦虚问道:“这小姑娘是?”他的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定。
秦虚见他的神态,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她正是你们当年所救的那个女娃。”
黑衣男子闻言,再次转头看向小雅,一时间,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们相识的最初,不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吗?那些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却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眼前的小姑娘已然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可他内心的伤痛依旧停留在当年,不曾改变,也不曾淡忘。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欣慰,有感慨,也有难以言说的痛楚。
说起这段渊源,那得从那一年寒冬开始娓娓道来。那一年,金国临都中京仿佛被严寒之神紧紧扼住了咽喉,气候寒冷到了令人胆颤的极点。那鹅毛般的大雪,毫无停歇之意,纷纷扬扬地持续飘落了数月之久。整个北国,像是被老天爷裹进了一床巨大无比的银白棉被里,山川、河流、田野、村庄,无一不被这厚厚的积雪所覆盖。
天地之间,仿佛化作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冰窖,那凛冽的寒风犹如无数把锋利的小刀,疯狂地呼啸着,无情地刮过每一寸土地,刮得人们的脸颊犹如被鞭笞般生疼,刺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而这记忆的源头,便要从这位于北国中京的一座龙虎营府邸起始。那时,虽说府中同样能觉察到寒冷的步步侵袭,但和外面的其他地方相比,却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别。若要探究这其中的缘由,那便要再次从一副丹青细细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