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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吐症 ...

  •   李骁尘现在很苦恼,因为他似乎是得了绝症。

      就在昨天晚上,他和同僚相约喝酒,大家都太过上头,一时之间都喝了不少,最后是怎么回来的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在夜里起来咳了很久,咳得邻舍的同僚都跑过来问他怎么了。

      后面他回答了什么?

      李骁尘揉了揉自己正在刺痛的太阳穴,试图缓解宿醉的眩晕感。

      不记得了。

      但是,他看着衣袖上沾染的红色液体,这明显就是他昨夜咳出来的。

      李骁尘的身体一向很好,当初在雪地里埋伏的时候,所有同僚都或多或少的发热感冒了,只有他还生龙活虎的。

      生病要看大夫。

      他想。

      军医院内

      裴清知正在挑拣着新晒的几种草药,听到动静抬头看向李骁尘。

      “稀客呀。”他笑眯眯地看向对方,这铁打的身体居然也有来军医院的一天。

      “我吐血了。”

      李骁尘面无表情地将沾染着血迹的衣袖递到裴清知面前。

      “哐当。”

      刚挑拣完毕的草药全部散落在地,裴清知用上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远离对面的这个天策,并且用衣袖将自己的面部遮挡得死死的。

      “怎么了?”偏偏某个天策还一脸不知情的看着他。

      裴清知迅速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用绑着四根绳子的布料,系在脸上。“你知道吐血一般是什么病吗?”虽说他将衣袖放了下来,但是还是尽量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是肺痨。”他没有等待对面的回应,继续说着。“这是具有传染性的。”

      完了。

      李骁尘第一个想到的是昨晚和他一起喝酒的同僚,那都是他刚进军营时的伙伴,他们为彼此挡过刀,而现在因为他。

      “没有医治手段吗?”明明刚才还面无表情的人,现在语气却变得急切。

      裴清知看着突然变得激动的李骁尘,尽力安抚着:“目前还不能确定,你先别急。”

      “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急咳,窒息感涌上,李骁尘感觉自己的喉部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急忙转过身,喉咙传来撕裂一般的痛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咳了出来,不是液体,带着一点细腻的触感。

      是花。

      他看着缓缓飘落在地的红色花瓣,面露错愕。

      原本还离的远远的裴清知现在又冲到了他的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的花瓣。

      “这就是你说的血?”他甚至还有余力调笑对方。

      李骁尘稍微缓了一下,松了口气,他继续追问道:“所以这是什么病?”

      裴清知轻轻捻起地上的花瓣。

      “花吐症。”他露出的那半张脸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当你爱上一个人,思念至极却无法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就会得这种病。”

      裴清知将手里的花瓣放在自己的医书上:“目前所有的正统医书上都没有关于这种病的记载,我也是在朋友的手记里看到过,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病例。”

      我有恋慕的人?李骁尘无奈想着,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治疗方法很简单,只要与对方互通爱意,并获得一个吻就可以了。”裴清知看向李骁尘,“那么,李校尉,你恋慕之人是谁呢?”

      没有任何依据的病,极度缱绻的治疗方式。

      裴清知很好奇这位病人的后续发展。

      最后,李骁尘拎着药包回去了,因为没有前例,裴清知只是给他开了缓解咳疾的药,但是对方再三叮嘱,有什么变化就及时告诉他。

      ————

      梆子敲过三响,夜便深得化不开了。

      街道上空无一人,李骁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起站岗的同僚说着话,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保护好宅子里的主人,一位管理食盐专卖的盐铁使。

      不知道这位盐铁使哪来的消息,说有人在唐门给他下了暗杀令。

      唐门吗,李骁尘莫名想起那位和狐狸一样的人。

      “咻!”

      箭矢破空而出,直直朝着屋内而去。李骁尘迅速判断出箭矢的来源方向,安排手下加强防护,四周突然传来竹子的清香。

      这是坤泽的信香。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乾元,这信香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无解的chun药。

      “唐门派来的居然是坤泽吗?”李骁尘的同僚皱着眉头对他说道。

      李骁尘不断搜寻着周围,这信香太过浓郁,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但是在他闻到这个气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唐门的坤泽杀手不多,拥有竹子清香的唯有那一人。

      手下从无活人的唐无眠。

      可是,唐无眠从不会接无辜之人的单子。

      他看向紧闭的门窗。

      能进天策的人都拥有过人的意志,身边的同僚虽说有点烦躁,但还不至于被失去理智,“这该死的盐铁使,他没有告诉我们来人会是坤泽。”

      “吱——呀——”

      一声轻微的,细小到几乎听不见声音乍然响起,李骁尘疾速冲向声源处。那是一处位于假山之后的小窗,此时大开着,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这个蠢货。”李骁尘暗骂道。

      房间内的所有门锁都只能在里面打开,除了那盐铁使以外,就连他们都没有任何开锁的手段。这门窗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这就说明盐铁使是自愿打开窗户的。

      他看向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跃身上马,向外跑去。

      李骁尘花了些功夫才找到对方,那位盐铁使此时脸上已经泛起了青紫,毫无生机。

      而始作俑者见到他却也没有躲避,藏在面具后面的眼微微弯起,“小将军?”他的语气满是熟稔。

      “唐无眠。”李晓尘咬牙切齿地念着对方的名字。

      唐无眠缓缓走向李骁尘,“生疏了呀,我的小将军?”

      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容貌,坤泽都是很美的,而唐无眠更是个中翘楚,他的那张脸能够蛊惑任何一个人,不分性别。

      “你别在这里套近乎。”久违地看到那张脸,李骁尘的心头一悸,但是他还是开口道:“谋杀朝廷官员是大罪,你可认罪?”

      “噗嗤。”唐无眠突然笑了一声,“你猜猜是谁下得暗杀令?”他在李骁尘的身边踱步,“你连今天会来的杀手是坤泽这个关键信息都不知道吧?”

      “这不是你我能干涉的事情。”他轻拍对方的肩膀,竹子的清香从他的身上逐渐蔓延。

      喉咙隐隐传来一阵痒意,李骁尘连忙转身避过唐无眠的手,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舌,肩膀不断颤抖,只是咳嗽就和爱意一样,是藏不住的。

      布满茧子的手上附上一丝暖意。

      那个容貌昳丽的唐门仰视着他,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把手拿开。”

      双手被强硬地掰开,嫣红的花瓣在指间飘落,花瓣上缀着些许鲜血,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花吐症,你有喜欢的人了?”唐无眠的心情似乎极度烦躁,他的信香也变得紊乱不安。

      “是谁?”他问道。

      李骁尘的呼吸逐渐加粗,他被这浓烈的信香影响到了,“不知道。”

      “这病是会死人的。”唐无眠的语气越来越烦躁,但是周围的信香却变得淡了许多。“不要再胡闹了。”

      他看着面前之人,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居然还会在意我的生死?”

      对面的唐门像是被他噎到了一样,陷入了沉默。

      马蹄声响起,李骁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军医院内

      “你真的没有爱恋的人?”裴清知微微蹙起眉头,他看着面前湿透了的,沾满鲜血的花瓣,李骁尘的症状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李骁尘摇头,他最近已经虚弱到不能坚持训练了。

      “骁尘啊!”粗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满脸担忧的大将军走了进来。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看着对方,这些日子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就差掰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着谁。

      “这样,你不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就告诉我他在那块地方。我给你把那里的人都绑来,你直接去找那个人亲嘴就成。”大将军冥思苦想,终于是给他想出了这馊主意,“你不要担心,到时候就说是我亲的。”

      “噗。”裴清知停不住地笑着,“李将军,您怎么不说干脆把全城的坤泽和中庸绑过来呢。”

      “也不是不行。”大将军即答。

      就连李骁尘都被逗得笑了两声,只是他笑着笑着,嗓子里又冒出鲜红的花瓣。

      裴清知抓了一贴补药和一贴止咳的药递给李骁尘,“我已经修书一封寄给了我那见过花吐症的朋友,也许他会有办法。”

      空荡荡的桌上摆着一封还透着墨的信封,月光照射在上面,隐隐显出里面的字迹。

      “唐无眠?”

      李骁尘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着这句话。

      没有被光照射的地方,阴影之处,唐无眠抬起头。素来爱干净的他脸上却沾着血迹与尘灰,像是刚结束了任务跑过来的。

      “你是真的想死。”他的话语里皆是疲惫,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就知道信里的人必定是李骁尘。

      李骁尘依靠在门框边,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究竟是谁。”

      无力感如潮水一样包裹着唐无眠,这是他离开李骁尘之后第一次感到这么绝望,好像这个天策永远都能拨动他的情绪开关。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知道。”李骁尘满不在乎地说道,甚至还给对方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有关系。”

      唐无眠的头微微垂下,李骁尘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答上一个问题。

      “你是我的小将军啊。”他的语气恹恹的,“是我的昼景所系。”

      他们的相见大多都是在晚上,而现在,这个生存于黑暗里的唐门却说他是太阳,是白昼里所有光明与念想的归宿。

      “我心悦你啊,李骁尘。”

      少见的,唐无眠没有叫他小将军,而是称呼他的全名。

      “所以,拜托,告诉我,你爱慕的人,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甚至染上了一丝颤抖。

      “是你。”

      李骁尘的声音不再平淡,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温柔与爱意。

      他附下身,将唐无眠的脸抬起,那张漂亮的脸上隐隐闪着泪光,喉咙又传来痒意,嫣红的半支莲在相触的唇间飘落。

      半支莲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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