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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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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药进入第四周后，副作用变得越来越明显。以沫知觉得自己像一块被彻底耗尽电量的电池，每天除了直播的时候有一点精力让他可以勉强开机。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待机”状态。
整天懒洋洋地窝在沙发或者床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连吃饭都成了一件费力地事情，胃口也差了许多。
这天。
浮梵提起把开水和分好地药放在客厅茶几上。见以沫知房间没什么动静，猜测他应该还在睡。
他走到房门口，朝里面轻声说了一句：“药放在桌子上了，醒了记得吃。”
里面传来一句很小声的嘟囔，勉强算作回应。
浮梵这才出门。
他要去接以秋海。以秋海没有提前说明是因为什么事情，只是提前发消息说突然有空，想来看看儿子。
上午九点多，楼下。
以秋海站在车旁边，没有急着上楼。
“小梵，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以秋海看着浮梵。
“沫沫他……最近怎么样？药有没有效果？副作用是不是特别大？我看他微信上总是说没精神、光想睡。”
浮梵斟酌了一下，如实回答：“您别客气。比之前好多了，噩梦和幻觉都少了很多，晚上能睡得踏实了很多。只是副作用也比较明显，就像他说的，想睡觉、没精力、食欲不太好。”他停顿片刻，想了想，又补充道。
“现在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直播，醒了也是懒懒的，饭吃的也很少，得有人提醒。”
以秋海越听越心疼，又是担心又是发愁。
“唉……这孩子……真是遭罪了。能睡好总是好的，就是这副作用……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身体需要时间适应，过一阵可能会缓解。今天刚好预约了复诊，可以再仔细问问医生。”
两人说着上楼。
室内的以沫知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他迷迷糊糊爬下床，渴得嗓子发干，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全凭着感觉趿着拖鞋往外走。去厨房接水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幸好下意识偏头。
喝完水，他晕乎乎地转身往客厅走，脚下发软，眼看就要磕到茶几角上。
刚进门坐在沙发上，目睹全程的浮梵悄无声息地用手垫在了桌角边缘。以沫知的膝盖轻轻撞在了他的手背上，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困倦地揉着眼睛，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摸到了茶几上的药片和水杯。
开水已经是温水了。
他看也没看，就着水把药吞了。然后习惯性扯过旁边的毯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缩进沙发里准备继续睡一会儿。
但是迷迷糊糊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刚走路的时候……是不是蹭到了什么 ？软软的、热热的？
他勉强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地聚焦，然后猛地对上了两双正看着自己的眼睛。
以沫知：“……”
他彻底清醒，尴尬得无以复加，一把抓住旁边的抱枕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迅速烧红的耳朵。
“今天复诊。”
以沫知原本想挣扎着说明天再去，可一想到自己爸爸就在眼前，自己这副邋遢又迷糊的样子全被看了去，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闷闷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哦。”
三人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主要还是以秋海和浮梵在吃，以沫知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小半碗。中间等菜的时候还小眯了一会儿。
饭后就去了医院。
复检过程很顺利。
还是那个医生，她问了问近期的详细状况，又做了一些评估什么的，和上次差不多。
“情况有好转，睡眠质量显著提高，幻觉出现的频率和强度都有所下降，这是好事。”
“药的副作用很大吗？”以秋海在一旁问着。
“药物副作用明显是正常的，身体还在适应期。这次我们可以稍微调整一下药量，减轻一些副作用。”医生开了一点新药，换掉了之前吃的比较快的，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和下次复诊。
回到家，以沫知的状态依旧算不上多兴奋。他最近的直播风格突然变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营造的元气可爱，变得更加随意自然。起因是前不久看到了一些评论，说他“好装”、“夹子音听着假”，虽然他表面装作不在意，但心里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作过了，索性怎么舒服怎么来。
今天的直播皮套是之前非否的图，前天刚做好，今天用上了，华丽精致的画风立刻吸引了粉丝的注意。
“新皮套太美了！是新稿子吗？求求画师！”
“嗯，是新的稿，画师是偶然发现的，风格真的很特别，就约了几次，这次的皮套也是他画的。名字就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他和粉丝聊了聊近况。
“晚上好，今天稍微有点累，状态可能不太好，请多包涵啦。”他声音比平时轻了一些，很温和。
弹幕上立刻飘过一片关心的话：“沫沫注意休息。”“最近是不是没有睡好？感觉声音困困的。”“沫宝多喝水，照顾好自己。”
以沫知笑了笑。
“谢谢关心，我主义的。不是没睡好，睡得比较多，好像越睡越困，真是奇怪。”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这时，有粉丝问：“沫沫今天玩什么呀？打游戏还是聊天？”
“嗯……今天可能就聊聊天吧，没什么精力打游戏了。况且最近一直输。”以沫知说着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他总觉得监听怪怪的。
“大家可以随便聊聊，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或者烦恼的事情都可以分享哦~这几天就不出门了，我们自家玩玩。”
弹幕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分享日常。有人说今天遇到了趣事，有人吐槽工作上的烦恼，还有人分享自己上学时候奇葩的人。以沫知看着弹幕，时不时回应几句，气氛轻松又温馨。
“看到有宝贝说今天被猫主人踩键盘了。我懂我懂，如果我家要是养猫的话，估计现在直播都被打断了。”以沫知很轻松回答。
蛋卷：“沫沫，打把PK，我背包里的今天过期。随机PK，看看可以遇到谁。”
“嗯……满足我们蛋卷姐姐吧，我开咯~”说着，他点开了随机匹配。
几秒后，屏幕一分为二，另一边出现了看起来很活泼的新人主播，ID叫“萨酒”。看着应该是一个唱歌的主播，直播间人数不多，但是很用心。
“你好呀，酒酒，怎么玩？”以沫知率先打招呼。
对面的语气很活泼，像是一个男大学生：“老师好！看老师就好。”
以沫知笑了笑：“不用叫老师啦~直接叫我沫沫就好。你是唱歌的吗？互换一首歌？”
“对的，主唱流行和rap，有时候试一试古风的。”
“很棒啊，那你先来吧，我闭麦了。”以沫知说完就关上麦克风，打字回复粉丝。
萨酒唱了一首流行的。
以沫知见对面是新人主播，直播间人数很少，就在公屏上挂着一句话：“大家不用刷礼物，对面是新人，听听歌就好。”
蛋卷刷礼物，两边都送了。
以沫知唱的是古风的，五分钟PK刚好结束，两人平局。
“沫沫老师唱的真的很好听！我刚开始直播没多久，还需要学习。谢谢老师家的……蛋卷姐姐，谢谢！”萨酒连忙道谢。
以沫知鼓励道：“没事没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说起立，酒酒，问你个问题哈。”
“好的，老师你问。”萨酒老老实实。
“有没有粉丝找你点歌问多少钱，然后你说看名字，就是三九。”
萨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啊……有点好笑，但是没有粉丝找过我点歌。”
“没事没事，会好起来的。要不这样，你拜我为大哥，你就是我小弟，以后遇到事情报我沫沫的名字。”以沫知自己都笑了几下。
“啊？那……沫哥？”
“哈哈哈，我也算半个情感主播，有什么情感问题要你沫哥帮你解决吗？”
萨酒没有说话，当场呜呜呜哭了起来：“哥……我直播间没人……”
哭声很好笑，以沫知弹幕一片哈哈哈。
“不哭不哭，我们努力，会好起来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互关之后各播各的。
回到单人直播间，以沫知对粉丝说：“遇到新人主播不容易，大家多多支持是好事。我记得我刚开始直播的时候，也特别紧张，生怕说错话。”
弹幕上有人问：“沫沫刚开始是什么样的呀？”
以沫知回忆了一下。
“可傻了，说话都结巴，设备也不会调，有一次直播到一半麦克风没声了，我还傻乎乎说半天话，直播间人都跑完了我才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随便闲聊。他读了几条粉丝发来的私信消息小故事。唱了几首舒缓的歌，最后念了一段晚安故事，便下了播。
也许是睡前读了那种温柔的故事，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晚上他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梦境朦胧又混乱，醒来的时候心跳飞快，脸颊很烫。
“我怎么会做这种梦啊……”
他小声自语，感到一阵羞赧和困惑，他轻手轻脚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是脸上的红晕一时半会儿却退不下去。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房间里只留着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不太安稳。这时候，放在床头的小老鼠玩偶不小心被他碰掉在地上。
他弯腰伸手去捡，就在指尖触碰到玩偶的那一瞬间！
那个黑漆漆的、扭曲的黑影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扑到他眼前！
他本来就没睡好，反应迟钝，吓得心脏一痛，抱起小老鼠玩偶就往后推，惊吓卡在喉咙里还没能叫出声。后背就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什么东西，触感冰凉！他惊恐地回头……
第一眼，恍惚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第二眼，定睛看去，却只是他房间里那个深色的衣柜立在那里。
巨大的恐惧和落差感攥住了他，紧紧的。
他吓得手狠抖，胳膊肘撞倒了旁边架子上的一个小摆件。
啪嚓！
清脆的玻璃声在寂静的夜里很刺耳。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房门就被推开了。浮梵根本还没睡，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画画。总觉得不对劲，又听到了隐隐约约又不太明显的水流声。
就放下了东西，在他的卧室门口站着。
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就推门进去。
他打开灯，看到了以沫知脸色苍白坐在地上，缩在床头柜和床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小老鼠玩偶，眼神惊惶，地上都是摔碎的装饰品碎片。
“以沫知。”
浮梵快步走过去。
以沫知脑子还是懵的，努力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
浮梵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抱起他，轻轻放在床上。
抱的时候，浮梵才感受到以沫知的体重，平时看着也不瘦，但是抱起来却特别轻。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睡眠特别浅的以秋海，他睡眠太浅，平时都是带着耳塞，但是刚来照顾几天自己儿子，这样更方便。
他穿着睡衣匆匆走过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心被揪紧了。
“沫沫？”以秋海走到床边坐下，轻轻顺着以沫知的后背。
看到以秋海，以沫知像是找到了依靠，所有的害怕和委屈瞬间涌上来，鼻子一酸，扑进了以秋海怀里。身体还是微微颤抖。
“不怕不怕，爸爸在呢，没事了……没事了……”以秋海心疼地以沫知的身体，连声安慰。
浮梵默默转身出去，倒了一杯温水回来。
鉴于以沫知已经摔碎了不止一个杯子，这次他没有把杯子递过去，而是就着自己的手，将杯沿凑到他嘴边。
以沫知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着温水。
温热的水经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和恐惧。在自己父亲温暖的怀抱里。
以沫知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加上药物的作用，他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以秋海缓缓把以沫知放回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又把那只小老鼠玩偶塞到他怀里，让他抱着。
他温柔地摸了摸以沫知的头发，看着他即使睡着也带着不安稳的脸色，语气都是无力和焦虑。
“这可怎么办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