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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太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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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三人一起喝醉那次之后，第二天裴令州就回家了。
没回家的那几天陈姨打过电话来好几次，他都说是因为工作太忙，公司的事太多，走不开。
回到家的时候，陈姨迎上来就问他，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忙。
裴令州直言：“有个朋友去世了。”
“朋友？”陈姨思考了下，除了那个来过家里的宋先生，她不记得少爷还有哪些朋友，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朋友去世让他这么消沉，消沉到连家都不回。联想到当初说给宋先生做营养餐，后面又说要做癌症病人的营养餐，她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是……宋…先生吗？”
裴令州“嗯”了一声。
“天呐，还这么小，怎么就……”陈姨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忍不住哽咽。明明前段时间还是健健康康的漂亮小孩，才二十出头，怎地突然就没了。
“你要不要好好休息几天，公司离开你几天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吧。”陈姨开始担心他。上次见裴令州这个状态的时候还是几个月之前了，不过当时问他他也不说怎么了，再后来，宋先生来过之后，他脸上的笑就多了起来，这才好起来没多久，又发生这样的事。
“没事，放心吧。”
裴令州说是这么说，但第二天晚上还是接到了老妈的电话。想也不用想是陈姨告诉她的。
裴令州接通了电话：“妈。”
裴妈妈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担心得不得了，带着裴爸一起给他打电话，“小州，你还好吗？”
“嗯。”
“我听陈姨说了，她说你这段时间状态都不太对。”
裴令州抹了把脸，“没事妈，过两天就好了。”
裴妈妈叹了口气，感叹道：“世事无常，你要节哀。”
“嗯。”
“要不我和爸爸还是回来吧，你这样我们不放心你。”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还在外面游玩，裴爸裴妈自责得不得了，更何况家里公司的事儿都一股脑地丢给了他。
“不用，你们别忙活了，我会调整好的，放心吧。”他得好起来，江楚凡说了，希望他天天开心，好好活下去。
老爸在那边开口，“公司的事儿你先放一放，好好调整一下。”
“知道了爸。”裴令州说。
片刻后，裴令州又郑重且认真道：“爸，妈。”
裴妈妈在电话那头问：“怎么了？”
“如果，”裴令州说，“我这辈子要是不谈恋爱，不结婚，可以吗。”以前上完学刚毕业的时候，想逃离家里的公司，出去闯闯，虽然后来也没闯成，按部就班到现在。可他现在不想再按部就班了，不想像完成程序一样，谈恋爱，结婚生子，完成爸妈的抱孙子大梦。
裴爸裴妈环游世界，现在到了一个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地方，喜欢得不得了，已经在那里定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这一路上见多识广，什么都见过了，哪怕现在儿子告诉他谈了一个男的也不会感到稀奇了。
裴妈妈说：“这有什么，又不是非得要你谈恋爱，不结婚生子的人大有人在，多你一个不多。”
“谢谢妈。”他没想到老两口出门一段时间，开明了不少。
这个越洋电话打了快半个小时，老妈一直叮嘱他，转移他的注意力，最后又说：“儿子，我和你爸爸现在对你也没什么要求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裴令州的极力反对，裴爸裴妈才放弃了要回来的念头，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
裴令州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会调整好，该休息休息，该上班上班。
周末放假的时候，他和贺林森施予他们说好了一起去收拾江楚凡的遗物。
那里毕竟是宋远的家，肯定大多东西是属于宋远的。
宋远的东西贺林森都能认出来，也如裴令州所想，家里的东西百分之九十都是宋远的。
除了衣柜深处一个盒子里的东西。
那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属于江楚凡的。
手机，电脑，几支笔，几本书，书的第一页还大喇喇地写着江楚凡的名字。
于是那堆专属于江楚凡的遗物，从姨妈家到宋远家，现在又被裴令州带回了家。
那部手机的密码很简单，仅试了一次江楚凡的生日就被解开。微信里的消息，除了最后那两条，其他的全被阅读过了。
那些长长短短，断断续续的消息，都被江楚凡看过了，那他那段时间都在想些什么呢？
一个人承受着病痛折磨的同时，还要在这段关系里挣扎。
他和江楚凡在感情这件事上，都实在太过坎坷了。重活一次的江楚凡没能得到真正属于他的爱情，而裴令州也没能追到重活一次的江楚凡。
他们的结局都不好。
有时候裴令州都在幻想，江楚凡既然能重活一次，是不是也会重活第二次呢？
如果再遇到一次的话，裴令州一定不会再犹犹豫豫了，不论什么结局，他都要死死抓住。
幻想太多的裴令州甚至会在晚上不停地梦到江楚凡，有时候是江楚凡的样子，有时候又是宋远的样子。
江楚凡的模样的时候，裴令州站在他面前，他就疏离地笑着问：“你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是宋远的模样的时候，就温柔地对他笑，他说：“你要好好吃饭啊，不要太累了。”
裴令州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四周场景就开始不断变换，突然，他看到江楚凡趴在地上，伸着一只手想要触碰他，痛苦地看着他，说“裴哥，好疼，我好疼”。他想跑过去把江楚凡扶起来，可怎么跑，怎么跑，他都跑不过去，明明就在眼前，但眼前的那段很短的距离，怎么都跑不完。
裴令州在夜里猛然惊醒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或许是江楚凡想他了。
或许江楚凡也很想再见他。
但老天在考验他，所以他要做些什么。
第二天，裴令州独自一人驱车前往A市那个很火很大的寺庙。
他往寺庙捐了一大笔钱，然后跪在佛前不断祈祷。
希望能再次见到江楚凡。
希望江楚凡此刻已经在来见他的路上。
希望神明给他一点指示，让他可以提前找到江楚凡。那样的话，江楚凡不至于再那么辛苦。
他向寺庙里的大师请教，要怎么才能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大师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应无所往而生其心，施主，顺其自然。”
裴令州不太懂，恍惚地出了寺庙，脑子里不断回响大师的话，思绪太过混乱，以致于下台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从阶梯上摔了下来，最后是手掌撑着地站起来的。
膝盖和手肘顿时间传来刺痛，裴令州低头看了看，衣服裤子都是灰，想抬手拍拍，却发现手上也满是尘土，于是拍了拍手，随意地拂了拂衣服，往车走去。
走到车前，他先去拉开后备箱，想拿瓶水洗洗手，不过没水了。叹了口气，关上后备箱，坐上车，找了找湿巾，湿巾也没了，裴令州自暴自弃地不再管了，启动了车辆。
下了山，裴令州边开车边扫视路边哪里有超市或者便利店，不过一路都没看到。
车辆行驶到一个公交站附近，他终于看到对面有个便利店，他打算从前面掉头，目光收回，前面突然变成红灯，裴令州猛地一脚刹车，然后飞快回头看向对面的公交站。
公交车站牌旁站着一个少年，正看着手机。
像，好像，太像了。
心脏疯狂跳动着，四肢都开始发麻，裴令州深呼吸了下。
红灯变绿，车辆往前找了个停车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下车狂奔向那个公交站。
下车时连手都在颤抖。
是他吗，会是他吗?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他奔跑着，往那个地方赶去。
幸好，还在。
离公交站牌还剩十米的时候，裴令州脚步慢了下来，看着那个眺望着远处公交车的少年，平稳了下气息，走近，然后，对着他的背影打了声招呼：“你好。”
那少年身体猝然一僵，猛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间，两人的胸膛都在疯狂跳动着。
是裴令州，真的是裴令州。
江楚凡愣在原地，没敢动分毫。
他没想到和裴令州见面会这么快。
而且，裴令州打招呼了，为什么?
眼眶有些灼热，但，要怎么回答，立马说会不会吓到他？
那太突然了，还是不要了，还是先好好打个招呼。
良久，江楚凡颤颤巍巍开口：“你好。”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裴令州咽了口唾沫，没头没尾地说，“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江楚凡热泪盈眶，欣然笑道：“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