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篮球场上的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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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广播里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接着是教导主任标志性的干咳声："下面公布秋季运动会筹备通知..."
江汐正趴在课桌上补眠，听到广播烦躁地把校服外套往头上一蒙。她昨晚又和父亲吵到凌晨，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所有班级必须参加开幕式表演，高二（1）班抽到篮球主题。"广播继续响着，"另，下周三举行师生篮球友谊赛..."
"篮球？"后排的体育委员陈默哀嚎，"咱们班女生连三步上篮都不会！"
江汐突然掀开外套坐直。篮球是她唯一还算喜欢的运动——不需要团队配合，纯粹的个人技术较量。
"我报名。"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半个教室安静下来。
同学们面面相觑。江汐向来对集体活动嗤之以鼻，上次秋游她甚至带着物理竞赛题躲进了山洞。
"那个..."陈默小心翼翼地问，"江姐你说真的？"
江汐刚要回答，余光瞥见喻年言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洒在她身上，蓝白校服干净得像新雪。
"当然是真的。"江汐故意提高音量，"总比某些人只会算抛物线实际投篮三不沾强。"
喻年言脚步微顿，但很快恢复常态。她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物理组需要人统计运动会数据。"
"喻学神也要参加？"有人起哄。
"不。"喻年言转身时马尾辫划出利落的弧线，"我当裁判。"
江汐嗤笑出声："怕输就直说。"
喻年言终于看向她，琥珀色的眼睛在镜片后微微发亮："江同学，篮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对我来说就是。"江汐踢开椅子走向门口，与喻年言擦肩而过时闻到淡淡的薰衣草香——这家伙连洗衣液都要用最无聊的款式。
放学后的篮球场空无一人。江汐把书包甩在长椅上，单手抓起篮球。橡胶颗粒摩擦掌心的感觉让她莫名安心，至少比握笔简单得多。
砰、砰、砰。运球声在黄昏里格外清晰。她突然加速，三步上篮，球在框边转了两圈最终落下。
"手腕发力不对。"
江汐猛地回头。喻年言不知何时站在场边，怀里抱着本《篮球战术图解》，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跟踪狂吗你？"江汐用袖子擦了擦汗。
"路过。"喻年言指了指远处的图书馆，"还书。"
江汐捡起球故意朝她方向运了几下，扬起一阵灰尘："裁判大人要不要实战指导？"
她本以为喻年言会像往常一样转身就走，没想到对方竟然放下书，解开外套纽扣："五球定胜负。"
这下轮到江汐愣住了。喻年言里面穿着纯白短袖，露出的手臂线条比她想象中结实。
"怕了？"喻年言问。
江汐直接把球砸过去："让你先发球。"
比赛比预想的激烈。喻年言根本不像新手，她的投篮姿势标准得像是教科书插图，但缺乏变通。
江汐很快摸清规律——对方每次出手前都会无意识地抿一下嘴唇。
3:3平局时，江汐假装要从右侧突破，突然急停后仰跳投。喻年言扑上来防守，两人在空中相撞，同时摔在水泥地上。
"嘶——"江汐手肘火辣辣地疼，却看见喻年言脸色煞白地捂着脚踝。
"扭到了？"江汐爬过去，"我看看。"
喻年言想躲，但疼痛让她倒抽冷气。江汐不由分说拽开她的手，轻轻按了按肿胀的部位："没骨折，但得冰敷。"
"不用你..."喻年言试图站起来又跌坐回去。
"闭嘴。"江汐翻出手机，"喂，校医室？篮球场有人崴脚...对，就现在。"
挂断电话，她发现喻年言正盯着自己手肘的擦伤。那道伤口渗着血珠，混着灰尘看起来惨不忍睹。
"你不疼吗？"喻年言问。
江汐耸耸肩："习惯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传来蝉鸣和篮球滚动的声响，像首不成调的歌。
"为什么当裁判？"江汐突然问。
喻年言低头整理歪掉的眼镜："因为能看到全场。"
这个回答让江汐胸口莫名发闷。她抓起喻年言的书翻开，里面全是手绘的战术分析图，角落还标注着每个队员的习惯动作——包括她自己喜欢左路突破的倾向。
"变态..."江汐嘟囔着，却把书塞回了喻年言书包。
校医到来前，喻年言突然说："你投篮时总闭气，影响命中率。
江汐挑眉："所以？"
"所以周三比赛..."喻年言停顿了一下，"记得呼吸。"
运动会当天是个阴天。江汐穿着借来的篮球服站在场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衣服太宽松，颜色还是扎眼的荧光橙。
"江姐加油！"陈默带着几个同学举着自制横幅，上面写着"物理一班，法力无边"，墨迹都没干透。
江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更糟的是，她发现裁判席上的喻年言居然穿着正经裁判服，黑条纹衬衫显得她更加瘦高，哨子挂在脖子上像某种神秘的勋章。
比赛开始前热身，江汐故意在喻年言面前来了个胯下运球："裁判，规则背熟了吗？"
喻年言头也不抬地检查记分表："比你熟。"
比赛比想象中艰难。教师队派出了体育组全体猛将，而学生队这边除了江汐，其他人连传球都手抖。第一节结束时，比分已经拉开到15:4。
"能不能有点用？"江汐对队友发火，"防守啊！"
"凶什么凶，"队友不服，"有本事你一个人打全场！"
江汐真的这么做了。第二节开始，她像头困兽般满场飞奔，断球、突破、上篮，一个人连追8分。但到第三节末尾，她的体力明显跟不上了，呼吸重得像拉风箱。
"学生队请求暂停！"裁判哨声响起。
江汐瘫坐在长椅上，汗水模糊了视线。有人递来毛巾和水，她接过来才发现是陈默从喻年言那里拿的。
"她让我给你的。"陈默压低声音，"还说...注意呼吸节奏。"
江汐抬头，正对上喻年言的目光。对方迅速转身去和技术台说话，但耳尖明显红了。
第四节最后三十秒，学生队仍落后2分。江汐带球突破时被双人包夹，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空位的陈默。
传球还是自己强投？江汐犹豫了一瞬——这不像她，她从来只相信自己。
"江姐！"陈默大喊。
球传出去的瞬间，江汐就知道力道大了。但奇迹般，陈默接住了，笨拙地投篮——
哔！终场哨响，球在框上弹了一下，最终落入网中。平局。
全场欢呼中，江汐第一个看向裁判席。喻年言正低头记录比分。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她记分簿的某个角落——那里画着个小小的橙子卡通画，旁边标注"注意呼吸"。
赛后聚餐选在校门口的火锅店。江汐本想溜走，却被陈默硬拉过去："喻学神都来了，你敢不去？"
喻年言坐在角落，脚踝上还贴着药膏。江汐故意挑了她对面的位置，隔着沸腾的鸳鸯锅观察她——原来优等生吃火锅也会蘸麻酱，还会被辣到偷偷吐舌头。
"敬我们的MVP！"陈默举起可乐。
江汐翻个白眼，却还是碰了杯。气泡在舌尖炸开的感觉让她想起今天那个传球——陌生但不算坏。
"说真的江姐，"酒过三巡，有同学大着胆子问，"你最后为啥传球啊？"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江汐夹了片快煮老的牛肉，轻描淡写："因为某人说过，篮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她说这话时盯着锅里翻滚的红油，但余光看到喻年言放下筷子，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
回校路上突然下雨。江汐把运动服兜帽往头上一扣，发现喻年言站在屋檐下——她没带伞，怀里还抱着那本被淋湿的战术手册。
"裁判也有失算的时候？"江汐走过去。
喻年言没接茬，只是突然伸手拨开江汐的帽檐："你这里沾了麻酱。"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雨声中，江汐能闻到喻年言手上淡淡的药膏味，混着火锅店的烟火气。
"我送你。"江汐突然说，"宿舍顺路。"
喻年言摇头："我不住校。"
那你去哪？教师公寓？"话一出口江汐就后悔了。喻年言母亲是本校老师，这本来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提起却像在揭人伤疤。
"嗯。"喻年言倒很平静，"你呢？"
"老地方。"江汐含糊其辞。父亲酗酒的事全校都知道。
一把伞突然递到两人中间。陈默不知从哪冒出来："那什么...我家店里有备用伞..."
最后他们三个人挤在一把伞下往公交站走。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盖过了尴尬，江汐发现喻年言另一边肩膀全湿了——她把伞面悄悄往那边偏了偏。
公交车来的时候，喻年言突然塞给江汐一个东西："你的手肘。"
是个创可贴，印着傻笑的太阳图案。江汐想嘲笑她的幼稚品味，公交车却已经开走了。雨幕中，她隐约看见喻年言隔着车窗对自己说了句什么。
"她说什么？"江汐问陈默。
"没听清..."陈默挠头，"好像是'注意伤口别碰水'？"
江汐低头看着创可贴，突然笑了："多管闲事。"
但当晚洗澡时，她确实用保鲜膜仔细包好了手肘的擦伤。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篮球场上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