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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500万的见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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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资本顶层茶室的空气像凝固的琥珀。紫檀木茶台上，那盆苏晴送的绿萝叶片低垂，藤蔓无力地搭在冰裂纹青瓷杯沿，像投降的白旗。窗外，深圳湾的海面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碎金，远处科技园的玻璃幕墙森林如同镀金的獠牙，闪烁着冰冷而傲慢的光泽。张启明背靠宽大的红木椅，深灰色手工西装的褶皱里沉淀着疲惫。他指尖捻着那枚温润的玉貔貅，动作迟缓，像在摩挲一块即将失去的护身符。胸前的私募协会徽章依旧闪着沉甸甸的金光，此刻却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
三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赌局，如同噩梦般在脑中反复回放。天威保变那根刺破苍穹的红色巨阳，金风科技逆势翻盘的凌厉曲线，东方电气尾盘拉升的精准踩点……每一次跳动，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三十年股海沉浮积累的“经验”之上！屏幕上那冰冷的“+4%”、“+3.2%”、“+2.8%”，如同血淋淋的判决书，宣告着“经验”的溃败和“算法”的登基。
小林无声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中央，一张薄薄的、边缘烫金的支票静静躺着。伍佰万元整。鲜红的数字在惨白的纸张上，像一滩凝固的血，刺眼得令人窒息。小林将托盘轻轻放在茶台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他偷眼瞥了一下张启明灰败的脸色，又迅速低下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张启明看着那张支票。五百万元。一笔足以让普通人疯狂的巨款。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尊严。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雪茄余烬和普洱陈香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他伸出手，指尖触到支票冰凉的边缘，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托盘推向坐在对面的吴舟。
“吴先生，”张启明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磨过锈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认命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愿赌服输。五百万。现金支票。随时可以兑现。”他浑浊的眼珠里，最后一点属于资本大佬的锐气也熄灭了，只剩下被彻底碾碎后的灰烬。
吴舟没动。他甚至没看那张支票。帆布包随意搁在脚边，洗得发白的布料在光洁的柚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他背靠着酸枝木椅背，劣质牛仔裤的布料摩擦着光滑的椅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目光掠过那张象征屈辱的支票，落在张启明胸前那枚私募协会徽章上。金质船锚劈波斩浪的浮雕，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机构投资者的世界。
“钱，我不要。”吴舟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却在死寂的茶室里激起无声的巨浪。
张启明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戏弄的愠怒！“你……你说什么？！”他声音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五百万！你不要？！”
吴舟没回答。他弯腰，从帆布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袋子边缘磨损，打着“启航资本”的钢印。他解开缠绕的棉线绳，动作平稳得像在拆解一件精密仪器。封口处，鲜红的印泥痕迹清晰可见。他抽出里面的文件——不是支票，也不是合同。
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纸张雪白挺括，散发着油墨的清香。标题加粗的黑体字像冰冷的锁链：启航资本管理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协议。甲方：张启明（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乙方：吴舟（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转让标的：启航资本10%股权。转让价格：人民币1元。后面附着详细的股东权利、义务条款，以及一行小字备注：此转让为基于特定合作之象征性对价。
吴舟将协议推到张启明面前。纸张边缘锋利，在紫檀木茶台上划出轻微的“嘶啦”声。他指尖点在“10%股权”那行字上，动作干脆利落，像手术刀切开皮肉。
“我要这个。”吴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凿进冻土，清晰而冰冷，“10%。现在签。”
“轰——！”
张启明感觉脑袋像被重锤砸中！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那份协议，浑浊的眼珠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剧烈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玉貔貅，坚硬的玉石棱角硌得掌心生疼！10%股权？！启航资本是他一手创立的心血！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在这座城市金融食物链顶端安身立命的根基！这个毛头小子！竟敢……竟敢张口就要10%？！还是象征性的1块钱？！这他妈不是要钱！这是要他的命！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掠夺！！
“你……你他妈……”张启明的声音因暴怒而扭曲变形，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音的嘶哑，像濒死野兽的咆哮，“想当老板？！骑到老子头上？！做梦！！！”他猛地一拍桌子！“砰！”茶杯震得跳起！褐色的茶汤泼洒出来，在光洁的紫檀木上洇开一片狼藉的深色污渍！“吴舟！别以为赢了一次赌局就能上天！启航资本！是我张启明一辈子的心血！不是你这种……”
“我不要管理权。”吴舟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张启明的咆哮。他抬起手，指尖稳稳地指向窗外。不是指向张启明，也不是指向那张五百万的支票，而是指向窗外那片被塔吊巨臂笼罩、正在崛起的科技园核心区。那里，几栋崭新的、覆盖着蓝色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顶端，“华威”、“大疆”、“腾讯”的LOGO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我要你的渠道。”吴舟的声音低沉，却像重锤砸在张启明心坎上，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和精准，“启航资本在机构投资者圈子的渠道。券商资管、保险资金、社保基金……那些闭门路演的电话簿，那些核心决策人的私人号码，那些……钱真正流动的暗河。”
他收回目光，落在协议上：“华锐风电，”他报出那个名字，声音平淡无波，“现在15块。”
张启明脸上的暴怒瞬间僵死！像一张被冻住的面具！他浑浊的眼珠里翻腾着惊涛骇浪！华锐风电！那个他曾经嗤之以鼻、被吴舟用五十块一张收来的“废塑料”堆砌起来的垃圾股！短短几个月，从濒临破发的8块多，一路疯涨到15块！翻了近一倍！而这个年轻人……手里握着多少筹码？！他要用启航资本的渠道……把手里的筹码……卖给那些手握百亿资金的机构？！这他妈不是交易！这是……借船出海！是……用他张启明毕生经营的人脉和信誉，为这小子的暴利铺路？！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利用、甚至被当成踏脚石的屈辱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淹没！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条离水的鱼。他看着吴舟平静无波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洞悉规则后的、冰冷的算计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10%股权，”吴舟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像最后的通牒，“换你的渠道，帮我出货。溢价部分，”他顿了顿，指尖在协议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分你三成。”
三成！张启明的心脏猛地一缩！华锐风电从8块到15块！如果吴舟手里真有上百万股……不！以这小子的手笔，恐怕是数百万股！那溢价就是数千万！三成……也是天文数字！远超那五百万支票！而且……是持续的！只要合作……
诱惑！巨大的诱惑！像魔鬼的低语，瞬间压倒了屈辱和愤怒！张启明浑浊的眼珠里，挣扎、算计、不甘、贪婪……如同毒蛇般疯狂绞杀！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清晰的月牙印。他低头，看着那份冰冷的协议，又看看窗外那片象征着无尽财富的、金光闪闪的科技园……最终，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认命和一丝扭曲的兴奋的洪流，冲垮了所有的防线！
他颓然靠回椅背，像被抽掉了骨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颤抖着手，摸向桌上的万宝龙金笔。笔身冰凉沉重的触感，像握住一块墓碑。他拔开笔帽，金质的笔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雪茄焦苦和茶汤酸涩的空气涌入肺叶。他俯下身，笔尖悬在协议乙方签名处上方，停顿了几秒。最终，落下。
张启明
三个字，签得歪歪扭扭，力透纸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和认命。鲜红的印泥盖下，像一枚滴血的封印。
厚重的实木门外。王坤像一头潜伏在阴影里的鬣狗，耳朵死死贴着门缝。他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震惊和狂怒而扭曲变形！油亮的脑门上青筋暴跳！他听到了什么？！10%股权？！启航资本的股权？！张启明那个老狐狸……竟然……竟然签了？！还给那小子渠道？！出货华锐风电？！
“操！操操操！！！”王坤心里无声地咆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仿佛看到吴舟拿着启航资本的资源，把手里的垃圾股高价倒给机构！看到自己联合几家游资砸盘做空的计划彻底破产！看到那小子踩着张启明的肩膀，一步登天！巨大的嫉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狂怒，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猛地直起身！动作粗暴地带倒了墙角一个装饰用的青花瓷瓶！“哐当！”一声脆响！瓷片四溅！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门内。张启明盖完章，手一抖，金笔脱手掉落，“啪嗒”一声砸在茶台上。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吴舟收起协议，动作利落。他拿起桌上那盆蔫蔫的绿萝，走到窗边。阳光刺眼。他拧开一瓶矿泉水，缓缓浇下。清水浸润干涸的土壤，沿着叶片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蔫垂的叶片，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丝。
“渠道名单和联系人，”吴舟的声音打破沉寂，“明天发我邮箱。”
张启明没说话，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吴舟背起帆布包。劣质的尼龙布料摩擦着昂贵的真皮椅背，发出轻微的“嘶啦”声。他拉开门。门外，王坤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地狼藉的瓷片和空气中残留的、浓烈的、如同野兽般暴戾的雪茄烟味。
吴舟脚步未停。他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走向电梯。金属门映出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和身后茶室里张启明佝偻的身影。电梯下行。数字跳动。他拿出手机，屏幕碎裂的蓝光映着他深邃的瞳孔。他调出华锐风电的K线图。15.20元。红色的箭头昂扬向上。
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仿佛按下了通往下一个战场的按钮。窗外，科技园的塔吊巨臂缓缓转动，如同命运的齿轮，在金色的阳光下，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而那条名为“机构”的暗河，已在协议落笔的瞬间，悄然为他敞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