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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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脉搏在脚下微弱地跳动。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楼房陈旧的玻璃窗上，拉出扭曲的水痕，透着粘稠的阴冷。
这片居民楼是当地有名的“老破小”，因此治安不怎么样，烧杀抢掠也时不时发生。
巷子里的小路弯弯绕绕，路灯年久失修，有一下没一下地亮着，发着微弱的光。
在里面走着的时候，脚步声稍重，同雨声一和，就会引来大片回音，听起来毛骨悚然，渗人得很。
一个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兜帽卫衣，哼着歌，走着。
而身后十米开外，几个魁梧的男人正悄无声息缩短着距离。
少年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但他并未声张，依旧散漫地哼着歌：“平均把日夜都分成了几段…”
“这般雨夜来临…天色已暗…”
后面的那几个男人交换了眼神，默契地加快了速度，指节在枪柄收紧，打算把这个少年堵在前面巷子尽头的监控死角，接着收网，抓活的。
“天色已暗…不要再说…离开——”
那几个男人猛地冲进胡同的刹那，随即来了个急刹——空荡荡的死路里漆黑一片，除了几块板砖，一截生锈的钢筋和一只死猫，什么都没有。
人呢？
这时，少年的歌声突然再一次响起，竟然是从他们后面飘来的。
“视线离开我…天色已暗…请你不要再…不要再说离开…”
那几个男人猛地回头，看见这个戴着黑色兜帽的年轻男生就这么像瞬移一般，踱过他们来时的路口，卫衣下摆懒散地摆动着。
一眼都没往他们这儿看。
“操。”其中一个男人没了耐性，左右这片没条子，干脆不再遮掩，吼了一声：“你给老子站住！”
吼完便冲刺着去追那少年，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奔到路口，少年却再一次被黑夜吞噬了一样，没了身影。
“习惯了熬夜…却还读不懂那黑夜…”
歌声回荡在巷子里，仿佛有无数个少年在唱着歌一般。
留在原地的几个男人虽说是接受过专业训练，此刻后背却无故冒起一层冷汗，其中一人壮胆似的吼了一嗓子：“别装神弄鬼了！寡不敌众，赶紧出来让我们给你个痛快算了！”
话音未落，少年的歌声便停下。万籁俱寂，一时间四周只剩下风声。
几个男人的心跳快起来，下意识背对背，戒备地四下张望着。
突然，其中一个男人惊惧大叫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见那个先前跑出去追那少年的兄弟，竟然倒在了巷口，死得干干净净。
接着，剩下的一个两个，也纷纷倒下。
空气中彻底安静下来后，少年的身影才在雨夜渐渐清晰起来，继续哼着未完的曲调——
“怪那空气颠簸…”
“这般的雨天…衬出这般寂寞….”
殷寻处理完那几人尸体，又把他们的枪拾起来，留给自己用。
接着他走上灰扑扑的公寓楼防火梯，视野穿透对同样灰扑扑的玻璃窗，锁定着对面窗子里穿着雨衣的漂亮男人。
殷寻不得不承认那男人，或者说那青年长相实在稠丽，皮肤也白皙，是他杀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不过此时暂时还活生生的，在家门口提着一袋打折蔬菜，手指上还留着塑料袋勒出来的提手印。
“咔哒”一声，那青年的家门刚开条缝，一只肥硕的橘猫就迫不及待地挤出来，亲昵地蹭青年的裤腿。
青年在门口蹲下身，手指抚摸着那油亮的皮毛。结果手一松，塑料袋落地，土豆圆滚滚地顺着楼梯往下蹦。他又手忙脚乱地去追土豆。
殷寻哼着歌，认真盯着。
眼前的目标名叫耿觉，是个十八线小演员，难度系数不高，委托金额十万。
殷寻昨日观察过他一天，这人日常貌似就只是唱歌跳舞和陪酒，看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很众星捧月的人物，好杀得很，
也不知道是谁买凶杀他，还出了个不高不低的价格。
“洒满地上的碎屑弯腰捡…收下喜怒哀乐各种的脸——”
“聆听着沉默继续进行我的表演…自娱自乐拉扯这个撕不下的头衔…”
殷寻把自己会唱的歌都哼了一遍了，看了看手表，23:59:00。
是时候了。
殷寻滑进了对面走廊的窗，连声控灯都没惊醒，接着拿出简易的撬锁工具把门打开，轻轻推开门。
23:59:10。
门内的景象和他想的差不多，陈设简单，沙发和沙发上的人都背对着门，茶几摆满零食袋子。
耿觉穿着居家服，正拿着一叠像是剧本一样的东西看着。
殷寻关上门，刻意发出声响，看着眼前的青年猛地回头。
耿觉眼睛很大，眼尾下至明显，睫毛扑闪着，带着几丝茫然和惊骇。
这张脸实在不错，精致又无辜，看起来仿佛未经世事打磨一般。
四目相对。
殷寻的手已经悄然从口袋里抽出，指间夹着一片薄如蝉翼、边缘打磨得极其锋利的特制刀片。
23:59:17。
只需要零点几秒，他就能划开那脆弱的颈动脉。
“最后，许个愿吧。”殷寻看着他，轻轻说。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杀人都控制在凌晨零点，杀之前还要让人家许个愿。
那个人的愿望如果在下辈子实现了，还能给殷寻自己也积点德。
耿觉的目光扫过寻一身深色、帽檐遮脸的装束，脸上那点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惊喜。
一种极其明亮、极其纯粹的惊喜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让那点有些笨拙的气质变成了极具感染力的生动。
他“噌”地一下从地毯上跳起来，跑到殷寻面前，盯着他看，眼里带着几丝莫名的羞涩。
“你…”
“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2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