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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看这章 ...

  •   那顿混乱的早餐最终以舍舍把自己吃成一只小花猫而告终。季月凝面无表情地给他擦干净脸和手,然后看着那双粉色眼睛里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愚蠢,最终还是打消了今天去公司的念头。

      他给李明发了条消息,理由是[家中有急事,需处理],请了一天的假。

      李特助几乎是秒回:[好的小季总,需要我帮忙吗?]

      季月凝回复:[不用。]然后便将手机调至静音,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季月凝来说,像是一场漫长而光怪陆离的梦。

      周五,加上接下来的双休日,他拥有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来消化“我的蛇变成了人”这个超自然事实,并试图将这个已经变成人的前宠物,教导成一个稍微……不那么像原始人的生物。

      客厅成了主战场。

      舍舍吃饱喝足后,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捧着那块被他体温捂得温热的双蛇玉佩。

      他把玉佩凉凉的表面贴在自己柔软的脸颊上,来回蹭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嘶嘶”声,这是他感到舒适时下意识发出的声音。

      季月凝怕他无聊,更怕他精力过剩到处搞破坏,于是打开了客厅里那面巨大的液晶电视。

      色彩斑斓的动态画面和嘈杂的声音瞬间就吸引了舍舍全部的注意力。

      他丢开玉佩,手脚并用地爬到电视柜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戳屏幕上那个穿着蓬蓬裙正在唱歌跳舞的卡通小人。

      '真是个……小孩子。'

      季月凝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舍舍的学习能力强得惊人。或许是因为他作为蛇时,大部分时间都在通过气味和震动来感知世界,如今拥有了健全的听觉和视觉,信息接收的效率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

      电视里,美食节目的主持人正大口吃着一块点缀着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发出夸张的赞叹。

      舍舍的视线被那块蛋糕牢牢吸住,他转过头,指着屏幕,用那双水汽蒙蒙的粉色眼睛看着季月凝。

      “蛋……糕……吃!”

      他努力地模仿着主持人的发音,虽然音调古怪,语序也颠三倒四的,但意思表达得清晰无比。

      季月凝看着他那副馋样儿,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

      “你连话都说不清楚,倒是知道要吃的。”

      半小时后,外卖员按响了门铃。季月凝从猫眼里确认了外面没人后,才迅速打开门取回蛋糕。

      当那块散发着甜腻香气的草莓蛋糕摆在舍舍面前时,他高兴地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除了看电视,季月凝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更基础的教学上。

      他找来一块小白板,在上面用马克笔写下工整的汉字,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开始。
      舍舍的耐心很有限。

      当他觉得无聊时,就会开始啃自己的手指,或者试图去抢季月凝手里的马克笔。

      而季月凝的教学方法也简单粗暴。当然,很有效。

      “念对了这个字,就给你一颗糖吃。”他晃了晃手里包装精美的水果硬糖。

      舍舍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吃过那个,甜甜的,硬硬的,能在嘴巴里含好一会。

      他坐直身体,盯着那个字,努力地张开嘴巴发出含糊的音节。

      “念错了,没有。”
      “念对了,有。”
      “不想学?那今天的草莓布丁就取消。”

      在这种简单直接的奖惩机制下,舍舍的学习进度堪称神速。

      到周日晚上,他已经能磕磕巴巴地念出几十个简单的词,虽然大部分都和食物有关。

      季月凝甚至给他起了正式的名字。

      他在白板上写下“季月凝”,指了指自己。
      “这个,是我的名字。季、月、凝。”
      然后,他又在旁边写下“季舍舍”,指了指那个一脸茫然的小家伙。
      “这个,是你的名字。季、舍、舍。”

      舍舍伸出手指,好奇地戳了戳“舍舍”两个字,然后又戳了戳那个代表着姓氏的“季”字。他抬起头,那双粉色的眸子在季月凝和那个字之间来回移动。

      “季……?”他歪着头,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

      季月凝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了他的嘴里。

      “对,你现在姓季了。以后就叫季舍舍。”

      这三天里,季月凝最担心的事——舍舍会突然变回蛇,并没有发生。他似乎已经稳定在了人形。

      公寓里到处都堆满了他乱扔的玩具和零食包装袋,墙上和家具上也出现了一些可疑的涂鸦。

      季月凝从一开始的濒临崩溃,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只用了不到七十二个小时。

      周一的早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片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烤面包的焦香。

      季月凝穿着一身家居服,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再看一眼舍舍,穿着一件明显过大的白色T恤,正坐在餐桌前,两条腿悬空晃荡着,手里拿着一张识字卡片,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

      “人……口……手……”

      一切看起来都步入了某种混乱而诡异的正轨。

      就在这时,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季月凝正在倒牛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转过头,看向玄关的方向。这个时间点,会是谁?他今天并没有安排访客。

      而餐桌旁的舍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丢下卡片,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季月凝身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摆,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门口。

      “凝凝!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开门我直接进去了啊!”
      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活力四射的男声。
      是孟束。
      季月凝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凝凝,快开门!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城南记早茶!再不开凉了啊!”孟束的声音锲而不舍。

      季月凝看着旁边这个一脸紧张抓着自己不放的小家伙,又看了看门口。

      “坐到沙发上去,不准动,也不准出声,听见没有?”

      他低声对舍舍说道,然后快步走向门口。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孟束那张放大的、笑得一脸灿烂的俊脸正怼在猫眼上。
      “季月凝!我给你三秒钟!三、二……”
      在孟束喊到“一”之前,季月凝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孟束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左手是几个印着“城南记”logo的纸袋,右手是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果篮。他用肩膀顶着门,整个人像一截湿滑的泥鳅,从季月凝和门框之间的缝隙里硬是挤了进来。

      “诶哟累死我了。”孟束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堆在玄关柜上,发出一声闷响。“你看看我给你带了多少东西,还不快谢谢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嘴里叽叽喳喳地抱怨着。

      “诶我跟你说,让我在你这住两天。就我前段时间搞得那个对象,那不是分手了吗,天天去我家门口堵我。我靠还好没告诉她我在哪上班,不然我爹知道了还不得打死....”

      孟束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他抬起头,视线穿过客厅,越过季月凝的肩膀,定格在那个坐在沙发上,穿着宽大白色T恤,正探着头看他的身影上。

      那个身影很瘦削,皮肤在晨光下白得像是在发光。一头同样是白色的、微卷的短发,发尾透着淡淡的粉。

      他正好奇地探着头看着门口这边,一双雾蒙蒙的粉色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迷茫。
      孟束的嘴巴慢慢张大。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一声石破天惊的喊叫炸响在公寓的上空。
      “我靠老凝,你藏人了啊!”

      在这声喊叫脱口而出的瞬间,季月凝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侧前方跨出一步,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严丝合缝地挡在了孟束和舍舍之间。

      他一只手向后伸,准确无误地按在了舍舍柔软的后脑勺上,不容反抗地将那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按向了自己的后腰。

      “你小声点。”季月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过来借住几天。”
      舍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他的脸被按在季月凝坚实的后腰上,鼻腔里充满了季月凝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季月凝家居服的衣摆。

      孟束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他那双亮晶晶的狗狗眼此刻闪烁着的全是名为“八卦”的熊熊烈火。

      “远房亲戚?”孟束根本不理会季月凝的阻挡,他像一只围着肉骨头的鬣狗,探着脑袋,试图从季月凝的胳膊底下、腰侧、或是任何一个可能的缝隙往里瞧。

      “你家哪个远房亲戚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快让我看看!弟弟你好啊,我叫孟束,是你凝哥最好的朋友!”

      他一边说着,一边发挥自己灵活的优势,绕开季月凝的防守几步就窜到了客厅中央。

      季月凝拧起眉头,转身想去抓他,却已经晚了一步。

      孟束直接在舍舍面前蹲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不足半米。

      他仰着头,毫不掩饰、近乎无礼地用视线描摹着舍舍的五官。

      “我靠,凝凝,你从哪儿拐来的?”孟束的声音压低了,但那股兴奋劲儿却丝毫未减,“这皮肤,这眼睛,这小嘴……啧啧,你这口味可以啊,喜欢这种又纯又欲的?说实话,他多大了?成年了吗?你可别犯法啊我跟你说!”

      舍舍的小脑瓜早就忘记这个“前主人”的味道了,对他而言,孟束现在就是个陌生人,还是很没礼貌的那种。

      如此近距离的陌生人气息让舍舍感到了强烈的威胁。这和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隔着屏幕的人不一样,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带着侵略性的存在。

      他的身体向后缩了缩,紧紧地贴着季月凝,喉咙深处发出了低低的“嘶嘶”声。

      这声音很细微,但在安静的客厅里却异常清晰。

      孟束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这孩子,怎么还学蛇叫?'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的后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住,一股大力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叫季舍舍,今年......十九岁。脑子……有点问题,怕生。”季月凝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你再吓唬他,就给我滚出去。”

      “脑子有问题?”孟束被他拎着,也不挣扎,反而更好奇了,“什么问题?看着不像啊,挺……挺灵动的。”

      “等等,舍舍......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啊。”孟束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努力地组织着措辞,视线依然黏在舍舍的身上。

      或许是孟束身上那股花里胡哨的香水味刺激到了他,又或许是他单纯地觉得这个蹲在地上叽叽喳喳的人类很烦。舍舍突然伸出那只空着的小手,指向孟束。

      “滚……出去!”
      他的发音含糊不清,声线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软糯,但那两个词却吐得异常清晰,掷地有声。

      这是他这几天学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非食物类词汇之一。
      整个客厅陷入了第二次死寂。

      季月凝拎着孟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孟束脸上的表情,从八卦,到错愕,再到难以言喻的精彩。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季月凝,眼睛里写满了“你看,我就说他不是个傻子”的控诉。

      然后,他又看向舍舍。
      那个漂亮少年说完那句话后,似乎也觉得自己很厉害,正仰着小脸,用一种寻求表扬的眼神看着季月凝。

      “他……他居然让我滚出去?”孟束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凝凝!你家的‘远房亲戚’都这么有性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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