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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缝合线的余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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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将便利店笼罩得密不透风。噤面的残骸在地上蠕动，那些带血的缝合线突然像活蛇般绷紧，又在聂天空间异能的碾压下化为灰烬。田甜抱着愈心权杖蹲在地上干呕，水晶杖头的光芒映出她苍白的脸——刚才噤面坍塌时，飞溅的碎肉溅了她一裙摆，那些不明黑色液体混着血丝，在布料上晕成诡异的花纹。
“这玩意儿还没死透？”王利军抹了把脸上的血，“血战成河”的异能还在他周身流转，伤口处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他踹了脚地上的线团，却被江策拦住。
“别碰它。”江策的玉笛横在身前，笛音突然变得低沉，便利店货架上的罐头开始轻微震颤，“这些线里有怨念，季璟，借你的灯照照。”
季璟默默举起幽怨魂灯，幽绿的火苗窜起半尺高，那些散落的缝合线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在灯光里扭曲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都是之前副本里死掉的人。”她的声音难得带了点起伏，“刘钱宇，你刚才想祭献它的魂？不怕被这些怨念反噬？”
刘钱宇缩回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就是试试……谁知道这怪物这么邪门。”他悄悄往口袋里塞了枚刚从地上捡的线轴，指尖划过金属表面时，罗刹虚影在他身后极快地闪了一下。
沈钰轩拽着季璟的衣角，发间的孔雀羽翎忽明忽暗：“季璟姐，我怕……这些脸在看我。”他的异能“孔雀羽翎”能感知到危险气息，此刻那些灼烧的线团里传来的恶意，几乎让他站不住脚。
“别怕。”季璟把魂灯往他面前递了递，幽光映得她眼底带了点笑意，“再看就把它们收进灯里，给你当睡前故事听。”沈钰轩被逗得抽了抽鼻子，却还是往她身后缩了缩。
孟时雲靠在车身上，指尖的银辉还没完全散去。刚才为了锁定噤面的弱点，他强行将“时之契约”催动到极限，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总闪过些破碎的画面——便利店老板转身时，后颈缝合线下露出的半截纹身，像极了他小时候在爷爷旧相册里见过的符号。
“还难受？”聂天检查完车况走过来，手里捏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他的指尖在孟时雲额头上碰了碰，空间异能带来的凉意瞬间驱散了眩晕感，“刚才让你别硬撑。”
孟时雲没抬头，接过水时指尖碰到聂天的手，像被烫到般缩了缩。他知道聂天在用异能帮他缓解反噬——自从进入这个无限流游戏，聂天的“空间异形”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护住他，无论是古堡里挡下落下的吊灯，还是现在驱散异能后遗症，这份默契让他喉咙发紧，却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那纹身……”他终于低声开口，视线落在便利店废墟里，“你看到了吗？”
聂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空间在他眼前泛起涟漪，废墟里的景象被层层剖开：“看到了，像个齿轮。”他顿了顿，忽然凑近孟时雲耳边，“和你钱包里那张旧照片上的一样，对吗？”
孟时雲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那张照片是他唯一的念想，自从家人出事后就一直藏在钱包最里层，聂天怎么会知道？但看到聂天眼底的温和，到了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聂天从不多问，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他没说出口的话。
这时便利店的方向传来争执声。夏浔正弯腰捡地上的石子，宁鸽的气剑擦着她的指尖钉进地面，淡青色的剑气在水泥地上炸出个浅坑。
“你想干什么？”宁鸽的声音带着冷意，他盯着夏浔捏在手里的黑色石子——那上面还沾着噤面的血，“这东西有问题。”
夏浔挑眉，把石子丢进矿泉水瓶，瓶盖拧得“咔嗒”响：“宁大少管得真宽。我捡块石头研究研究，碍着你气剑破心了？”她晃了晃瓶子，石子撞击瓶壁的声音清脆，“还是说，你怕我发现这怪物的来历？”
宁鸽的气剑收了回去，他走到夏浔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我只是提醒你，刚才这石子碰到噤面的缝合线时，它的动作慢了0.3秒。”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夏浔沾着灰尘的帆布鞋上——出发时她穿的明明是高跟鞋，不知何时换成了便于行动的鞋子，“你的反应比我的剑气还快，大小姐，这可不像只会站着看戏的人。”
夏浔的眼神冷了下来，刚要反驳，却被田甜的惊呼打断。小姑娘举着愈心权杖指向天空，水晶杖头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快看！那些雾在动！”
众人抬头，只见山雾像被无形的手搅动，在便利店上空凝聚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齿轮转动的影子。江策的玉笛突然急促地响起，狂风卷着碎石冲向漩涡，却被弹了回来。
“是副本在重置。”江策沉声道，“噤面虽然死了，但这个空间还没消失。”他的“风云闻笛”能感知到能量流动，此刻空气中的波动正变得狂暴，“大家抓紧了，可能要强制传送。”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王利军一把将田甜护在身后，血战成河的红光在两人周围形成屏障；刘钱宇掐动法诀，罗刹虚影在他头顶张开巨口，却被季璟的魂灯照得缩了回去；沈钰轩紧紧抱住季璟的腰，孔雀羽翎在两人周身织成蓝色光网。
孟时雲只觉得手腕一紧，聂天已经拽着他往刚刚突然出现的越野车边跑，空间在他们脚下扭曲成隧道：“上车！”他把孟时雲塞进副驾，自己刚要关门，却见夏浔和宁鸽还站在原地。
夏浔正仰头望着漩涡，手里的矿泉水瓶不知何时已经空了，黑色石子被她攥在掌心，指节泛白。宁鸽的气剑在她身侧盘旋，淡青色的剑气组成护罩，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还不走？”宁鸽拽了夏浔一把，气剑突然转向，劈开块砸向她头顶的水泥板，“想被卷进漩涡里当新的缝合材料？”
夏浔被拽得一个踉跄，却反手抓住宁鸽的胳膊：“等等！那漩涡里有东西！”她指向漩涡中心，那里的齿轮影子越来越清晰，“是……”
话音未落，漩涡突然爆发出强光。聂天的空间屏障瞬间笼罩了整辆车，孟时雲在最后一刻看到夏浔和宁鸽被光吞没，宁鸽的气剑在强光中亮得像颗星，而夏浔的指尖似乎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强光散去后，便利店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那条废弃的盘山公路。田甜趴在车窗上哭，沈钰轩脸色苍白，王利军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骂声里带着后怕。
聂天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孟时雲的侧脸。他知道孟时雲在担心什么——刚才强光中，他的空间异能感知到夏浔身上的能量波动，和那个紫发黑衣的女人惊人地相似，可又有些不太一样。
“她会没事的。”聂天突然开口，车子驶进雾中，“宁鸽的气剑能破开空间，他们应该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了。”
孟时雲没说话，指尖轻轻敲着膝盖。时之契约在刚才的强光中被动触发，他看到了几秒钟后的画面：夏浔和宁鸽落在片废墟里，宁鸽的气剑插在地上，夏浔正弯腰捡什么东西，她的手腕上，有个纹身，可被袖子遮住了大半，看不清。
这时江策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条陌生信息，只有一行字：“下一个副本，钟表馆。”发件人未知，定位显示在百公里外的废弃钟表厂。
“钟表馆……”田甜小声说，愈心权杖的光芒暗了下去，“听起来好吓人。”
王利军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王大哥在。”他的血光又亮了些，“正好让我再会会那些怪物，妈的，刚才没打够！”
刘钱宇摸了摸口袋里的线轴，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钟表馆里肯定有宝贝，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季璟的魂灯忽明忽暗，她望着窗外的雾：“那里的怨念，比噤面身上的重十倍。”
孟时雲突然开口：“我们得找到夏浔和宁鸽。”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钟表馆的齿轮图案，和噤面身上的纹身一样，他们可能有危险。”
聂天点头，转动方向盘：“空间感应显示，他们在钟表馆方向。”他侧头看了孟时雲一眼，对方眼里的担忧不像作假，“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掉队。”
车子在雾中前行，仪表盘的指针突然倒转，像被无形的手拨动。孟时雲盯着倒转的指针，指尖泛起银辉——时之契约告诉他，这个副本的时间，是错乱的。
与此同时，百公里外的废弃钟表厂。夏浔从废墟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手腕上的纹身隐隐发烫。宁鸽的气剑插在不远处，剑身上的青光弱了许多。
“喂，宁大少，死了没？”夏浔踢了踢宁鸽的腿，对方闷哼一声，翻了个身。
“托你的福，还活着。”宁鸽坐起来，气剑自动飞回他手中，“刚才在强光里，你用的什么异能？”他盯着夏浔的手。
夏浔避开他的目光，走到钟表厂的大门前，门上的铜锁已经生锈，锁孔里卡着半张烫金门票——和他们口袋里的一模一样。“别管那么多。”她把门票扯下来，“先想想怎么在这破地方活下去，我可不想变成钟表里的零件。”
宁鸽走到她身边，气剑在门上划了个圈，锁芯“咔嗒”一声碎了：“刚才谢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在便利店，你丢的石子不是普通石头，对吗？”
夏浔推开门，灰尘在阳光里飞舞，无数钟表的齿轮在阴影里转动。“你猜。”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点笑意，“猜对了，下次副本我替你开路。”
宁鸽看着她的背影，气剑的青光在指尖闪烁。他知道夏浔在隐瞒什么，但刚才在漩涡里，她拽住他的那一下，分明带着不容错辨的焦急。
废弃钟表厂的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有人在倒计时。而在最高的钟楼顶端，一道紫发黑衣的身影凭栏而立，望着走进大门的两人，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她的手腕上，黑色纹身正在发光，和夏浔的一模一样。
远处的雾又浓了些，隐约能听到钟表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山谷里，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