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雪夜封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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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谷大火的余烬尚在冒烟，第一场春雪便悄然而至。
沈无咎披氅立于残旗之下，指尖抚过刀背，血与雪一同被风吹干。
身后，萧庭霜勒马而来，玄甲覆雪，像从夜色里劈出来的一道冷电。
“北狄退了。”
沈无咎没有回头，声音散在风里，“但朝中的北狄，还在。”
萧庭霜翻身下马，靴跟踏碎焦土，溅起一缕黑灰。
“那就回朝。”
他抬手，将一枚铜钱的残影抛向半空，“这一次，刀柄与鞘，都握在我们手里。”
当日傍晚，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传旨太监高捧龙节，声音尖锐却掩不住颤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龙体违和，难御万机，特封七皇子萧庭霜为摄政王，总督天下兵马；
中书舍人沈无咎晋兵部尚书，赐尚方剑，兼理北境粮饷、吏治、刑名。
二人并辔辅政，直至储君长成。
钦此——”
帐内众将跪倒，山呼“摄政王千岁”。
沈无咎叩首，掌心却是一片冰凉——
圣旨背后，分明是京城另一场更险恶的局。
当夜，玄甲军拔营。
萧庭霜立于点将台，玄甲映火，声音沉稳：
“北境暂交副帅韩铮镇守，诸将听令——
三月之内，我要看到雁门关外百里无狼烟；
三月之后，我要看到京城之内，再无饿兵。”
众将齐应。
沈无咎负手立于一侧，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城头那面残破的金狼旗上。
旗角被风掀起，像一声未竟的嘶吼。
二月初十，大军开拔。
沈无咎与萧庭霜共乘一骑，黑氅与绯袍交叠，像夜色里并行的双刃。
马蹄踏碎新雪，留下两排深深浅浅的印子。
“殿下，”沈无咎忽然开口，“回京之后，第一道折子写什么？”
萧庭霜侧首，眼尾那道旧疤在火光里若隐若现：
“写——摄政王与兵部尚书，请诛谢氏余党，清丈内库。”
沈无咎低笑：“那第二道呢？”
“第二道，”萧庭霜抬手，指尖点在沈无咎心口，“写你我二人的婚书。”
沈无咎一怔，旋即失笑：“殿下说笑。”
萧庭霜却不再言语，只将缰绳递给他，掌心相触，温度滚烫。
二月二十七，大军抵京。
城门大开，却无一人出迎。
长街之上，商铺紧闭，百姓噤声。
唯有皇城之上，白幡低垂——
皇帝驾崩，停灵七日。
沈无咎勒马，眸色微沉：“殿下，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回来。”
萧庭霜抬手，玄甲军瞬间列阵，刀出鞘，弓上弦。
“那就杀进去。”
三月朔日，大行皇帝梓宫停于乾清宫。
宗亲百官素服跪灵，哭声震天。
太后着缟衣，立于灵前，神色哀戚，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萧庭霜与沈无咎踏入殿内，尚未跪地，太后忽而厉喝：
“逆子！先帝尸骨未寒，你便拥兵自重，逼宫谋逆！”
殿外，铁甲涌入，刀光如雪。
为首之人，竟是太后侄儿——镇国将军谢洵。
谢洵横刀，冷笑：“摄政王？先帝可没留下遗诏！”
沈无咎上前一步，尚方剑出鞘，剑尖直指谢洵：“遗诏在此，你敢不跪？”
两封圣旨同时展开。
一封，是太监高捧的“并辔辅政”诏；
一封，是谢洵手中的“诛逆”诏。
两枚玉玺，一真一假，难分真伪。
太后抬手，泪落无声：“先帝临终，只留哀家一人侍奉，哪有什么并辔之诏？
分明是尔等矫诏，意图篡位！”
萧庭霜眸色微沉，忽而大笑：“母后，您忘了——
先帝临终前，曾赐我半枚虎符，与沈大人共掌天下兵马。
虎符在此，谁敢妄动？”
虎符出，玄甲军齐喝，声震殿瓦。
谢洵面色微变，却仍强撑：“虎符亦可伪造！”
沈无咎抬手，指尖轻弹。
殿外，传来一声巨响——
乾清宫大门被撞开，一队玄甲军押着一人踏入。
那人，竟是先帝贴身太监，总管王瑾。
王瑾手捧锦盒，颤声高呼：
“先帝遗诏在此！并辔之诏，确由先帝亲手所书，玉玺为证！”
锦盒打开，明黄圣旨静静躺着，
末尾，先帝亲笔朱批：
“朕死后，天下交予七子庭霜与沈卿无咎，并辔而行，直至山河无恙。”
谢洵脸色骤变，挥刀欲斩王瑾。
萧庭霜身形一闪，已至谢洵面前，
玄甲臂甲生生挡下刀锋，反手一掌，震得谢洵虎口开裂。
沈无咎尚方剑出鞘，剑光如匹练，
一剑封喉。
谢洵瞪大眼，缓缓倒地，鲜血溅在灵前白幡上，
像一朵早春的梅。
太后踉跄后退，被两名宫女扶住。
她望向萧庭霜，眼底恨意滔天：“你以为赢了？
这天下，不是虎符和圣旨能守得住的！”
萧庭霜抬手，玄甲军瞬间将乾清宫团团围住。
他转身，面向百官，声音沉稳：
“先帝遗命，摄政王与兵部尚书并辔辅政，直至储君长成。
今日起，谢氏余党，一概清丈；
内库贪墨，一概追缴；
北境军饷，一概补足。
敢有异议者——”
沈无咎接话，声音清冷：“以谢洵为例。”
百官噤声，山呼“摄政王千岁”。
当夜，雪停。
乾清宫偏殿，烛火摇曳。
萧庭霜与沈无咎并肩跪于先帝灵前，
三炷香插入香炉，青烟袅袅。
萧庭霜低声：“父皇，孩儿回来了。”
沈无咎叩首：“臣，必不负所托。”
两人起身，并肩立于窗前。
窗外，雪色映着宫灯，像铺了一层碎银。
沈无咎忽然开口：“殿下，婚书还写吗？”
萧庭霜侧首，眼尾那道疤在烛光里柔和下来：
“写。
不过，不写婚书，写盟书。
山河为聘，天下为媒，
我与你，并辔而行，至死方休。”
沈无咎抬手，与他击掌为誓。
掌心相触，温度滚烫，
像两柄终得归鞘的刀，
锋芒未敛，只待下一次出鞘。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雪夜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