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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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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庭院被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厉叱打破：“混账，跪下！”
狐族主母景钰立在厅堂之上，周身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层层铺开。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像这般动真怒是什么时候了。平日里温婉从容的气质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凛冽。
“噗通！”
苏景程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便被那泰山压顶般的气场狠狠掼在地上，膝盖骨磕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吃痛地龇了龇牙，挣扎着想辩解：“妈，你听我说……”
“什么都不要说。”景钰的声音冰冷如霜，目光锐利得能刺穿人心，“老老实实跪着！苏景程，你是三岁孩童吗？离了爹娘的视线就这般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们不可？”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不值钱的灵气丸，若只是被苏景程拿来当糖豆儿磕，或是赠予负责缉拿游魂的阴鬼差，以助其在狼族日益紧迫的攻势下提升实力，她景钰半个字都不会多说。家族虽明令禁止与凡人过多牵连，却也未曾写明不可给予灵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这个几千岁“高龄”的儿子，竟还跟儿时一样，钻这字眼儿的空子！
这混账！景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火气在胸腔里翻腾。
“妈……”一旁的苏墨涵见三哥那副狼狈相，心有不忍，怯生生地想开口求情。
“你也闭嘴！”景钰的眼神扫过，冰寒刺骨，“他做这等混账事，你竟不知拦着？”厅堂内弥漫的低气压仿佛连路过的狗都得挨两个大嘴巴子。
苏墨涵脖子一缩，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立刻撇清：“我……我一点都不知道啊！他根本没跟我说！”说着就往厅外退，“妈，我……我先回房了，感觉好累。”那眼神分明在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亲哥也不例外。
苏景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妹妹，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回来的路上是谁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妈发火我肯定拦着”的？现在怎么变卦了？！
四公主苏墨涵也臊得慌，只能快速给哥哥递了个“哥，加油！小妹先撤了！”的眼神，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哎！别走啊！”苏景程慌得想爬起来拦人——在这个家里，除了老妈和老妹，连他爹苏千族长的话都时常不那么好使。眼下能救他的不就剩这个不靠谱的妹妹了？
“谁让你起来了！”景钰的冷喝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给我跪着！今天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我让你起，你再说半个字！”说罢，再不看地上绝望的儿子一眼，径直转身回房。
厅堂里只剩下苏景程跪在冷硬的地砖上，膝盖传来的刺痛和被亲人“背叛”的憋屈交织。他可怜兮兮地抬头望向厅内负手而立的父亲，眼中满是期冀。
苏千看着三儿子那霜打茄子的模样，终究于心不忍，清了清嗓子：“起来吧。”声音不大，却如天籁。
苏景程的眼泪差点涌出来，心头暖流涌动：还是老爸好啊！以后一定好好孝敬老爸！他感激涕零，挣扎着就要站起。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精准地砸到他脚边——是个沙发靠枕。
“跪这上面，膝盖不容易疼。”苏千撂下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连头都没回，紧跟着老婆的脚步溜了。
苏景程：“……”
“噗通！”三公子那颗刚升起希望的心，随着他重新跪回硬地的声音，彻底死了。他认命地一把抓过那抱枕垫在膝下，柔软的触感此刻只让他觉得更悲凉。
卧室内，苏千看着妻子依旧紧蹙的眉头，斟酌着开口：“老婆，景程他……”
景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未等他说完便轻叹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这小子说得未必完全无理。那个叫段天成的凡人若能成为阴鬼差身边的助力，至少在当下这乱局中，或许能在某些环节多一分保障，减少些伤亡。”
她顿了顿，眼神沉凝下来：“但，家法就是家法！他钻空子私赠灵药给凡人，若不开以惩戒，族中众人如何心服？规矩何存？”
“正是此理。需要小惩大诫，让他长长记性。”苏千也愁眉紧锁，深深叹息。房间里的空气因谈及狼族而骤然沉重起来，“狼族步步紧逼，行事诡谲，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使什么阴招？阴鬼差损员已超三分之一，再这样下去，累积的怨灵就要失控了！华夏根基动摇，我们担不起这责任！”
“明日一早，你亲自去一趟东北。”景钰眼中闪过决断，“那边的阴鬼差相对损失最小，根基未伤。把东三省的骨干都召集起来。狼族在中部、西部、南部搅得天翻地覆，是时候积蓄力量，准备组织起一波像样的反击了。”她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狼族一味攻击却不提条件，这种毫无沟通的侵略，让局面凶险难测。守护华夏安定的职责沉甸甸压在肩头。那帮狼崽子，究竟从何弄来了汲取阴魂力量的手段？那分明是倭国阴阳师的诡异法术！难道……他们竟与昔日的死敌——那伙东瀛人勾结在一起了？可当年狼族那位先代主母，正是力拼倭国大阴阳师而与之同归于尽的啊……这般血海深仇，那老狼竟能说放下就放下？他……真有这般“深谋远虑”与大度？
“景钰，别思虑太重了。”苏千上前轻抚妻子的肩头，声音温厚，“狼族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魑魅魍魉，光想是想不透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厉兵秣马，准备放手一搏，拼死一战。”
“知道了。”景钰终于稍稍松缓了紧绷的神经，“睡吧。”
翌日，早餐桌畔气氛凝重。长兄、次兄埋头咀嚼，对亲妈那不怒自威的低气压视若无睹。四公主苏墨涵则专注地在手机上看短视频，完美隔绝周遭的窒息感。最可怜的，莫过于那位趴在冰冷地面睡得迷迷糊糊的三公子苏景程。主母不发话，从族长到公主，无人敢叫他一声。
地上终究比不得自己那张舒适大床，苏景程做了一个荒谬的梦：梦里他兴高采烈地与曾珂成婚了，谁知曾珂竟生下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抱着啼哭不止……他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景象让他差点气炸：爹、妈、哥、妹，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在桌旁吃饭，竟无一人唤他起来！更过分的是，甚至没人给他留双筷子！
“好啊！你们吃饭都不叫我是吧？！”怒火中烧的三公子说着就要起身掀桌子。
念头刚起，两道冰冷无波的视线便锁住了他——是景钰。仅仅一个眼神，就让苏景程感觉从头到脚被冰水浇透，浑身汗毛倒竖。他瞬间僵住，然后灰溜溜地、无比标准地重新跪好、低头，动作一气呵成，比任何一次训练都标准。
到底是亲生的。苏千于心不忍，小心翼翼地试探：“老婆，要不……这次去东北，让景程跟着我去吧？有我看着，断不会再出什么岔子，正好……也算让他戴罪立功？”说完，他屏息静待妻子的判决。
景钰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意味难明，看得苏千一个哆嗦，赶紧找补：“呃……不合适就算了！”
“带他去吧。”景钰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我这就好好抽他一顿再出发！老婆你……啊？你刚说什么？”苏千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都溜出一半了才猛地意识到她竟然同意了！
“我说，带他去吧。”景钰重复道，语气平静无波。
“啊？哦！好，好！”苏千喜出望外，连忙朝地上那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儿子吼道：“小子！还傻愣着干什么？听见没？赶紧滚回房收拾东西，跟我去东北！”
“好咧！”只要能逃离这冰凉的地面惩罚，别说东北，让他去火星都成！苏景程一骨碌爬起来，咧着嘴，兔子似的窜回房去了，那兴奋劲儿溢于言表。
“妈！我也要出去！”苏墨涵见状，立马嘟起小嘴，拉着长音开始撒娇。
“在家待着。另有事要你去做。”景钰头也没抬，语气不容置喙。
“哦……”小狐狸精瞬间蔫了，脑袋耷拉下去。在狐族最高权力拥有者的绝对意志面前，撒娇卖萌毫无作用。
待众人各自散去准备，苏墨涵做贼一样溜到苏景程房门口，关上门，压低声音道：“哥！你到了东北那边，记得随时给我发定位报平安！要是有机会溜出来……嘿嘿，我来找你玩儿啊！”
“别别别！我的亲妹啊！”苏景程一听，惊得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眼神里满是惊恐，“你还嫌我跪得不够久是不是？给哥留条活路吧！要再捅出篓子，你觉得老妈能饶了我？咱可是亲兄妹，别把你哥往绝路上逼啊！”想想昨天跪地板的滋味，他现在腿还隐隐作痛呢。
“切……没劲！”苏墨涵被泼了一头冷水，老大不高兴地撇撇嘴，转身就走，内心吐槽：三哥胆子太小了，太怂！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与麻烦，苏家父子选择了最“老实”的交通方式——开车。漫长的一天一夜高速行程后，抵达了寒冷的东北目的地。
东三省的总督领早已接到通知。尽管狐族父子的行程颇为仓促，但大部分接到指令的阴鬼差骨干已然齐聚一处，只余零星几位交通不便者尚在路上跋涉，预计次日可全员集结。
在酒店套房内干巴巴待了半天的苏景程，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里索然无味的剧情打发时间。看着窗外楼下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热闹街景，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老爸！”他凑到正翻阅刚送来报告的父亲身边，语气带着讨好，“太无聊了，我出去透透气？就附近溜达溜达？保证不惹事！”
苏千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没好气地道：“老实待着！再捅出篓子，老子怕是要陪你一起跪搓衣板了！忘了你妈临行前的千叮万嘱了？”
“哎呀！爸——！”苏景程拉长了声调，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我发誓！就下楼！去买点东北特色小吃，顺便买点喝的！最多半个小时，掐着表算！绝对不超过这个点回来！”他那可怜巴巴又急切的样子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苏千抬起头，看着儿子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祈求，最终还是疲惫地挥了挥手：“滚滚滚，赶紧滚远点！看见你就烦！记住！就半小时！”再不让他出去，这小子怕是要把他烦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在繁华市区，能出什么幺蛾子？正好图个清净。
“谢谢老爸！您真是亲爸！”苏景程大喜过望，作势就要扑上去给老爹一个油腻的亲吻。
“快滚蛋！恶心死了！”苏千一脸嫌弃地推开他。
“好嘞！马上滚！立刻滚！”重获自由的苏三公子心花怒放，脸上堆满了逃出生天的笑容，一阵风似的溜出了房门。
刚走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外，清冷的北风夹杂着这座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苏景程忍不住停下脚步，闭着眼深吸了一大口——这是自由的气息啊！没有老妈冰冷的视线，没有跪地的冰冷，连空气都带着香甜！他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轻松不过十分钟，百无聊赖的感觉再次爬上心头。作为狐族族长家的三公子，凡尘俗世的东西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苏景程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掏出手机，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跳进脑海。
他拨通了电话，语气轻快熟稔：“喂~小珂珂，忙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曾珂温和的声音，似乎在喧闹的环境中：“哦……在逛街。”
“逛街？！”这个答案出乎苏景程的意料。印象中清心寡欲、对物质没多大热情的曾珂，居然会去逛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跟谁逛啊？”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对方回答后，苏景程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随即淡去，心底莫名有些堵得慌：“哦……哦，是段天成啊……”声音也低了下去。他们俩……这算是……在一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扭，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那你们……好好逛吧，我……”苏景程有些意兴阑珊地准备结束通话。
就在此刻，他游移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视线骤然定格！一个无比熟悉又意外在此处出现的身影映入眼帘！
“我看到个挺有意思的人，先挂了，回头联系！拜拜！”苏景程匆忙挂断电话，眼神瞬间从落寞切换成猎豹般的敏锐与好奇，想也不想便快步跟了上去，身影迅速融入了熙攘的人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