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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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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在暮色中渐次点亮,喧嚣的人流在繁华的商业街涌动。段天成有些郁闷地嘬了一口手里的奶茶,视线落在橱窗里一件剪裁精致的青色连衣裙上,忍不住再次开口:“珂珂,你看那件青色的连衣裙,挺适合你的,真不试试?”
曾珂的目光在精美的裙子上只停留了一瞬,随即坚定地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在腰侧挂着法器囊的地方摩挲了一下。“师兄,不是跟你说了吗?”她语气带着无奈,却也习以为常,“我这个阴鬼差随时可能要动手,穿裙子怎么打架?施展不开。”
段天成看着眼前这倔强瘦小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涩。“小珂,”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心疼,“华夏十几亿人,这份责任,为什么非得落到你肩上?为什么非得你来扛?”
“师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曾珂的眼神掠过周遭温暖平凡的烟火气,迅速转为一种战士般的坚韧,“‘狼族’那些家伙,可不会因为谁不想扛就不来找麻烦。”话音刚落,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是苏景程。
“喂?嗯,在步行街这边,跟段师兄随便逛逛。”
“……”
“他看见谁了?喂?喂?”电话那头突然断了线,只留下一片忙音,曾珂蹙起了秀气的眉。
“谁啊?”段天成凑近问。
“苏景程,”曾珂握着手机,有些不解,“说看见个熟人,话没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不管他,走,我们去那边的运动专卖店看看。”
“好好好!”听到她终于有了目标,段天成长舒一口气,赶紧跟上。终于不用再对着那些精致却“无用”的店铺橱窗发愁了。
在他们毫无察觉之处,隔着一面巨大的广告灯牌,一双妩媚而冰冷的眼睛透过墨镜,牢牢锁定了曾珂的身影。李月欣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红唇勾起一抹充满恶意的讥诮。“还有这份闲情逸致谈情说爱?真是不知死活……好戏快开场了。”她将几张钞票压在杯下,袅袅起身。
灯光明亮的运动品牌店内,曾珂瘦削的身躯裹在一套宽大的运动服里,更显得她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段天成看着镜子里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中学生般的师妹,简直哭笑不得。“小珂,你穿这一身……像要回去上学似的,现在的高中生都不这么穿了吧?太……宽大了。”
“怎么不好?”曾珂头也不回,只对着镜子利落地做了几个简单的格挡动作,感受着活动完全没有受限的衣袖裤腿,“行动自如,舒坦就行。”她对旁边等候的服务员爽快地说:“麻烦你,就这套,帮我装起来。”
“呵,说得倒也没错,”一个慵懒而充满磁性的女声突然在段天成身侧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一个没几两肉的柴火妞,也确实撑不起那些风情万种的东西,省得自取其辱。”
段天成猛地回头,瞳孔骤缩,汗毛瞬间倒竖!李月欣不知何时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身后半步之遥,笑靥如花,眼神却冷得像冰。“你……你……”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瞬间忆起对方狼妖的身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月欣掩口轻笑,笑声清脆却让段天成如坠冰窟:“瞧你吓得。怎么?这步行街写你们名字了?我不能来逛逛?”
刚付完钱提着纸袋转身的曾珂,看到段天成脸色煞白地和一个身姿摇曳、前凸后翘的女人说话,一股无名火刚蹿起心头。但当她看清那张妖媚脸庞的刹那,一股彻骨的寒意猛地从脚底板直冲上天灵盖!她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强硬地将呆住的段天成拽到自己身后,单薄的身体挺得笔直,目光凌厉如刀锋:“李月欣!你来干什么?”声音里带着战斗前的紧绷。
“啧,这就护上了?”李月欣挑了挑精心描画的眉,玩味地看着曾珂的护犊姿态,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玩具,“放心,小阴差,我还没打算动手。这满大街的凡人眼线……基本的规则我还是要讲的。”她意有所指地点明了“潜规则”。
得知对方顾忌凡人在场,短期内没有直接动手的打算,曾珂紧绷的后背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但警惕丝毫不减:“那你到底想怎样?”
“跟我走吧,”李月欣仿佛施舍般说道,转身朝商场外的方向走去,步伐袅袅婷婷,“找个安静的咖啡馆,我请你们看场……现场直播。”她的尾音拖长,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们在逛街,没兴趣看什么直播!”曾珂立刻拒绝,试图将主动权拉回。
“哦?”李月欣闻言停下脚步,悠然回头,红唇勾起一个危险又戏谑的弧度,“连苏景程主演的直播……也没兴趣看吗?”
“!”曾珂的心猛地一沉,与段天成惊疑不定的视线撞在一起。苏景程?直播?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苏景程是我们的朋友!他要开直播会不告诉我们?还用你来‘代劳’?”曾珂强压着翻腾的情绪质问。
“呵呵,我可没说直播是‘苏三公子’自己开的哟,”李月欣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直播嘛,是我家下人架机器拍的,只不过镜头里的主角,‘恰巧’是他罢了。怎么样?赏不赏脸?”她不给曾珂回答的机会,径直向前,“我去找地方,来不来,你们——自便。”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锁链的重量。
城市的喧嚣早已被远远甩在身后,出租车停在了一片荒草丛生、厂房破败的郊野。冷风呼啸着刮过废弃生锈的铁皮,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真不要等您吗?”司机看看计价器又看看付过的一千元,良心过意不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信号都只剩一格。
苏景程挥挥手,脸上挤出一个安抚的笑:“不用,待会儿坐朋友车走。你赶紧回吧,天快黑了。”
“那……行吧,您可千万小心点。”司机嘟囔着,车子掉头,尾灯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公路尽头。
空旷,死寂。
“荒凉……对,太荒凉了!”司机的提醒像一盆冷水,让苏景程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一股警兆在他心底炸开。“操!猪脑子啊!”他暗骂自己鲁莽,跟踪“大老李”显然是对方精心安排的诱饵!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还算你小子有点分寸,知道把不相干的凡人支开。免了些不必要的麻烦。”一个阴恻恻的中年男声带着嘲弄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苏景程的心沉到了谷底,缓缓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个伪装成司机的狼妖跟班。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带着浓郁血腥味的妖气排山倒海般压下,主心骨出现了——红姨!
“哟,这不是红姨嘛!”苏景程强作镇定,脸上瞬间堆起无懈可击的晚辈笑容,“什么风把您老吹到这穷乡僻壤来了?您提前知会一声多好啊,晚辈怎么也得在最好的酒楼摆上一桌为您接风洗尘啊!”
“苏景程,收起你那套油嘴滑舌。”红姨冷哼,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老娘心里明镜似的,你巴不得我立刻消失对吧?可惜,打你迈出家门口那一刻起,你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算计里。今天,”她踏前一步,封锁了苏景程最佳的撤退方向,“你小子是插翅也难飞了。”
“红姨,您看您这话说的!”苏景程嬉皮笑脸,眼神却在飞速扫视周围环境,寻找生机,“咱俩好歹也算沾亲带故,您又是狼族主母这般尊贵的身份,对我这当小辈的动手……传出去多不好听啊?您说是吧?”他故意在“主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混账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红姨果然被精准踩中痛脚,脸色瞬间铁青——族中皆知,真正的“主母”名号属于她那位早逝的姐姐,她费尽心机多年也未能完全取代。杀意在她眼中沸腾,“少给老娘耍贫!乖乖束手就擒跟我走,还是让我把你废了半条命再拖回去?自己选!”妖气如同实质的锁链缠绕过来。
苏景程心知对方杀心已起,既然撕破了脸皮,索性敞开了骂:“呸!老虔婆!几千年道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仗着修为高欺负我一个小辈,你要脸不要脸?想困住小爷?做梦去吧!”话音未落,他意念催动,周身灵气涌动便要瞬移遁走!
然而——
纹丝未动!
预想中空间穿梭的感觉并未出现,他还牢牢地钉在原地。
“哈哈哈哈!!”红姨得意地狂笑起来,看着苏景程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慌乱,她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块流转着诡异灰光的古老玉佩,“早防着你那逃跑的本事了!这‘镇空玉’的结界已经锁死了方圆五里!小子,还往哪里瞬?”
糟了!苏景程心头一凛,最大的依仗被对方算死了!硬拼?凭自己这点道行,在千年老狼妖面前根本不够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怎么办?绝境!
看着苏景程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的紧张,红姨胜券在握地笑道:“所以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跟我走,至少能少受点皮肉之苦。明白了吗?”
“束手就擒?束你妈个老木!”苏景程深知拖延无用,拼死一搏或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嘴上更是不客气地输出,“装什么大尾巴狼!仗着法器耍威风,你个老女人是不是更年期紊乱了?有本事封了这破玉器,真刀真枪打一场啊!”
“你找死!”红姨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杀机暴涨!尤其被连番骂“老”更是刺激了她的神经。她强行压下怒火,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迅速拿出手机拨通:“欣儿,按计划行事!”随即对那个中年狼妖喝道:“开机!”
中年狼妖立刻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场中。
“呵!怎么着?”苏景程嘴里嘲弄着,身体却瞬间绷紧,防御架势自然摆开,双腿微屈,重心下沉,灵气在双手间凝聚成淡淡的狐爪虚影,“还要给我拍个特写遗照?省省吧老虔婆!”他知道言语激怒对方是下策,但找机会打破那该死的“镇空玉”是唯一生路。
“牙尖嘴利!”红姨彻底失去耐心,“小子——准备好领死了吗!”最后一个字如炸雷般吼出,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红影,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一只萦绕着腥红妖气的巨爪当头向苏景程猛地抓来!
“好快!”苏景程心中骇然,几乎凭借多年战斗的本能,双臂交叉、灵力汹涌地向上奋力一架!
“嘭——!”
沉闷的撞击声爆响!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透臂而入,苏景程闷哼一声,脚下犁地般向后滑退了足足三米才勉强停下。双臂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酥麻疼痛直钻骨髓,气血翻涌几乎要喷出来。硬接对方一爪,竟如此吃力!
他强忍着剧痛,装作若无其事地甩了甩完全失去知觉的胳膊,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哈!就这?红姨您是下午茶没吃饱还是年纪大了手软了?” 鲜血的味道已经在喉咙里弥漫开。
“小狐狸崽子,胳膊还在抖吧?”红姨冷冷道破他的强撑。
苏景程脸上的嬉笑瞬间敛去。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刺目的白光骤然自他周身迸发!随着一声压抑的嘶吼,他头顶“噌”地冒出一对雪白尖锐的狐狸耳朵,双手彻底化为了闪烁着荧光的灵力利爪,身后更是凝聚出三条由纯粹灵气构成的白色巨尾,威压陡增!“既然跑不了,那就——战!”
狐妖真身,部分显现!
“呵呵,才一招就露底牌了?黔驴技穷!”红姨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身形也凝重了几分,摆开迎战姿势。
“嗷——!”苏景程怒啸,化作一道白影,主动向红姨狂扑而去!爪影纷飞,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嗤嗤”声,三条灵尾搅动灵气,带起风刃如鞭般抽向红姨周身上下!气势汹涌,仿佛要将对方撕碎!
然则,气势终究难以弥补巨大的修为差距!仅仅数个回合的交错、撞击,红姨仅凭一双妖爪或挡或卸,游刃有余地将苏景程狂猛攻势化解无形。狂暴的灵力冲击在红姨身上仅仅荡起一圈圈涟漪。而苏景程已是气喘如牛,汗水浸湿了鬓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灵力消耗过大,连身后的灵尾都变得虚幻了几分。
“苏景程,别挣扎了。结局都一样是被我带走,”红姨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手的狼狈,如同猫戏老鼠,“何必非要多吃一番苦头?”
“……”苏景程剧烈喘息着,眼中明灭不定。突然,他猛一咬牙,周身气势骤然回落,凝聚的狐爪利尾如泡沫般消散。“……我认输。”他像是彻底脱力,颓然向后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暗淡。
“呵,早点这样识时务不就好了?”红姨脸上露出掌控一切的满意笑容,一边警惕地盯着他,一边缓步上前作势要去拉他起来,“放心,你是景钰那丫头的心头肉,看在你娘的份上,我也不会真拿你性命如何……”
就在红姨放松警惕伸手的刹那——
异变陡生!
苏景程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刚刚消散的灵气瞬间灌注右臂!
“噗!”
一只燃烧着惨白狐火的利爪,裹挟着他此刻全身凝聚的力量,阴狠毒辣地,并非攻向红姨本人,而是精准地、闪电般地拍向她腰间挂着那块“镇空玉”的衣兜!
如此近的距离!近乎自毁般的爆发突袭!
红姨的护体妖气反应过来了,但身体的绝对速度已跟不上苏景程这谋划已久的搏命一击!
“咔嚓——!”
清脆的玉石碎裂声宛如丧钟,清晰地响彻在废弃工厂上空!那块维系着空间封锁的玉佩,应声而裂!
“拜拜了您呐!”苏景程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疯狂笑意,周身灵光爆闪,瞬间便要催动逃遁秘法!生门已开!
“孽畜!尔敢——!!!”红姨瞬间目眦欲裂!狂怒的吼声几乎震塌了周围的断壁残垣!她一直收敛的磅礴妖气毫无保留地轰然炸开,一只覆盖着暗红鳞片的巨大狼爪带着撕裂空间般的毁灭力量,在苏景程身体即将虚化的最后一刹,狠狠拍在了他的后心!
“噗——!”
苏景程如同断了线的破败风筝,被这含怒一掌打得凌空飞起,鲜血狂喷,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血线,重重砸向十几米外布满碎石的断墙!
生死,只在刹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