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赝品与公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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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赝品与公式
陈溪是被阳光晒醒的。
不是她家那扇朝北的小窗透进来的、昏沉沉的光，是金灿灿的、带着温度的阳光，透过白色的蕾丝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公主床上，粉色的纱幔垂下来，床头柜上摆着个水晶音乐盒，旁边是本摊开的练习册，字迹很清秀，署名是——沈明酥。
心脏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一瞬间神经开始错乱。
陈溪跌跌撞撞跑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眼睛亮晶晶，发尾别着小太阳发卡——是沈明酥！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自己，她抬手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楼下传来声音："明酥，醒了吗？该起床了。"
语气冷冽又带着疏离感。陈溪僵在原地。沈明酥的妈妈？她记得沈明酥说过，她妈妈是舞蹈老师，永远穿着精致的连衣裙。
来不及多想了，她硬着头皮走下楼，客厅宽敞明亮，墙上挂着沈明酥的各种奖状。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把让人毫无食欲的减脂餐端上桌，看见她，招手说道："快过来吃，等会儿要迟到了，今天起床怎么那么晚。”陈溪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没有适应过来沈明酥这具身体。内心os：“天呐！早饭也要吃的这样清汤寡水吗，果然是校花，太自律了。”
餐桌上还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应该是沈明酥的爸爸，他推了推眼镜："明酥，周末的钢琴比赛准备好了吗？张老师说你上次弹错了个音符。"他拿起报纸，指尖在"市钢琴大赛金奖"的标题上顿了顿。
陈溪捏着刀叉的手在抖。她终于明白沈明酥眼底的疲惫是从哪来的了——完美校花的人设底下藏着的是沉甸甸的期待，像块糖衣裹着的石头，压的人踹不过气来。
她胡乱塞了几口早饭，拎起书包就往外跑，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明酥，伞带了吗？下午可能要下雨"
“带了带了。”陈溪急匆匆的回答。
走到楼下时，陈溪撞见了周砚礼。
他骑着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校服敞开着，看见她，笑着打招呼："早啊，沈明酥。"
陈溪的脸"唰"地红了，下意识地低下头："早......" "怎么了？"周砚礼停下车，歪着头看她，"脸这么红，你发烧了？"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她的额头时，陈溪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电线杆。周砚礼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笑了："这么怕我？"
"不是......"陈溪的声音细若蚊吟，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周砚礼。他的睫毛很长，阳光落在上面，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上还有颗小小的痣。少年意气风发，他的眼睛是陈溪见过最炽热明媚的太阳。她以前只能在远处偷偷看的人，现在就站在面前，用那种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她——可她现在是沈明酥，不是陈溪。
"走了。"周砚礼耸耸肩，跨上自行车，"再不走要迟到了，沈大校花。"周砚礼只觉得现在的沈明酥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她在刻意的追求完美，现在的她好像更鲜活，笨拙的样子也很可爱。
周砚礼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时，陈溪才敢抬起头，手心全是汗。她摸了摸沈明酥发尾的小太阳发卡，冰凉的金属硌着指尖，像个提醒。
走进教室的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明酥，你可算来了！"文艺委员跑过来，手里拿着张黑板报设计图，"昨天说的那个花边，你觉得用粉色好还是蓝色好？"
"明酥，这道数学题我还是不懂，你再给我讲讲呗？"
"明酥，你的发卡真好看，在哪里买的呀？"
陈溪被围在中间，像掉进了蜂窝。她记得沈明酥总是笑着应对这些，可她做不到。她只能僵硬地扯出个笑容，指尖绞着书包带："我......我先回座位放下书包。"
好不容易挣脱人群，坐在沈明酥的座位上，陈溪才发现抽屉里藏着个日记本。她鬼使神差地翻开，上面的字迹跟练习册上的一样，很清秀，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委屈：
"9月1日：爸爸说我要是拿不到钢琴比赛金奖，就不让我参加烘焙社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弹钢琴啊，我喜欢的是烘焙，我想烤出全世界最好吃的小面包。"
"9月5日：周砚礼又跟我开玩笑了，他好像对谁都那样。林晓渔说他可能喜欢我，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只觉得谈恋爱的话肯定会很累吧，毕竟要长期伪装。"
"9月8日：今天陈溪又坐在角落里，她好像很怕生。我想跟她说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要是我也能像她那样，不用对所有人笑就好了。"
陈溪的手指顿住了。沈明酥注意到过她？还羡慕她？她望向教室的角落，早已找不到原来的陈溪，并没有人提起，所有人对消失的陈溪都没有询问。陈溪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苦涩。
窗外传来篮球声，她抬头看见周砚礼在操场上投篮，林晓渔和陆屿站在旁边给他递水，三人笑着打闹，像幅明亮的画。陈溪忽然觉得，沈明酥的世界和她的世界，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彼此，却走不进去。如果她现在是陈溪的话，应该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透过窗户看周砚礼打球。
放学时，陈溪被几个女生拉去参加社团活动，说是要商量校庆晚会的节目。可陈溪对着那些华丽的节目单，只觉得头晕。
"明酥，你觉得我们跳爵士舞怎么样？"一个女生兴奋地说，"周砚礼准备打篮球，我们组一个啦啦队跟他们搭档，肯定会炸翻全场！"
提到周砚礼，所有人都开始起哄，兴奋了起来。陈溪的脸又红了，低下头说："我......我不太会跳舞。"
"你怎么了呀？明酥，今天怎么回事啊？"女生们愣住了，"以前你对这种事情最积极了。"
陈溪攥紧了手指，低下的脸更红了，刚想说"我不是沈明酥。"周砚礼突然从门口探进头来，手里还抱着篮球："你们在聊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了。"
"周砚礼！"女生们立刻围上去，"我们在说明酥要跳爵士舞呢！"
周砚礼看向陈溪，眼底带着点笑意："你？你不是学钢琴的吗？原来还会跳爵士舞？果然是沈大才女。"
陈溪的脸像红透了的苹果，梗着脖子说："我不会！"
空气突然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沈明酥从来不会说"我不会"，她只会笑着说"我可以，我试试，放心吧，交给我就好了。"
周砚礼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盯着陈溪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不会就不会呗，多大点事。"他走到陈溪身边，对着那群女生说，"校庆晚会不是还有合唱吗？让沈明酥领唱不就行了，她唱歌最好听了。"
女生们被他打了圆场，没再追问。陈溪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周砚礼，他正冲她眨眼睛，嘴角的小虎牙亮晶晶的。
"谢......谢谢。"陈溪的声音有点抖。
"谢什么，"周砚礼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不紧绷着的时候，比平时好看。"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陈溪愣在原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咚直跳。
走出社团活动室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陈溪看见沈明酥的日记本忘在了桌上，最后一页写着："我好像永远都在扮演别人喜欢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做自己呢？"
她把日记本放进书包，指尖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那片她捡来的、边缘枯黄的银杏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了沈明酥的书包里。
……
陈溪捏着那片银杏叶，忽然觉得，这场荒唐的梦，或许不只是梦，她要用沈明酥的身份重新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赝品与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