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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意外的绑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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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电竞赛抽签，我被迫和游戏黑洞苏晚晚组队。
“治疗放反了！那是敌方防御塔！”我忍无可忍吼出声。
她委屈巴巴戳手指：“可它长得像加血嘛…”
惩罚是假扮一周情侣，我冷笑：“别拖我后腿。”
直到论坛造谣她心机上位，我直接开大号怒怼：“她菜得真实可爱，比你们强一万倍。”
当晚在天台找到哭红眼的她，我脱口而出：“续个永久情侣行不行？”
她呆住：“可我还是会坑你…”
“没事，”我别过脸，“…坑习惯了。”
初秋的凉风灌进电竞社训练室，吹得墙上几张《英雄战场》的冠军海报哗啦作响，却吹不散空气里那股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电子设备特有焦糊味的沉闷。林澈百无聊赖地瘫在人体工学椅里，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机械键盘的空格键，发出单调的咔哒声。他眼皮半耷拉着，看着屏幕上自己那个ID“L.C”的王者账号，在高端排位列表里闪闪发光，心里却只有两个字：无聊。
“都打起精神来！新生娱乐赛马上开始，这是我们电竞社招新的门面，谁都不许掉链子！”社长周凯的大嗓门像一记重锤砸进这片懒散里，他站在训练室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打印出来的分组名单，活像个即将出征的将军。
林澈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门面？让他一个校队主力ADC，去打这种过家家似的新生娱乐赛？简直就是用屠龙刀切西瓜——大材小用，还嫌刀不够快。
“林澈！”周凯精准地捕捉到他脸上的不耐烦，几步跨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力道大得差点把他从椅子上拍下去，“你，带新手一队！抽签结果出来了，好好带，特别是那个‘晚风有点甜’，一看就是纯萌新，给我照顾好了，听到没？这可是我们社未来的新鲜血液！”
“晚风有点甜？”林澈眉头拧成了疙瘩，这ID透着一股甜腻腻的傻气。他抬眼扫向名单，目光落在那个名字后面跟着的、刺眼的“青铜III”段位标识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拖着步子往分配给新手一队的对战区挪。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女声：“啊？我真的要上吗？我连闪现都经常按错……”那声音像夏天里不小心碰倒的玻璃风铃，叮叮当当，又有点慌。
林澈循声看去。对战区边站着个女孩，扎着蓬松的丸子头，几缕碎发俏皮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此刻正微微仰着脸，对着旁边一个扎着双马尾、一脸兴奋的女生说话。那双眼睛很大，瞳仁是浅浅的琥珀色，此刻因为紧张而睁得更圆了些，像某种误入人类领地的小动物。
这就是那个“晚风有点甜”？苏晚晚？林澈心里啧了一声，果然人如其名，连带着ID都一股子好骗又好欺负的味道。
“娱乐赛，娱乐赛！重在参与嘛晚晚！”双马尾女生——苏晚晚的室友夏晓晓，正用力给她打气，“而且你看，你运气多好，抽到跟林澈大神一队！他可是我们校队的ADC，操作贼溜！躺好就行！”
躺好？林澈心里冷笑，就这青铜III的水平，怕是连泉水都出不利索。
BO3（三局两胜）赛制。第一局，随机到的地图是经典的“峡谷裂痕”。
林澈选了自己最拿手的后期大核“暗影游侠”，打算速战速决。他瞥了眼旁边的苏晚晚，她正对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英雄头像发愁，纤细的手指在鼠标上犹豫不决地划来划去。
“选个简单的辅助，能加血、能给盾的，站我后面，别乱跑。”林澈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哦哦，好！”苏晚晚忙不迭点头，最终手忙脚乱地锁定了拥有群体治疗能力的辅助英雄“森林祭司”。
开局还算平静。林澈凭借超强的个人能力和对线的压制力，稳稳地补着每一个兵，偶尔还能点对面两下。苏晚晚则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她的森林祭司，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澈身后，像个笨拙的小尾巴。
第一次小规模团战在下路河道爆发。林澈抓住敌方走位失误，果断标记：“打！”他操纵的暗影游侠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场，手中双枪喷吐着火舌。
“治疗！给我治疗！”林澈的余光瞥见自己血量被集火，立刻低吼。
“来了来了！”苏晚晚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紧张。只见她的森林祭司身上绿光一闪，象征着治疗术的光芒……“唰”地一下，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旁边一座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敌方防御塔上！
那座防御塔的血条纹丝不动，反而像是被激活了，瞬间射出一道粗壮的激光，狠狠打在林澈的暗影游侠身上！
“First Blood！”（第一滴血！）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彻训练室。
林澈的屏幕瞬间变成灰白。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国骂咽了回去，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旁边那个罪魁祸首。
苏晚晚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惨白。她像是被吓坏了的小鹿，手指还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着抖。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技能栏里亮着的治疗术图标，又看看那座巍然不动的敌方防御塔，再看看林澈屏幕上灰暗的死亡倒计时，最后，目光怯怯地、一点点地挪到林澈那张已经黑得堪比锅底的脸上。
“我…我……”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知所措的哭腔，“我看它…它长得绿油油的，和加血的圈圈…有点像嘛……”
训练室里死寂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几乎掀翻屋顶的哄堂大笑。有人笑得捶桌子，有人笑得直不起腰。夏晓晓捂着脸，一副“我不认识她”的表情。
林澈闭上眼，用力捏了捏眉心，感觉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长得像？加血和敌方防御塔长得像？！他感觉自己二十年来引以为傲的游戏理解和智商，都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挑战。
“森林祭司的治疗术，是绿色的圆形光环，作用在友方英雄身上。”林澈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淬着冰，“敌方防御塔，是红色的，方方正正的建筑。它们两个，除了都在这张地图上，还有任何相似之处吗？”
苏晚晚被他冰冷的语气冻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手指不安地绞着卫衣下摆，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第一局毫无悬念地惨败。苏晚晚的“亮眼”操作层出不穷：闪现撞墙把自己送到敌人脸上；大招“自然之怒”用来清兵线；把宝贵的控制技能“缠绕根须”精准地丢在离战场十万八千里的小野怪身上……
当屏幕上大大的“Defeat”（失败）字样弹出时，林澈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比打完十场高强度排位赛还要心力交瘁。
“精彩！太精彩了！”社长周凯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他拍着手走到场地中央，脸上挂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为了增加趣味性，也为了让同学们更好地‘交流感情’，我宣布，输掉第二局的队伍，由全社成员投票选出表现最‘亮眼’的两位队员——”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垂头丧气的林澈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苏晚晚之间来回扫视，“接受我们特别准备的惩罚——假扮一周情侣！”
“什么？！”
“卧槽！玩这么大？”
“社长牛逼！”
训练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口哨声、起哄声、拍桌声响成一片。
林澈猛地坐直身体，瞳孔地震，脸上是彻头彻尾的难以置信和“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绝望。他看向周凯，眼神如果能杀人，周凯此刻已经被他千刀万剐。假扮情侣？和这个走路都能撞墙、连加血和防御塔都分不清的游戏黑洞？一周？！这简直比连跪二十把还要恐怖！
苏晚晚更是彻底懵了，小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比刚才放错治疗时还要大，脸颊瞬间爆红，一路蔓延到脖子根。她求助般地看向室友夏晓晓，后者正捂着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还偷偷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投票！投票！”周凯无视了林澈杀人的目光，热情洋溢地煽动着气氛，“认为林澈表现‘亮眼’的举手！他可是顶着‘晚风有点甜’的极限操作，硬是打出了全队最高输出和最高承伤！堪称一拖四的典范！”
几乎所有人都笑嘻嘻地举起了手。
“认为‘晚风有点甜’表现‘亮眼’的举手！这意识，这操作，简直是电竞界的抽象派大师！每一波都出乎意料，每一帧都值得截图留念！”
全票通过！毫无悬念！
周凯满意地宣布：“恭喜林澈同学和苏晚晚同学！荣获本次‘最佳拍档’奖！惩罚即刻生效！为期一周！”
林澈眼前一黑，感觉整个训练室都在旋转。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旁边那个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最佳拍档”。苏晚晚接收到他的目光，吓得一缩脖子，眼神躲闪，脸上写满了“我不是故意的”和“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还愣着干嘛？”周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催促，“第一步，互加微信！第二步，朋友圈官宣！文案要体现出‘情侣’的甜蜜和‘惩罚’的无奈！赶紧的！”
在几十双闪烁着八卦光芒的眼睛注视下，林澈和苏晚晚僵硬地掏出手机，像两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机械地完成了扫码、添加好友的动作。林澈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纯黑，名字就一个“澈”字，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苏晚晚的头像则是一只抱着松果、眼睛圆溜溜的卡通小松鼠，昵称“晚风有点甜”。
“官宣！官宣！”众人开始起哄。
林澈绷着脸，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几秒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屏幕亮给周凯看。
一条崭新的朋友圈，配图是周凯强行抓拍的两人刚才互加微信时、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惊慌失措的同框照。文案就四个字：
澈：被迫营业，一周限定。[图片]
字里行间都透着“莫挨老子”的抗拒和“赶紧结束”的渴望。
苏晚晚咬着下唇，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写才能不那么尴尬。最终，她也把手机递了过去。
她的朋友圈配了同一张照片，文案是：
晚风有点甜：大佬带飞，菜鸟求罩，一周体验卡！[图片]
后面还跟了个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小表情。
“哈哈哈！可以可以！有内味儿了！”周凯带头鼓掌，“好了，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周限定情侣’了！记得完成每日‘情侣任务’，我会检查的！任务清单晚点发你们群里！散会！”
人群带着意犹未尽的嬉笑逐渐散去。训练室里只剩下林澈和苏晚晚，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电脑风扇的嗡鸣。
林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椅子上、像个做错事孩子般的苏晚晚。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冷笑。
“苏晚晚是吧？”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这一周，我只有两个要求。”
苏晚晚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和不安。
“第一，”林澈伸出一根手指，眼神锐利，“别拖我后腿。”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更加冰冷，“别给我惹麻烦。”
说完，他看也没看苏晚晚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微微发红的眼眶，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训练室，只留下一个冷漠又烦躁的背影。
苏晚晚独自坐在那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一周体验卡”的朋友圈，下面已经有了不少社里同学调侃的评论。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地、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想的啊。”
第二天下午，林澈的手机准时震动起来。是周凯在新建的“一周限定情侣任务群”里发布了今日任务：
任务一：一起喝奶茶（需同框自拍打卡）
任务二：一起打游戏（需组队界面截图，段位不限）
附加：培养感情，自由发挥！
林澈盯着屏幕，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点开那个顶着卡通松鼠头像的对话框，手指僵硬地敲字：
澈：校门口，转角那家“浮沫”，十分钟。
发送。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嫌累。
十分钟后，林澈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脸生人勿近地站在“浮沫”奶茶店门口。秋日的阳光有点晃眼，他微微眯起眼，看着那个穿着白色卫衣、背着帆布包的身影，正小跑着从校道那头过来。丸子头随着她的跑动一颠一颠，脸上带着点运动后的红晕。
“对…对不起，林澈学长！我…我下课晚了点。”苏晚晚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沁出细小的汗珠，眼睛亮亮的，带着点歉意。
“嗯。”林澈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转身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
店里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和烘焙的味道。林澈径直走到柜台，对着笑容甜美的店员，眼皮都没抬：“冰美式，大杯，不加糖，不加奶。”
“好的先生。”店员熟练地下单，然后看向他身后的苏晚晚，“这位小姐呢？”
苏晚晚立刻凑上前，踮起脚尖，眼睛亮晶晶地扫视着琳琅满目的菜单牌。“唔…这个‘波波芋圆厚乳奶茶’，全糖，去冰，加双份波波，再加一份奥利奥碎…嗯…还要一份奶盖！”她点得兴致勃勃，像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林澈听着那一长串甜度爆表的配料，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他忍不住侧目，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瞥了苏晚晚一眼。这女人，血管里流的怕不是奶茶？
“好的，请稍等。”店员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
两人拿着各自的饮品找了个靠窗的小圆桌坐下。林澈的冰美式，纯黑，冒着冷气，像他此刻的心情。苏晚晚的奶茶，则是一杯色彩斑斓、内容物堆得快溢出来的“粥”，上面还顶着一层厚厚的雪白奶盖。
苏晚晚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发出幸福的喟叹，嘴角沾上了一点奶盖的白胡子。“唔…好好喝！林澈学长，你要不要尝尝？这个波波超Q弹的！”她大方地把奶茶往林澈那边推了推，眼神真诚又期待。
林澈看着那杯甜腻腻的“生化武器”，又看看苏晚晚亮晶晶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仿佛那杯奶茶是洪水猛兽。“免了，”他声音冷淡，“太甜，齁死。”说完，他端起自己的冰美式，喝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才觉得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苏晚晚看着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倒也不生气，只是收回奶茶，又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小声嘀咕：“明明就很好喝嘛……”她拿出手机，调整角度，“那个…学长，要拍照打卡了……”
林澈极其不情愿地配合着把头往她那边偏了偏，对着镜头扯出一个极其敷衍、皮笑肉不笑的“营业”表情。苏晚晚倒是笑得很甜，眼睛弯弯的，举起她那杯五彩斑斓的奶茶。画面定格：一个冷淡如冰，一个甜美如糖。
照片发到任务群，周凯秒回了一个“大拇指”表情。
“好了，任务一完成。”林澈放下冰美式，拿出手机，“上号，打游戏。速战速决。”
“啊？现在吗？”苏晚晚赶紧放下奶茶，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我…我用哪个号？”
“随便，小号。”林澈已经点开了《英雄战场》的图标，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登陆游戏。林澈开了个白银段位的小号，名字就叫“随便打打”。苏晚晚则登录了她那个“晚风有点甜”的青铜小号。组队邀请发出，苏晚晚忐忑地点了接受。
进入游戏，依旧是“峡谷裂痕”。林澈秒锁了一个操作简单粗暴的ADC“战争机器”，打算靠自己暴力输出碾压低端局。苏晚晚犹豫了一下，在夏晓晓远程的场外指导下，锁定了有护盾技能的辅助“星界守护者”。
“跟紧我，盾给我，别乱跑。”林澈冷声下达指令。
“好…好的！”苏晚晚紧张地应道。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到硌牙。白银青铜局，鱼龙混杂，队友操作下饭程度堪比苏晚晚。更要命的是，苏晚晚的“星界守护者”仿佛患了帕金森：
林澈的战争机器刚准备上前消耗，苏晚晚一个护盾，“啪”地套在了旁边一个满血的小兵身上。
林澈标记了残血敌人示意击杀，苏晚晚的星界守护者一个闪现，英勇地冲进了敌方塔下，然后被塔打死。
团战爆发，林澈的战争机器开大进场输出，眼看就要收割。苏晚晚的星界守护者情急之下，一个大招“星穹坠落”——一个拥有短暂群体击飞效果的控制技能——华丽丽地、完美地……砸在了空无一人的敌方野区！
“Shut Down！”（终结！）林澈的战争机器被集火秒杀。
“苏晚晚！”林澈终于忍无可忍，压抑了一整天的烦躁和这离谱的操作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猛地转头，声音拔高，“你大招放野区干嘛？！那里有空气需要你击飞吗？！你的技能是导航失灵还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训练室里的憋屈和奶茶店里的嫌弃在这一刻爆发了。
苏晚晚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手机差点脱手。她缩了缩脖子，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像只受惊的兔子。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大招图标，又看看林澈屏幕上灰暗的头像，嘴巴瘪了瘪，声音带着浓重的委屈和哭腔：“我…我太紧张了…我看你被好多人围着，想救你…手一抖…就…就按错了地方…那里…那里草丛看起来比较安全……”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带了点哽咽，“对不起嘛…”
又是草丛！林澈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强行压下了咆哮的冲动，但语气依旧冷硬得像块铁板：“紧张？紧张你就站在原地别动！乱按技能比挂机还坑！星界守护者的大招是范围击飞！团战的时候往人堆里丢！不是让你去野区打空气！懂？”
“懂…懂了…”苏晚晚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小声应道。
接下来的游戏过程，林澈感觉自己在进行一场精神和耐力的极限挑战。他一边要操作自己的英雄在混乱的战场上厮杀，一边要时刻提防自家辅助的“神之一手”，一边还要忍着掐死队友（主要是苏晚晚）的冲动，强行用最简洁的语言（虽然语气依旧恶劣）指点江山：
“站我后面！”
“别追残血！回来！”
“那个眼插草丛里！”
“治疗！给我治疗！这次看清楚目标再按！”
苏晚晚则像个小学生一样，一边笨拙地操作，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重复着林澈的指令：“站后面…不追…插眼…治疗…治疗给学长…”虽然操作依旧下饭，闪现撞墙、技能歪到姥姥家的情况时有发生，但那股子认真劲儿，配上她因为高度紧张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和紧抿的嘴唇，莫名地……有点滑稽，又有点让人不忍心再骂得太狠。
林澈看着她在自己又一次阵亡后（这次是被她一个“救死扶伤”的推推棒技能无意中推进了敌方塔下），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小本本和笔，在上面飞快地记着什么，嘴里还嘀咕：“这里不能推…会把学长推进塔…”他满腔的怒火，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深深的、混合着无奈和荒谬的无力感。
这女人，怕不是个傻子吧？还是个特别认真的傻子。
好不容易熬到游戏结束，看着屏幕上跳出的“Victory”（胜利），林澈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比打完十场王者局还累。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瞥了一眼旁边如释重负、正小心翼翼收好她那个“游戏心得”小本本的苏晚晚。
“截图，发群。”他言简意赅。
“哦哦，好的！”苏晚晚立刻照做。
任务二，完成。林澈站起身，一秒都不想多待。“走了。”
“学长再见！”苏晚晚在他身后小声说。
林澈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然后推门走进了傍晚微凉的风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一周限定情侣任务群”，又看了看自己和“晚风有点甜”那空荡荡的对话框，烦躁地“啧”了一声。
麻烦，真是天大的麻烦。
一周的“情侣任务”在鸡飞狗跳中推进到了第四天。任务清单越来越离谱：“一起上自习（需拍到同框学习照）”、“分享一首喜欢的歌给对方”、“食堂共进午餐（需拍到对方餐盘）”……林澈感觉自己像个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麻木地完成着每一项指令，只盼着这该死的七天快点结束。
这天下午，任务要求是“校园散步半小时（需共享实时定位）”。林澈臭着一张脸，和苏晚晚保持着至少一米的安全距离，在校园林荫道上“散步”。他双手插兜，目不斜视，脚步飞快，仿佛不是散步而是竞走。苏晚晚则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像只追着主人却又不敢靠太近的小狗。
就在两人经过图书馆侧门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电竞社的大神林澈吗？怎么，带着你的‘一周限定小女友’散步呢？”
林澈脚步一顿，眉头蹙起。苏晚晚也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个妆容精致、穿着时髦的女生，叫陈雪，和林澈同届，之前对林澈有过那么点意思，被林澈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态度直接劝退了。此刻她抱着几本书，站在图书馆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目光重点在苏晚晚身上扫视，带着挑剔和轻蔑。
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同样打扮入时的女生，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啧，这‘惩罚’情侣当得还挺敬业嘛？”陈雪的目光在苏晚晚那身简单的卫衣牛仔裤上打了个转，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苏晚晚是吧？听说你游戏打得那叫一个‘惊世骇俗’，娱乐赛上反向治疗送一血的‘神操作’可是传遍我们系了。怎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靠这种‘惩罚’的机会来接近林澈啊？这算盘打得，我在图书馆都听见响了。”
她刻意加重了“惩罚”和“接近”两个词，暗示意味十足。
旁边两个女生也跟着嗤笑起来。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
“菜成这样也好意思往大神身边凑，脸皮真厚。”
“我看就是故意的吧？演得那么菜，不就是为了这‘假戏真做’的机会？”
苏晚晚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刚才因为“散步”而泛起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晃。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用力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手指紧紧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用力到发白。她想反驳，可对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她最心虚、最自卑的地方——她的菜，是真实的，无可辩驳的。她确实是借着惩罚的机会，才能和林澈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巨大的委屈和难堪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
是林澈。
他不知何时转过了身，不再是刚才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他站得笔直，微微侧身，将苏晚晚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隔开了陈雪那充满恶意的视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双手依旧插在外套口袋里，但眼神却变了。那是一种极其冰冷的、带着锋利棱角的审视，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地刺向台阶上的陈雪。
周围原本有些喧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连路过的几个学生都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陈雪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慌，强撑着气势：“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
林澈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有半分暖意，反而透着一股子让人脊背发凉的嘲讽。他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惯常的慵懒，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安静的空气里，像冰雹砸在玻璃上：
“是啊，一周限定，过了这村没这店。”
他微微歪了下头，目光扫过陈雪和她身边两个女生，那眼神里的轻蔑比她们刚才看苏晚晚时更甚百倍。
“总比某些人，”他刻意顿了顿，语速放得更慢，每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想‘罚’都没机会强。”
陈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被人当众狠狠抽了一耳光。
林澈却不再看她，仿佛她和她那些刻薄的话语不过是路边的垃圾。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个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发抖的身影，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再说，”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声音依旧是冷的，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冰层的一角，透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别扭的维护，“她菜归菜，”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一个带着点不耐烦却又无比自然的词脱口而出：
“至少…不烦人。”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身后苏晚晚那冰凉又微微颤抖的手腕。
苏晚晚被手腕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和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林澈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
林澈没有看她，只是拉着她的手腕，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鲁，带着一种“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急切，拽着她，径直从脸色铁青的陈雪和她同伴面前走过，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苏晚晚被他拽着，踉跄地跟上他的步伐。手腕被他攥得很紧，有点疼，但那温热的触感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她心头的冰冷和委屈。她呆呆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看着他在夕阳下拉长的影子将自己完全笼罩，刚才那些刺耳的嘲讽和难堪，奇迹般地被隔绝在了这个背影之外。
风拂过林荫道，树叶沙沙作响。她的心跳，在手腕被紧握的触感和那句“至少…不烦人”的回响中，彻底乱了节拍。扑通、扑通……一声声，又重又急，敲打着她的耳膜，也敲打着某种她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