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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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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一边跟着起阵，一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想好了，周霜该是如何如何偷懒，令人气愤，牙尖嘴利又尖酸刻薄。
大家早就鼓起一腔“热血”，斗志昂扬，结果现在好了，所有人都不得不偃旗息鼓，甚至还有些遗憾。
周霜旁若无人，像是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心思全都在教导身边这个低阶的小弟子身上。
这弟子究竟什么身份，竟能得周霜这般照顾。
原来周霜耐心教导人的时候，是这副样子，并不让人觉得生厌。
既然要事当前，周霜也没折腾，一天下来竟然也相安无事，不仅早早地就将结界筑完，还加固了一遍。
等天色渐黑，分散在归雁村东南西北处的弟子陆陆续续在村口集合。
众人躲在隐形罩下，警惕周边环境的变化，村子里时不时有狗吠声传来。
突然结界异动，有人小声说：“有东西进村了。”
所有人立刻警觉，能感受到结界的异动是在村子尽头。
村里的狗吠越来越激烈，忽然一声急促的尖叫，村子陷入了寂静。
一阵夜风卷起，树叶哗哗响动，从远处起了一阵白色的浓雾，很快蔓延笼罩住整个村子，众人深陷雾中。
周霜心里隐隐不安，村子尽头就住了一户人家，李月和赵大牛夫妻俩。
谢陵灯从感应中睁开眼：“走，那东西恐怕要作恶了。”
周霜拽了拽乌珩的衣袖，“我们跟上去。”
一行人在隐形罩下往村尽头赶去，村民全都灭了灯，整个村子陷入一片黑暗，但往村尽头走，竟然看见一户人家灯火通明。
周霜心下咯噔一声，就听见从屋子里传来李月的声音：“滚开！什么东西敢来伤害我儿子！”
一声惊慌怒斥后，一团黑影猛地跃上房梁。
众人借着惨淡的月光，隐约可见屋脊上，坐立的那团黑影像一只坐立的小狗，但身姿又如猫般轻灵，四肢爬行时又像是一只瘦削的猴子。
那东西似乎还在悠闲地舔着爪子。
如兰搭箭开弓，三支带着疾利寒气的锋箭瞄准射去，却见那怪物低下的头颅一转，瞳孔在淡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幽绿锐利的暗光，身姿轻盈地躲开三支箭。
朝着地面一群人呲牙咧嘴一番，跳着屋檐跑开了。
如玉皱眉：“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谢陵灯疑惑：“怎么看上去像是……人？”
如兰收了弓，脚一蹬踩上屋檐，追着那道黑影离去，如兰和谢陵灯紧跟其后。
周霜却是跑进屋子里，阿宝大声哭着，李月搂着他安抚：“不哭不哭，阿娘在呢，阿爹已经将怪物打跑了。”
赵大牛举着锄头，神色惊恐紧张，满脸是汗，见到周霜时下意识将锄头对准她。
周霜也一停脚步，手往旁边一挡，拦住了身后紧随了来的人。
乌珩斜眉看了眼挡在自己身旁的手，又看了眼周霜，来不及理会这瞬间是不屑的轻视更多，还是难以捉摸的晦暗情绪更多。
周霜说：“是我，阿宝怎么了，刚刚那东西有没有伤害你们？”
赵大牛看清来人缓了口，放低锄头：“那东西差点把阿宝抓走了。”
周霜犹豫着，从怀里掏出糖粒子：“阿宝不怕，有姐姐在什么都不敢来，咱们吃糖。”她蹲下身，将糖粒子喂到阿宝的嘴里。
阿宝打了个哭嗝，看了眼周霜，又抬头看了眼乌珩，见人多了起来就一抹眼泪，渐渐不哭了，再加上嘴里有糖，是甜滋滋的桂花香，就镇定了许久。
周霜问：“甜吗？”
阿宝点点头。
周霜就又从怀子掏出一颗：“还有最后一颗糖，也给你了。”
周霜顺便笑着揉了揉阿宝脑袋。
阿宝还红着一双眼睛，但显然已经不怕了，他一把抓住周霜的袖子，开始了“告状”。
“姐姐，我睡觉的时候有人敲窗户，看影子我以为是小雨来找我，一打开窗户什么都没有，我就打算关了窗子继续睡觉，突然有个东西跳到了窗台上，朝我龇牙咧嘴要扑过来。”
周霜说：“那你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样了吗？”
阿宝摇头：“阿爹阿娘把我抱走了，没看清。”
周霜说了几句讨开心的话，然后就拉着乌珩离开，夜色中远远瞧见远处屋檐上跳跃着消失在雾里的弟子人影。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周霜扭头就走。
乌珩奇怪，她怎么对一个小魔物如此感兴趣。
等俩人追到时，就看见如兰如玉还有谢陵灯等一众人收了天罗地网将那怪物包围起来。
金色的仙网里，小东西从喉咙里发出凶煞的警告，桀骜不驯，那眼神像是一枚刀片一不小心就要划伤人，唯恐这东西要跳出来伤人。
一旁有几个弟子受伤，虽困住了这怪物，但还没彻底将之降服，众人手持法器又有所顾忌。
如兰看着被咬伤的左胳膊，骂道：“畜生，我定要把你锁进无量宗的炼丹炉。”
谢陵灯递上药膏：“师姐先处理一下伤口。”说完，他又去查看其他几个受伤弟子的伤势。
看见周霜的时候，谢陵灯愣了下，又很快恢复如常转身离去。
周霜只顾着往前挤，想要看看那怪物的模样，乌珩下意识帮她拨开一旁挡着的人。
只见仙网网住的明明就是一个和阿宝差不多大的孩子，稚嫩的面孔，细瘦的小胳膊小腿，唯独不同的，就是这孩子浑身黑色的戾气。
是魔气。
周霜看向孩子的脚踝，并没有那串康姬所说的铃铛。
线网越收越紧，那浑身散发着兽性的孩子所活动的范围也在不断缩小，他焦躁不安，到处跳跃撞击。
网上的仙灵之力能压制魔气，将那孩子狠狠地反弹在地，所接触到的皮肤也滋啦一声，像是肉丢进油锅灼烫出红痕。
乌珩起初不在意这个小魔物，但是越看他竟然生出了一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
简直莫名其妙。
突然，网里的身影不再暴躁乱撞，低下头冷静了下来，不等众人作出反应，黑色的魔气暴涨，直接将天罗地网撞出一个窟窿。
如兰正准备要处理伤口，被这突然之举打断，小魔物像一道影子倏然逃走，她不禁咬牙爆了句粗口。
“杀了我三叔，这笔仇不共戴天，我定要抓了你碎尸万段。”
如玉神色紧张：“今晚让他逃进山，恐怕我们接下来想抓住他就难了。”
如兰眉目冰冷：“众弟子听令，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山搜寻。”
如玉说：“姐姐，如此贸然会不会……”
如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我们一直在村子坐以待毙，不就是等着任人宰割。”
如玉垂下眼睫，姐姐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按兵不动，恐怕就要受制于此。
她一扫人群，意外看见一向唱反调的周霜今晚却格外安分。
周霜一抬眼就和如玉对了个正着，她没什么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说起如兰如玉这对姐妹花，自己上辈子和她们结的仇不浅，没什么原因，纯粹就是不对付，但凡事事碰上就必定会有一场争执。
周霜即使用尽了全力上蹿下跳，有时候也不见得能在事事上赢了她们，如玉倒还好，俩人还有能见礼的时候。
至于如兰，周霜在这世上最恨不得想让死的人就是她了。
她凭什么做任何事情都能一呼百应，又凭什么能得到大家的敬仰，个性说一不二比臭鸡蛋还要臭，却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
但如今周霜已经不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上一世如兰就用自己的行动解答了她这个困惑。
魔族来犯，就连大掌门都犹疑不定的时候，如兰一马当先站出来，率先在一众沉默的人群中开口发言。
她毫不迟疑愿意主动去诱引魔族军队，分散魔族大军的力量，好为无量宗争取更多修补护山阵法的时间。
此一去，是周霜最后一次见这个比她还要张扬但却并不令人生厌的女人。
穿着火红衣裙的女子，高扎马尾，目不斜视，步履坚定，身姿挺拔，就那样携着一阵风从周霜的面前走过去。
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灼得人心沉气闷，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恐怕如兰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役。
周霜的目光追随她的背影而去，久久，久久都没能收回来。
走在迷雾中，周霜突然回神，问乌珩：“肚子饿不饿？”
乌珩一直盯着她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她回头一打断，就索性点了点头。
周霜说：“忙了一天，回去看看阿宝他们睡没，要是有剩菜剩饭那就太好啦。”
周霜忽然又想起昨日在归雁村村口和如兰互呛的那两下，当真是久违熟悉，忍不住笑了笑。
她一笑，令乌珩微微皱眉，这人怎么奇奇怪怪。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写道：“你笑什么？”
周霜说：“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乌珩：“……”
回到村尽头的时候，阿宝已经睡下了，李月和赵大牛守着孩子没敢合眼，直到看见两个人回来问了些情况才稍微放下心。
虽然怪物跑了，但暂时不会往村里跑了。
俩口子早就给他们留了饭菜，一直都在锅里热着，周霜吃饱喝足，洗漱一番就上了床。
累了一天，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乌珩后进门，铺好了地上的铺盖，自顾自地钻进被窝，他侧躺在手臂上，望着床上起伏的人影。
轻轻一探，果然魔心比之昨晚，不仅开始生根，还有了发芽的劲头。
不出十日，也许更快，就能吞噬她的本心。
乌珩细长的黑睫闪了闪，他说不上什么缘由，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动静很大地翻了身。
今夜的窗外仍有月光照进来，只是没有昨晚的那么亮。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也翻了一个身，似乎还有呓语的声音传出，乌珩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那阵模糊不清的呓语平息后，整个屋子又陷入了静水般的宁静，周霜的呼吸平稳又绵长。
乌珩还是没睡着，他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房梁，不由地想到在星月谷的时候，他养的那只会学人说话的鹦鹉。
鹦鹉学说话很慢，脑子也不够好使。
有时候他一身戾气，还说些没有眼力见的风凉话，乌珩真想一把火把它烧了变成烤鸟。
想起那只鹦鹉，是他养的第一只宠物，也是唯一一只。
从它跑了之后，乌珩忙着在星月谷到处屠戮魔物，也没什么时间再去管养宠物这件事。
就算后来入主了魔宫，有了点闲余时间，但也没了那份闲余心情。
宠物这种东西，养得再久，该跑还是会跑，跑了也不会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