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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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平安夜。
第二天早上七点，周予姚走出寝室。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宿舍楼里很安静，不用赶早八的人，即便是副本里的NPC也没有大清早就翻箱倒柜或是把房门摔得震天响的习惯。
跟周予姚同寝室的是跟她同班的学生，她很早就起来了，周予姚走出卧室时六点半，就见她正坐在小客厅里吃早餐。
对方抬头，周予姚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是校运会坐看台上的那个戴眼镜女生。
她叫钱枝寅。寝室门边墙上挂的名牌写的。
钱枝寅一看见周予姚，眼神就开始闪躲，起身后畏畏缩缩地退了一步，低着头声音跟蚊子般大小，说了句她先回房间学习，就一溜烟跑了。
钱枝寅的卧室门关上了，周予姚临离开寝室前过去敲过门，门里没有动静，周予姚在她门前等了会儿，她没有应门，最后周予姚离开了。
就在周予姚打开寝室门时，钱枝寅的卧室门打开了一道门缝，里面传出几不可闻的声音，“昨天你没去领奖，他们让你今天过去行政楼领奖牌。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去晚了不是我的错。”
周予姚走出寝室：“知道了。”反手把门带上。
门边走廊上，一道背对着她的身影，举起的右手五指张开，有阳光从指间漏出，手心又握成了拳，似乎想要抓住阳光。
听到了门的声响后，戚铭转过身来，“你起很早，我原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
周予姚没有接话，视线落到了对方低垂的左手上，只见缠在手上的白布条松松垮垮，上有鲜红点点，但整体还是洁白的，能看出来对方早上出门前换过布条了。
周予姚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手递了管营养液过去。
昨天她一共买了三管，昨天喝了一管，今天出门前喝了一管，这是她身上最后一管。
血止不住，身体能摄入足够营养的话，至少能坚持一段时间吧。
“谢谢。”戚铭接过营养液很快喝完，“现在去行政楼，走吗？”
“走。”
周予姚把戚铭手上的空试管拿过来，路过垃圾桶时丢了进去。
这所学校很大，从宿舍楼这边过去行政楼，走路要走半小时。
不过也有一个原因是周予姚放慢了步速，毕竟有一个血流不止的队友在，这会儿风平浪静的，时间也还早不到八点，血还是省着点流为好。
到行政楼楼下时是七点四十五。
已经开门了。大门旁边的挂牌写着开放时间是七点半至下午五点半。
周予姚和戚铭也没多做商量，直接走了进去。
她们到行政楼这一趟，应该是副本安排好的。
昨天玩家进入副本，学校就正在举办校运会，没等校运会结束，学生会就把转校生，也就是玩家，都叫了过去集合，之后是参观学校，实际上也就是开地图。
根本没有给时间让获奖的人去领奖台。
所以，这个副本的第二天，必定有参加比赛获了奖的玩家要走行政楼这一趟。
获奖学生到领奖台处领奖，是校运会结束的标志。
周予姚猜测，只要学生会的人没把玩家带离运动场，校运会就不会结束。
当然，这个猜测她是没法证实了，但她也不是乱猜的。
昨晚在卧室休息时，周予姚就仔细理过第一天发生的事，分析过后，认为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副本为了让玩家察觉到副本世界里的灵异属性，安排了常驻诡异NPC在玩家刚登入副本世界后不久，就攻击随机玩家的灵台与识海，说是攻击，实际上，应是禁锢玩家一段时间，吓唬一下玩家，也由此作为提示线索。
没成想这个被随机挑选的玩家却是周予姚，她在察觉受到攻击后就下意识反抗了。
常驻诡异NPC对玩家的禁锢，在既定的世界线里，本不应遭到玩家的反抗。
而实际是，周予姚不仅反抗了，还冲破了束缚，使得施术的诡异，也就是高瘦女生，被反噬了。
而作为人类NPC的圆脸女生方颖，受高瘦女生泄露出的诡气影响，对周予姚产生了负面情绪，也因此，推迟了向周予姚传达学生会召集转校生的消息。
由此，世界线意外地偏移了。
学生会的生活部部长给他们开了副本的困难模式。
在周予姚猜测中，他也是这个副本的常驻诡异NPC之一，职责是给玩家开地图的。
或者说，是管难度的。
假如这个副本世界不只有一个副本等级，那么，生活部部长给他们开的地图就代表，划定区域范围内，是C级的。
而在C级副本所划定区域再往外扩展区域，比如说，划定区域是这整所学校的，可能就是比C级往上一级别的。
换个简单些的说话，假如C级副本划定区域是一间卧室，那么上一级划定区域也许是连带了好几间卧室的房子，A级副本也许就是带了好多房子的一栋居民楼，再往上级别的副本也许就是一个街区，一片大陆……
周予姚对《归墟之渊》的了解太少，不知道《归墟之渊》官方有没有发过关于复合副本的通知，这个概念单纯是周予姚在昨天下午见到韩骆殊后，才隐隐约约升起的念头。
韩骆殊明显就是玩家，韩骆殊和戚铭两个人肯定是互相知道对方的，两人都不把韩骆殊是玩家的事说穿，因为这个C级副本，系统限定了只有6位玩家。
韩骆殊不是这个C级副本的玩家，他是从外面进来的。
韩骆殊说“很难进来”，是他很难进来C级副本。
因为他是高级别玩家。
高级别玩家进入低级别副本一不注意会把低级别副本的难度提升上去，就像周予姚一开始反抗并冲破了常驻诡异NPC禁锢的行为，令世界线偏移，进入了困难模式。
就像，周予姚目睹了方颖的死亡后报了案，招来了治安员角色的韩骆殊。倘若韩骆殊不管不顾的直接过来，说不准世界线会偏移得更过一些，然后他们进入地狱模式。
要证实这个猜想是否正确其实并不难，只要通关出去以后，找找玩家千人榜，韩骆殊这个名字并不算常见，只要在千人榜上找到一个同名的，就能验证她的猜想。
综上所述，周予姚被上了一课——所有新手进入第一个副本后都能感受到的一件事——在副本世界里做出的抉择是被因果覆盖的。
《归墟之渊》的副本世界，看似游戏，但玩家不能真的把它仅仅视作一个普通的全息游戏。
如此说来，韩骆殊给过的提点就很关键了。
玩家看到的副本世界跟副本世界原住民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比如山坡顶上那个宿舍楼旁边的补给柜……
玩家跟副本原住民是不一样的，也就说明了，玩家不要对副本世界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刨根究底，比如说昨晚突然出现在楼梯间的诡异……
总而言之，玩家在第二天进入行政楼是不可更改的事件，换句话说，行政楼会有通关线索。
周予姚在昨天玩家第一次碰头的时候就留意到了，六名玩家里，就她和戚铭的运动裤上贴有名牌——这场校运会中，所有参加了比赛的参赛者都会贴的名牌。
而每位玩家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动系统给予自身的有关于身份信息的物件。
也就是说，今天被安排进入行政楼的玩家，只有她和戚铭。
而没有接到通知的玩家，只能靠自己的敏锐度，尽早进入行政楼探寻线索。
昨天那三名男玩家，周予姚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周予姚看了下行政楼大厅墙上的楼层索引，找到了学生会的主要办公区域是在四楼。
星期六还回来行政楼上班的老师不算多，周予姚和戚铭很轻易就搭上了电梯，尽管是在早八这个高峰期。
出了电梯顺着走廊一路过来，办公室，门关着。
会议室，关门
接待室，关门
……
档案资料室，门开着。
周予姚跟戚铭对视了一眼后，周予姚敲了敲大开着的门，“老师，我们两个过来领下昨天的奖牌。”
门里有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两大摞纸质文件，每摞几乎是周予姚在高三时候课桌上摞的书的两摞高。
有个中年女教师正坐在这两摞文件旁刷手机，闻言抬头打量了她们一眼，才道：“这里是学生处的档案资料室，不管你们那些学生活动。”
“那请问是哪个地方管这些学生活动？”周予姚问。
语气听起来很生硬，戚铭一下就想起昨天刚见到周予姚时，这人刺头般的问候方式。
但这个很会“以牙还牙”的人，对身边的人却很心软。
真是个矛盾的人。
女老师感觉到了周予姚是个硬茬，态度一下软了下来，“这样吧，你们帮我录入信息，我让人把你们的奖牌送过来。”
周予姚点头，“可以。”
“你们进来坐这边。”女老师起身让了座位，加上旁边的座位，让周予姚和戚铭两人随意坐下，“学校系统升级了，学生的资料信息要录入系统，周一前要录好。”
“这两摞，一摞是在校学生的，一摞是历届毕业生的，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摞自行分配，”女老师像是担心她们俩不老实，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领奖牌是去登记加分，分够了就可以不用参加义务劳动对吧。你们周一前给我录好，我也可以给你们加分，要是没录好，奖牌的分你们也别想要！”
比周予姚的话还要快的，是戚铭拉上她手肘的手，只听到一道含笑乖巧的女声响起，“知道了老师，我们会按时完成的。”
女教师满意了，接下来简单的展示了一次录入信息到系统的操作，也没管她们学没学会。
“明天下午六点我会过来检查，今晚你们可以留在这里休息，那边有值班休息室，里面有床。宿管那边，我会去帮你们打招呼。”
说完，女教师就离开了。
“看来，这就是我们今天被安排过来行政楼会接到的任务了。”戚铭转过头来看周予姚，“你录哪摞？”
“随意。”周予姚平淡道。
“那就，就近原则吧。”戚铭站起来，打算把离自己近的那一摞挪到自己的电脑旁。
“坐着。”那摞文件轻而易举地就被周予姚送到戚铭桌上了。
“谢谢。”戚铭看到了搬文件的手肘上，沾了一片鲜红的印渍，“好像弄脏你手了，抱歉哦。”
周予姚看了看手，才发现手肘的血渍，视线移向道歉没什么诚意那人的左手处，只见白色布条上鲜红沾到的范围比先前的，要多得多。
布条倒还不至于湿透，会滴到地面的程度，但会蹭到弄脏东西。
“会痛吗？”
戚铭微愣，看到周予姚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认真，笑笑，“不会哦。跟你在一起，一切好像都好起来了。”
欸？
欸欸？
周予姚顿时手脚不知道该放哪里才正确，慌张了一轮后，不经意间偷看到了戚铭捂嘴在笑。
眉眼弯弯，是感到快乐的笑容。
周予姚一手插口袋里，一手摸着后脑勺，“如果你说的‘一切好像好起来’是指看到我手足无措后感到很快乐，我倒也不是很介意。”
戚铭叹气感慨，“我们小周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周予姚的脸前所未有的红，“闭嘴。”
*
把学生的学籍资料信息从纸质文件转移到电脑系统，操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几乎有手有眼就能做。
这个任务难的是在时间上。
这两摞文件，每摞能将近一千份了吧，两天时间录完，时间并不宽裕。
再加上，有个血流不止的队友，为免把文件蹭脏而不得不减慢动作速度。
周予姚只能是兜底的那一个。
埋头苦干之下，时间流逝飞快，一下就来到了九点过半。
手机在桌面上嗡的闷响了下。
周予姚抽空看了眼，是高敏发来的消息。
昨晚，周予姚见高敏昏过去后很是担心，没想到把高敏送回去寝室放上床后，却听到了高敏的呼噜声。
就像戚铭所说的，高敏是耗尽了灵力，休息后能自行恢复。
周予姚松了一口气，再上心头的思绪变成了，她好像，对戚铭过于苛刻，以掩饰自己的大惊小怪……
才又转身回去找戚铭。
今早，周予姚和戚铭离开宿舍楼前，见高敏没起，也就没打扰她了。
晨起时分阳气充足，让高敏单独留在寝室里休息也不至于有大麻烦。
周予姚给高敏发了条消息，让她醒了回复。
这会儿，手机进消息了。
周予姚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拿过手机看消息。
[高敏：你跟戚铭两个跑哪私奔去了？！！！这个家没有我不行啊！！！]
周予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