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老宅 ...
-
弈闻锦为阮慈开了门,扶着阮慈的肩膀进了客厅:“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母亲住过来后可以改成你们习惯的密码。”
“嗯。”从进入花园起,阮慈身体里就有一种难以压抑却又说不出的难受。
“去你房间看看嘛,那里是我亲手布置的。”弈闻锦揽着阮慈的腰,贴着阮慈走着。
“好。”阮慈径直去到旋转楼梯口,他儿时的家园,本能的反应,阮慈扶着木质扶手沿着内窄外宽的楼梯上去。弈闻锦紧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阮慈来到房前,房门还是和自己离开时一样,只是门把手有些许不同,金色的复古门把手再也不是自己儿时的那一个,他也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枯木逢春的童年。
阮慈不知自己是紧张还是恐惧,害怕失去,又害怕回来,他的手紧紧握住把手,久久没有动弹。
弈闻锦见他呆在原地,打算帮他一把,弈闻锦握着阮慈的手,将那只金属把手紧紧包在两人的手中,缓缓按下,开锁声很是清脆,阮慈一点点挪动着脚步,他不敢相信,可儿时那间独属于他的卧室就在眼前,家具都在老地方,小提琴也架在桌边,淡绿色的墙壁泛出暖意,包纳着春日阳光的气息。
“这只小提琴就是你当年用的那只,琴弦断过,我找人修好了。”弈闻锦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那扇朝着双子塔的古旧窗户。屋外的绿藤爬上窗沿,漫步窗棂。
阮慈轻轻拿起那把他珍爱的小提琴,拉响了一首《Future》,琴声漫出卧室,飘扬在整栋房内外,悠远冗长。
阮慈很久没有碰过小提琴了,手法略显生疏,连拿琴弓的那只手都有些僵硬。
“谢谢。”阮慈缓缓放下小提琴,细心收好,“我曾在梦里回到这里很多次,这里的一切在梦中变得扭曲模糊,渐渐的,不再是原样。我本以为出国留学后会好一些,可是没有……”
“现在你回来了,真真切切站在了这里,这里不是梦,是你的家,我们回家了。”弈闻锦从后稳稳抱住阮慈,后背的温暖是那么真实可靠,屋外的蝉鸣更是在告诉他真相,欢迎他回家。
“这份歉礼,你愿意收下吗?”弈闻锦将下半张脸埋在了阮慈后颈处,轻轻吸吮。
“收下了,谢谢。”阮慈伸手抚摸着身后弈闻锦的脑袋,“你这就忍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弈闻锦抬起头拉好阮慈背后被他扯松的衣服,抚平褶皱。
“你是什么时候买下这里的?”
“三个月前,因为后来的住客弄的这么变化很大,我叫人复原,花了比较长的时间,前不久刚刚完工。阮慈你看,床头的捕梦网,是我亲手做的,和你当年那个,像不像?”
弈闻锦拉着阮慈的手坐到床边,欠身摘下了悬挂在床头的捕梦网塞到了阮慈手心里。
阮慈双手抓着这个藤编的捕梦网,上面悬挂着蓝色水晶,阮慈的手指蹭着捕梦网,静静感受着不一样的手感。
“手感不一样,但我很喜欢。”
阮慈如获珍宝,爱不释手,轻轻抚着悬挂下来的碎水晶:“我真的很喜欢。”
“老婆你喜欢就好,老婆你看,这个夜灯,可是我找了好多好多工匠,复刻出来最像的一只。我问了之前的住客,他们说你的那盏夜灯的灯光是暖色的,我给你打开,你看看像不像。”弈闻锦打开了夜灯上的开关,纯白色的蕾丝灯罩下泛出暖黄色。
灯光亮起的那刻,阮慈倒吸一口气,俯身凑上前去:“一样,灯光一样。”阮慈感觉身体里的热浪翻滚,激动地手指尖颤抖着拂过蕾丝灯罩。
“真的好像,仿若就是我当年的那一只。”阮慈吞声忍泪,内心中泛起的却是喜悦。
阮慈将捕梦网挂回到床头,实在把持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好了,好了,哭什么,不哭。”弈闻锦一把抱过阮慈将他放在自己腿上,阮慈的鼻尖贴着弈闻锦的皮肤,弈闻锦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抵着下巴,一手揉着阮慈的后脑勺,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
阮慈忍着眼泪,他不知道自己哭的原因是什么,喜极而泣吗?还是担心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惋惜过去美好的夭折。
阮慈擦拭着眼泪,坐在弈闻锦双腿上,含糊的说道:“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失态。”
“没有,这里可是你家,有什么失态的。”弈闻锦用手指擦掉了阮慈眼角泛红微肿处的泪水,“看得出来,你很开心。”
“嗯……真的很开心。”阮慈点着头,双手环着弈闻锦的后颈,缓缓凑上去,静听着两颗相近的心脏悸动着,阮慈温热的呼吸洒在弈闻锦脖颈处,惹得他心痒。
“小慈,你这样我受不了,我们不是普通朋友吗?出格了算谁的?”弈闻锦不敢动弹,静静体会着阮慈的一举一动。
“算你的。”阮慈的鼻尖轻蹭着弈闻锦的脖颈,一直到胸口。
“那坏事都让我做了,你就是好人了,老婆,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弈闻锦埋下头,扯开阮慈的衣领,在肩膀上轻咬了一口。
“又不是我指示你做的,你看你,这是兽性大发。”阮慈任由弈闻锦在他身上落下惩罚意味的吻和咬痕。
“才没有,这是我对你的私有标记。”弈闻锦一点点解开阮慈衬衫的纽扣,直至腰处的金色细链,“这个怎么解开。”
“别闹了,我要回去了。”阮慈拉着已经往两边散的衬衫。
“回哪去?”弈闻锦挽抱着阮慈的腰不让他下去。
“回家,陪我妈。”
“这里也是你的家啊,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弈闻锦转身顺势将阮慈压在身下,阮慈的身形陷入床被中,这张属于他的又大又软的床。
“留在这里,我穿什么用什么呢?”
“放心,所有你用得到的,我都准备好了,你用不到的,我也准备了,一定让你满意。”
“浴衣有吗?”
“有,你的我的都有,要泡澡吗?我先去给你放温水。”
“去吧。”阮慈的手抵着弈闻锦的身体不让他压得更紧。
弈闻锦起身揽着阮慈的腰将他扶起,阮慈低头解开腰间的金链,弈闻锦趁其不备偷吻。而后又预判性地连连后退,果然如他所料,阮慈抬脚就踹,可惜踹了个空。
“弈闻锦你个变态!”阮慈气急败坏,起身补了一脚,踹到了才气鼓鼓的坐回到床上。
“好了不闹了,给你放水去了。”弈闻锦像是尝到了甜头,开开心心出了卧室,推开浴室的门,弈闻锦先是关好窗户,虽是单向玻璃,弈闻锦还是拉上了百叶帘以防万一。
随后才开始放水,水位在浴缸中越升越高,弈闻锦扔入泡澡球,粉色在水中晕开,浮在水面一层层推开水波。
“闻锦,这个浴衣好薄好软,面料很舒服。”
阮慈推开浴室的门,依靠着门框,单手捏着衣服以免松开,衣带快拖到地上了,穿着白色绒拖鞋,撩起额前垂下的碎发捋到脑后。
“你喜欢就好。”弈闻锦选了首舒缓的纯音乐放着,气氛在乐器的烘托下显得格外暧昧。
阮慈走到浴缸边,俯身用指尖沾了沾浴缸中粉色的温水,感受着温热,“这个温度可以了。”
“好。”弈闻锦关上水龙头,“快进去吧,要凉了我再帮你添些热的。”
“我自己会拧水龙头,不用你来。”
阮慈拉过洁白的蕾丝边遮帘,挡着自己的身子,卸下浴衣放在一边,一只脚踏入浴缸中,随后另一只脚小心的跟进去,缓缓坐下,粉色的水被挤开,水位上升,即满将溢。
“不行,要我来,算赏我的好不好?”弈闻锦抓着遮帘的边,一点点拉开,试探着阮慈的底线。
随着遮帘开启,浴缸缓缓进入视线,直到阮慈的背影出现,弈闻锦的心跳刹那慢了一拍,随后紧跟几拍,随着音乐有节奏的跳动着,很响很快。
阮慈慢慢转过身来,侧着头看着呆立在原地目光滞留在他身上的弈闻锦。
“不要打扰我洗浴好吗?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放松一下。”
“小慈。”弈闻锦几步上前,阮慈下意识遮着自己,泡澡球弄的水里一片粉色浑浊,什么都看不清。
弈闻锦攀趴在浴缸的边缘,目光炯炯落在阮慈眉宇间,往阮慈肩上撩拨着水。
“小慈,问个问题可不可以,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你问吧。”阮慈用掌心托起一些水,水顺着指缝流下,回到浴缸中。
“倘若抛开我的脸不谈……”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阮慈直接了当的回答了。
弈闻锦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真的抛不开吗?”
“抛不开。”阮慈配合着摇着头,翻手打出浪花甩向弈闻锦,水溅了弈闻锦半张脸,淡粉色的水珠挂在弈闻锦脸颊和下颚上,缓缓滑落。
弈闻锦并没有因为弄了他一脸水而生气,反倒是笑了:“要命,你真会招惹人。”
“我没有招惹你,是你有意来招惹的我。”阮慈划开水,靠近了些,左手搭在浴缸的边缘,戒指受水洗过变得愈发亮了。
“对,我是有意的,故意的,我要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无法离开我,离不开我。”
弈闻锦轻声吐着气,垂下眼睫,怜慈地抚摸着阮慈的手指。
“谁都没法代替我,顶替我,我要你只有我。”
“真该给你找个心理医生,这么偏执,我该说你什么好。”
“我没有偏执,我只是在意你,十分在意,非常在意,极其在意……无时不刻在意。”
弈闻锦低下头,亲吻着阮慈的无名指,轻轻贴靠着他,好像能通过戒指感受到心跳。
“小慈……是我离不开你。所以保险起见,我也要你离不开我。”
“你的逻辑,听着没有问题,却很古怪,不过幸好,我也是这样的人,我好像,能理解你了。”阮慈伸出泡在水里的手抚摸着弈闻锦低垂的脑袋,揉湿一片头发。
“只有你也仅有你能包容理解我,我在他们眼里,是用以权衡利弊衡量得失的工具,他们不把我当个人……”
“只有你,只有你在乎我血肉和灵魂,阮慈......我只有你了。”
弈闻锦贴着阮慈温热湿润的胸膛,深深的呼吸着。
“其实跟我一起过也没什么好的,每天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偶尔还要打个雷surprise一下。不是吗?”阮慈轻声问道,舒缓温柔的调调安抚着弈闻锦躁动不安的心脏。
“阮慈,我很乖的,你是知道的,我不吵不闹也不麻烦,我听你的话,你留着我好不好?”
“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吗?像个舔狗。”阮慈的下巴靠着弈闻锦的头发。
“我就是舔狗,不过我不是谁都舔,我没有那么花心,我会是只非常忠诚护主的格里芬犬。”
“哈哈哈,”阮慈不觉被逗笑了,“格里芬犬丑丑的,我不喜欢,但如果是你这种,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我要你的耐心与陪伴,我丑吗?”弈闻锦不禁发问。
“不丑,长得很带劲,就是……”阮慈欲言又止,故意留白。
“但是什么?”弈闻锦趁阮慈思考的功夫往他脖颈那贴了贴,轻蹭着,“你身上好香。”
“都是你买的泡澡球的味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我等你想,慢慢想,想一个好听的。”
“取名呢,还想个好听的。我想好了,你太黏人了,还动不动就发脾气,简直就是个大小姐。”
“我就黏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下辈子也别想。”
“害~,就说你是大小姐吧,公主殿下又使上脾气了,真是难搞。要是让谭藉知道我们现在这样,他得劈头盖脸骂我恋爱脑了。”阮慈轻拍了两下弈闻锦的后背,“好了,快松手吧,我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过你呢。”
弈闻锦抱住他就不肯松手了,阮慈推都推不动。
“你不是说你很乖很听话吗?现在就一点都不乖,一点都不听话,还要人哄着,简直就是个小孩。”
弈闻锦只能不舍地松开手,眼巴巴看着阮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你还委屈上了,把帘子拉好,不要影响我了,快出去吧。”弈闻锦这次表现的很听话,阮慈要求的一言一行他都照做。
弈闻锦跑到楼下客房的浴室里快速洗漱完,出去时还检查了一下衣服上是不是香香的,确定全身上下没有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吭哧吭哧上了楼,蹑手蹑脚进了阮慈房间,阮慈所在的浴室是房间内单独的,弈闻锦轻轻关上门,关了几盏灯,快速走到床边,打开夜灯缓缓躺下,拉好被子的褶皱,佯装睡着了的模样。
阮慈推开浴室的门,裹着浴衣,揉搓着湿透的头发,弈闻锦伪装的很好,但可惜阮慈对他知根知底,真睡假睡一眼就能看得出。
阮慈伸手捏了捏弈闻锦的脸颊:“你睡这我睡哪?让我打地铺吗?”
弈闻锦不动声色没有回应。阮慈坐到床边,用干毛巾揉着头发。
“那我去楼下客房睡了。”阮慈起身要走,被一只手揽了回来,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不要走。”
“不装了?”阮慈侧过头,对上弈闻锦可怜兮兮的眼神。
“不装了,给你吹头发。”
阮慈坐到桌边,弈闻锦紧随其后,小心地为他摘下助听器,用干毛巾擦拭干净,送到了阮慈手中。随后插上电源,用微热的那档吹着阮慈的头发,弈闻锦的手法很熟练,以前也都是他帮阮慈吹的头发,他想,以后也会是,永远都是。
冷风吹了阮慈会头疼,因此即使是再热的夏季,弈闻锦都是用暖风为他吹的,六年,都是如此。
直到重新戴上助听器,阮慈才说道:“有点热。”
“空调我调好温度了,不能太冷,会感冒的。”弈闻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匣子,“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我给你买的礼物。你一定喜欢,我能笃定。”
阮慈接过匣子放置在腿上,弈闻锦抢了打开的活,那把曾有一面之缘的鎏金黑漆骨扇显露眸前。
阮慈微微倒吸一口气,这把黑漆骨扇,过去他以为只有看的份,如今却是实实在在落在了他的手心里,阮慈一点点展开这把扇子,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弈闻锦拍下这把扇子有别的用途,200比特币啊,不是假的,和旧照片里那扇,真的一模一样。
阮慈的眼眸中亮的出神,弈闻锦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欣赏一件独一无二,仅赐于他的瑰宝。
阮慈都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了,泪水不知不觉中盈满了眼眶,给眸中干涩的星辰送去泉源:“真的就这么给我了?”
“给你的。”弈闻锦趴在阮慈腿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到,什么都可以,多贵都可以。”
阮慈用食指拂开弈闻锦额前遮挡着眼睛的头发,弈闻锦本能闭了闭眼,随后笑意盈盈地拉着阮慈的手。
“这枚戒指太旧了,我给你买个更好的,我们买一对。以后的我们,死生不论,过往不咎,枯木逢春,长长久久。”
“铭记你的誓言,将来老去的时候刻到碑上,向天地山海证明你的真心。”阮慈俯下身,亲吻着弈闻锦的发丝。
“好,我弈闻锦,不怨不悔,不怕人老珠黄,不怕生死隔离,永不改变,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