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4苦涩的酒与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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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所住的家在当年装修时，特意往客厅角落，厨房旁边，修了个半包围式居家吧台
起初只是喜欢类似的风格，后来发现自己又爱上了调制饮品
当然，除了鸡尾酒以外的酒我是不会碰的，连鸡尾酒也很少喝
我在这里只会调制果汁一类的饮品
没想到，涟住进来后，大大提高了吧台的使用率
『漪！我想喝酒！』
家里有亲戚在酒吧工作，我从他那偷学到配方
基酒与新鲜水果，早已在周六白日里采购完
『嗷嗷，漪，再来几杯』
现在是深夜，涟又把我当牛马使了......
『要不同口味的！甜的！千万别加根破辣椒！』
『知道了。』
哎，真是的，最近手头工作不忙，涟总游手好闲
上次和烁出去玩的那一天晚上，给涟带了烤肉和啤酒，这简直是我做过最错误的事了
人总禁不起诱惑，渴望欢醉于世中
现在，他每天吵着要喝酒，我也只有周末的时候有空了
啊哈！来给他秀几手！
『啊啊，就刚刚那杯，红色的，清甜的，再来一杯嘛』
......
『啊啊刚刚那杯太苦了啦！你在做什么嘛！啊～啊～』
柠檬汁滴进瞬间，气泡炸开
随后又有源源不断的气泡形成，向上升起
我手里拿着特制气泡果饮，看他微醺样趴在吧台前
他的脸颊和酒一样红透，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连忙转过头去
『我说，第一天你见着我，是什么时候来着？』
『至少两个多月前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啦，只是觉得，过了好久一样，嘿嘿』不知是困了还是酒精刺激，他眯弯双眼，毫不掩饰地蠢笑
『想知道具体日期的话，我本子上记了』
『诶是你放在桌子上那本吗？我一直以为这是本厚重的草稿本，没想到用来记这么重要的东西啊，嘿嘿』
......
「随手记」，初中到现在，遇到的大事，或有什么感触，就随手写在上面了
最近和涟同居后，我好像忘记了随手记的存在
随手记阅览我的青春，承受我的疼痛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我时，是什么心情？紧张？惊讶？兴奋？』他问我
『兴奋的话，倒也说不上，大概是惊恐吧？』我无意中用指关节刮刮鼻尖，凝视酒杯
『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来我家......』
『诶？“说不上”吗，那还是有咯，不过你居然真的没有报警把我抓起来！难道是受梦中影响吗......』
他低下头去
『如果那时我报警了，或叫来救护车，会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不能被现实知晓，只要你一点冲动，现实和梦境就会错乱，无序打破规则』
确实说不上来，其实有些兴奋，真的
可能我的孤独感在作祟，毕竟平时都是一个人干所有事啦
我表面上肯定不会承认，只说自己享受孤独
我埋藏地很好，身边人也全都自然接受我的人设
时常幻想着，幻想着有一个到达心灵深处的朋友，与我交谈
这种欲望在膨胀，到达身体的每一处
我当初为什么和家人分居了呢？
明明他们爱我如此深刻
不，我仍然无法理解这样的爱
我只想要一个，能在夜晚，坐在窗台上一起聊天的朋友罢了
......
『阿漪？』涟将我从思想的深渊拉出
『嗯』
『梦世界，全是精神的造物』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有，只是想说，就说了』
『这是我说过的话』
『我认可你说的话』
『阿漪，那个世界什么都没有，是虚无，我也是虚无』
『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有意识后，就在完成工作』
瞳中的酒红色明显逃逸，但被困住，只好在眼中打转
『但是到了这里啊，我过得很充实！』
......
『漫画，音乐，食物吗？』我问他
『没错！这才是人生嘛！』他回答我
他的眼中闪过光。但在我看来，更像是烛光，掐一下便灭
『只有这些吗』我继续问他
只是这些，我天天享受着的琐碎
『啊不止不止，还有，睡觉，休息，冥想』他也继续补充自己的回答『还有还有，还有你调的酒！梦世界可没这种好东西！』
『怎么能只有这些啊！』我再也忍不住，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我朝他吼去
『怎......』
难道只有这么点吗，足以填满他的一生？
只是我的日常？那些无聊的事情，反复做上千千万遍！
我的人生真是够腻了，家里，学校里，就连睡着后的梦里，所有事物如大洋般将我吞咽
我无法动弹，冰山撞击我的身骨
我用看似轻松的事麻木自己，其实是内心的懦弱驱使我走向逃避的路途罢了
我想要漫画里的故事，我需要一个比当下更充实的生活
没有涟不行，没有那个世界也不行
『抱歉，看看漫画，听听音乐确实很美好吧』
『漪，别拿你的悲悯为我披上外套！』他大吼
站起来的一瞬间，酒杯向地面砸去
冰块碎裂，声音透亮，令我再清醒不过
涟身后的远处，窗外，月光沾染血色
只余风如刃般。静的，世界空无一物
......
/漪，我从梦中窥见一个婴儿
他被抱在怀里，众人包围他，满堂欢笑
他在想些什么呢？
婴儿什么都不会想/
/漪，我从梦中窥见一个孩童
他坐于窗台上，凝视远方
他在想些什么呢？
只见他的身体轻如纸一样地摇晃，借力落下窗台/
/漪，我从梦中窥见一个少年
他坐于窗台上，注视星空
他在想些什么呢？
已逝的父亲？老去的母亲？还是你的生命。/
/漪，我从你的梦中窥见自我
我坐于梦的礁石上，手撑着头，望着那位少年发呆
我在想些什么呢？
自由？意义？还有你。
......
『对不起，喝到微醺就......』涟打破沉默
空气流动起来，包容如刃的风
『没事，扯平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我说
『不是第一次』
『认真起来吵架的第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是同样的人』
『我们不一样，你我本就不在一个世界，你对我根本不了解』我驳斥
『梦里，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自己。至少我能与你共情』
『我的第一滴眼泪，因你梦中的世界诞生』他说
......
涟没有看上去那么任性和无知，
游学那会的一个夜晚，我在监控里看到他一人坐在卧室窗台上远眺
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任何表情
放学到家，我悄无声息打开门
『涟，在看什么』
『哦哦没什么，我在等你回来呢！饿死我了，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今天天上好多星星，吃完饭去看吧！』
『不了，我写作业』
关上门，打开轻音乐，就是自己的时光
曾经我也以同样的方式，为了逃避家人
将自己包裹起来锁进房间，真是舒适极了
如今，我仍不愿意离开舒适圈
涟的出现成为我生活中的变量
我在现实中，窥见他的迷惘
他和我是同样的人
晚安，涟，今夜于苦涩的梦中相会
......
『漪，集中注意力』
今天，梦里出现相当多梦兽
一定是被我的情绪吸引来
『涟，准备好了』
『我上了！』涟咻一下从我身旁闪走
烁梦境里的梦兽，是粉嫩的
而我的，奇形怪状，阴暗蠕动，从嘴巴一样的地方流出黑色粘液
恶心透了，像被寄生一般，灵魂先于□□死亡
『漪！』声音快速有力
我死命按住左臂的纹样，疼痛刺入骨中
呃啊
上次还没有问题的
云雾里又出现一批梦兽
看来今晚是耐力战
微醺酒意未散
涟的火焰挥舞，借苦涩步伐一步步迈向梦兽
我于梦中窥见涟
紫红色火焰花海，传来尖锐扭曲的嘶吼
硝烟中，涟向我走来
衣服、脸上，沾到几滴粘稠物质，是噩梦残液
从此我相信，今后无需干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4苦涩的酒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