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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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沉小跑过去，半扶起落到地面的沈观砚。
听到他喃喃了句“安静了”，语气冰冷又疏远，不是陆予沉听过的任何一种，连嗓音都透着股清冷。
陆予沉皱眉看向昏过去的沈观砚——他刚才周身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他是要成为除邪师的人，怎会带着妖邪的味道？还有，他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镜湖的湖水不合时宜地翻涌起来，不知何时，一轮红月已悄然挂上夜空。
陆予沉瞳孔一缩，猛地想起今晚是满月夜，此刻时间恰好到了零点。
飘浮在湖面的镜子碎片像是受到引诱，开始重新拼凑。
他眼神一凛，想先带沈观砚离开，用尽全力横抱起他，才跑两步，背后便有镜刃飞来。
他侧身躲过几枚，后腰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闷哼一声后，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陆予沉从小就对疼痛格外敏感，小时候被新书割伤手指都会红着眼眶掉眼泪。
此刻受了伤，眼尾已经疼得泛红，眉头也紧紧皱起。
但他顾不上这些，赶紧爬起来看向镜湖——镜妖再次幻出了人形，原本纯白的长发发尾染上了黑色，钴蓝色的眼瞳变成了狂暴的红色，显然是受了红月影响，隐隐有暴走的迹象，嘴里还在嘶吼着什么。
陆予沉不再犹豫，祭出剩余的符纸，泛着蓝光的手在眼额前一抹，一层淡金色的符文如眼眸般展开。
古老的咒语脱口而出，乍一听竟和方才“沈观砚”口中的禁忌法则有些相似，实则截然相反。
神秘婉转的嗓音响起，却让人莫名脊背发麻。
咒语大意是：我听到了灵魂深处的悲鸣，黎明被风雪压在黑暗之下，透过月光窥视你的眼眸，我看到了你枯萎的信仰之花，我会施予你重生的希望——
一个闪光点在异化后的海莉奥头顶出现，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光芒，看似拥抱，实则将她牢牢禁锢。
蓝色阵纹在她四周浮现，四道纹路上下连接成正方体，将她困在其中。
这是杀阵，只是此刻陆予沉只能使出十分之一的威力，仅能困住敌人而已。
他一蓝一银的眼眸注视着半空的海莉奥，而她在陆予沉念出咒语时，瞳孔里的红色便已开始慢慢褪去，也只在一开始时发动过攻击。
海莉奥望着头顶的光点，眼中流露出一丝清明。
黑暗无边，红月高悬，月光映照在沟渠，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
只是独独照在镜湖上海莉奥身上的红光，没有半分神圣，唯有混沌与毁灭。
陆予沉抬起手，自上而下重重按去“重塑泯灭——！”
这是除邪师必备的斩杀技能，只是会因自身差异有所不同。
海莉奥张了张嘴，陆予沉竟清晰地听到她在说：“我叫海莉。”
他怔了怔——她在说什么？而且从刚才起，陆予沉就没再感应到她身上的妖邪气息了。
陆予沉心中一动，想收回招式，可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回？
一声巨响响彻镜湖，连海莉奥最后唤出的镜阵都一同灰飞烟灭。
屏障外，寂静的校园却丝毫未受影响。
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陆予沉抬手挡在眼前。
等能睁眼时，只见海莉奥的残影悬在面前。
“新时代的除邪师啊，炎阳落下，黄昏将出。时代在变革…颠覆会由命定之人统领。”，她睁开钴蓝色的双眸，依旧洁白无瑕。
“而你的劫炼，将由自己担任。”
劫炼？为什么不是劫难？陆予沉不解，可周围的一切都在消散。
“你不是妖，那你是谁？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别走，给我解释清楚！”
没有回答，残影已然消散。
再睁眼，缺了一角的皎洁圆月仍高高挂着，镜湖面上只剩莹莹粉末飘浮。
她的话像刻在了脑海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陆予沉收回手臂，关节因过度用力而酸痛。
他咬着后牙，竭力抑制住拔镜刃时因剧痛引发的颤抖，看着手心里沾血的镜刃，愤恨地扔到地上。
随后走到趴在地上的沈观砚身旁，一手穿过他腿弯，一手穿过他脖颈，再次将他横抱起来。
镜湖对岸的黑暗中，一双散发着深绿莹光的眼睛始终盯着这边，饶有意味地目送两道身影离开，才悄然闭上。
“新的力量诞生了。”
陆予沉抱着沈观砚走到手表旁，抬脚一踢，手表在地上滚了两下，开始收起屏障。
“去打扫。”，手表闪了两下，像是听懂了，朝着镜湖飞去。
他低头看着昏迷的沈观砚，实在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明明之前还怕得不行，刚才那副样子却像被夺舍了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陆予沉眼神暗了暗，自己怎么会这么关心他？
现在已经两点，宿舍肯定回不去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把沈观砚带回教室。
去教室的路上，他一直用腕机开着屏障，应该不会被监控拍到，只是太消耗能量了。
如今能量石极其稀少，就算是集团，也只半年给成员发一枚，用完了不能补领，只能等下次发放。除邪时难免造成破坏，腕机就负责打扫战场，要是能量耗尽会很麻烦，所以除邪师一般都会省着用。
——
费了好大劲才把沈观砚带到教室，将他放到座位上后，陆予沉便匆匆离开了。
翻出校门，他再次抬眼望向学校上空的夜幕，心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沈观砚，你或许骗过了所有人，但最好别让我发现你骗我！
哦，差点忘了刚才镜妖——应该叫海莉——说的话。海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算了，等周末去问问陈哥吧。
至于她说的“劫炼”……一个已经受够折磨的人，哪还会有劫难，更别说劫炼了。
再大的苦难都尝过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予沉骑上电动车，驶向对面的小区。
那里是新郑市最好的高中对面最好的学区房，堪称“有价无市，有市无价”。
——
沈观砚觉得自己像被人鞭尸了一样，浑身骨头都像错位了般，却架不住困意，再次昏睡过去。
只是今晚的“床”格外硬。
这么硬的床，还会做梦吗？
……
昏暗的世界里，只有沈观砚一个人的身影。
他试探着喊：“有…有人吗？有人吗？”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跟陆予沉他们招惹了邪祟吧！哎哟喂，青天大老爷，不是我要坏你们的事啊，都是他们拉我的，要报仇找他们去，跟我没关系！
忽地，沈观砚不知看到了什么，“噔”地定在原地，整个人因害怕而轻微颤抖。
是血的颜色！他刚才瞥到的不会是血吧？血在脚下流动，在身周蜿蜒成泊，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顿，像踩在沈观砚的心弦上。
那是个穿炫酷黑衣的少年，看着和沈观砚差不多大，衣服款式像古代武侠装，腰侧挂着一把长刀，刀鞘闪着暗金色光晕。
他在沈观砚不远处站定，四目相对。当看到对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时，沈观砚不禁瞪大了眼，却又瞬间收敛了情绪。
人在极度恐惧时，往往会异常冷静，沈观砚也是如此。
对方的冷静沉稳是发自内心的，给人一种值得依赖的感觉。或许真正的传承者都该是这样，而不是像沈观砚这般胆小，害怕除邪师要面对的一切——沈观砚自己也这么想。
少年开口了，说的竟是粤语：“命运，逃不掉。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还好学过粤语，不然真听不懂。这冰凉的嗓音还挺好听，不愧是“我”…唉不对，怎么能夸他？万一他是陨月的人假扮的呢？
沈观砚一脸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怎么会是我？看看你和我哪点像了！”
少年勾了勾唇，那笑容竟和沈观砚一般无二，“要像你一样无能吗？做个只会逃跑的胆小鬼？还是只能躲在别人身后不敢面对？”
“我才不是胆小鬼！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沈观砚顿了一会，再次说话时哽咽了起来，“我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想参与进去，为什么偏偏都要来逼我！”
“我说了，你没得选。成为我…是你的宿命。”，少年拔出长刀，闪身来到沈观砚面前，“成为我……！你……”
长刀完全抽出，斩向沈观砚。
他愣在原地，任由刀身冲向自己。
疼痛在此刻具象化，抽髓剔骨，碎裂万千，意识渐渐模糊。
要死了吗？死了也好，不用去当什么狗屁传承者了。
沈观砚在这方世界里彻底消散。
下一秒，少年利落收刀入鞘：“成为我是你的宿命，你没得选……”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