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虔诚不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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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手覆盖在阿蛮的脸上，指腹刻意错开她受伤的地方，杨辰白眯着双眼，坠下的眉毛弯弯，给他增添几分和善。阿蛮哆嗦着身子，看见杨辰白的脸变化万千，有怒不可赦，有疯疯癫癫，有平静正常，有和善亲人……各种各样的脸反复出现，直至脸上传来的力道，才让她看清眼前的男人眼里的狠辣。
“阿父可少你吃，少你穿？阿父可待你不好？你怎么如你那不值钱的阿母一般，时时刻刻想着跑呢？”说着，杨辰白手掌青筋暴起，用气按压阿蛮的脸，又克制自己的力道，担心她脸上的伤过于严重被外人看出端倪。
阿蛮的脸被挤压得发疼，吐字不清求饶不断，可每一个字都进不去杨辰白的耳。
“不，没有，阿父待阿蛮很好，阿蛮知错，阿蛮再也不敢跑了，对不住阿父——”
一鞭又一鞭地抽着，抽得有些乏累，杨辰白的眉毛跳了跳，“你知错了？错在哪里？”
手劲慢慢减轻。
阿蛮绝望地回答：“错在不感恩阿父将阿蛮养大，还妄想摆脱阿父，想着自己自由自在地活着。”
听到这话，杨辰白褶皱的心仿佛被抚平，露出舒叹的笑，“看来阿蛮这次真的知道错了。那你以后还会跑吗？”
“不会。”阿蛮头摇成拨浪鼓。
杨辰白把阿蛮扶起来，为她掸下身上的灰尘，怜惜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道：“打在孩子身，疼在父母心。阿蛮既然知道错了，阿父必然不会再打你了。只是啊——”
他起身走到一旁抓起早已准备好的铁链，温柔细心地给阿蛮缩起来，满意地望着被驯服得一声不吭的阿蛮，“你犯太多错，屡教不改，脚上的这个铁链不可能解掉。以后你要做什么，都在这间屋子里。”
阿蛮抖着发白的唇，想要说话，却被杨辰白一个眼神吓得欲言又止，点点头答应杨辰白的要求。
“这才是阿父的乖阿蛮。”杨辰白笑着说道。
—— ——
回到官舍的洛灵云隐隐不安，魂不守舍，异常被班悟发现。班悟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灵云，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洛灵云“啊”了声，双眼红红地看着班悟收回手，哽咽说道：“不知为何心中惴惴不安，有千斤石头压着胸口般，很难呼吸。”
“我来替你把脉看看。”班悟指腹搭在洛灵云的手腕上，凝神把脉，“你脉象正常，不见有异。许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你有些疲惫。今日早早睡下，休息两日应当就好了。”
一连好几日，班悟随着班明前去修建大佛的地方，洛灵云头一天实在不舒服，没有出门，后几日又恢复活蹦乱跳的模样，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班悟。
入夜，班悟偷偷爬上屋顶，感受着风吹的方向，仰首看星空，双眸一沉。哼着小曲走到院子的班明注意到边上的梯子，起了戏弄班悟的心思，偷偷爬上梯子准备吓唬班悟。
班悟听到细微动静，猛地转头看见鬼鬼祟祟的班明，无奈翻了个白眼，“想要吓我，阿父再多练练吧。”
“诶？你是怎么发现的？”班明边问边走。
“你的动静那么大，听不见才是有问题的。”
“还真别说，你真会找地方，坐在屋脊上吹着风，还挺舒服的。银河倒挂碧水镇，石窟万佛遥相望。”班明一屁股坐在班悟身边，给她递了把炒黄豆，“吃么？”
“谢邀，不吃。”班悟握着拳。
院子里的班忆和班怀誉又开始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屋顶上，班悟问班明：“观天象占推算，三日后会有电闪雷鸣暴雨不断，约莫能下一个月，耽误工期，你们会冒雨继续干活吗？”
“阿悟的观天象占推算似乎愈发熟练，你所言会发生？”
碧水镇在云州城往南走，如若碧水镇降雨连绵，云州城或许也会降雨。往年入秋，云州城这一带，雨水变少，等入冬就下雪，连绵不断一个月的雨水，影响可就大了。
班悟迎上班明的眼神，“信不信随阿父。”
若非接到崔洮简的信笺，班悟也不会心甘情愿随班明等人一同前来碧水镇。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混进廷尉府，有机会能去廷尉府的卷阁，有机会去查找记忆里不好的一面的事情真相，被班明中途杀出来，心里有些不情不情愿。崔洮简的信笺寥寥几个字，却把班明为何被外派到碧水镇的真相说出来。
班悟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班明，心有愧疚这才来碧水镇避避风头，省得云州城内的长乐王惦记着自己。
听到班悟这个话，班明询问道：“之前听你说，你有个师父一直在教你学问，上到观天象占推算，下到提笔练字读百书。这个师父何方神圣，为何不能告诉我呢？你看啊，我们为人父母，你有师父我们不提点束脩登门道谢，多没礼貌啊。”
少女莞尔一笑，“阿父就别打听了，你再怎么打听，我也不能说，不能违背师命。”
“你这孩子！”班明无可奈何。
—— ——
元善君突然出现在官舍，看起来很低调，但也没有多低调，身边跟着原衣和谢道镜以及两个小厮。
小小的碧水镇，没有几户人家出行有这等配置。
班悟不是很想和元善君一起出去玩，过分招摇。元善君看出班悟的心思，撒娇道：“那我们几个人出去，我不带小厮可好？”
见班悟不松口，元善君只好向班忆撒娇。班忆与元善君接触少，又觉得对方是个公主，不可得罪，摇了摇班悟的衣袖。班悟只好答应，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出门游玩。
听到行走的路人说圣女观音出庙为大众祈福，洛灵云想要去看看，班悟提议跟着去瞧瞧这个圣女观音是怎么回事。
跟随人群走去，寻常的三开间铺子门前挤满了人，门匾上写字五个大字“圣女观音庙”。数名护院装扮的男子将人群隔开，一个双脚不便的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面目和善地看着信徒们。
“大家稍安勿躁，照例抽出虔诚信徒到前厅堂祈福。”杨辰白说话声音洪亮，“今日我看有不少新面孔，看来是圣女观音显灵，引领大家到这处来朝拜。”
说着，目光落在分散在人群各处的班悟等人，心中暗喜，又有不差钱的信徒前来，观音庙又有一笔收入了。
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捧着一盘东西出来，上面摆放数本折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其中青色被杨辰白抓起来。他抬起手示意信徒们稍安勿躁，打开折子沉声道：“圣女观音指示，今日所见之处在东前三人，西后竖数四人，东南横数五人……”
被他点到之人，皆雀跃。班悟和洛灵云等人也被点到，是面见圣女观音可祈福之人。
热闹之中，突然有一妇人情绪激动地冲到前面，“大使君，大使君，可否通融通融，我家孩儿患病多时从未治好，我想向圣女观音祈福获得观音水。”
闻言，班悟往里走的步子突然停顿住，回首粗略看了眼患病的孩子，不觉得是疑难杂症。可妇人脸上的焦急告诉她，孩子似乎真的病了很久。
杨辰白似乎很为难，妇人继续哀求。良久，他才重重叹气：“圣女观音大慈大悲，不会想让孩童遭受患病之苦，你随大家进去吧，若有机缘，圣女观音会赐下观音水。”
“多谢大使君，多谢大使君。”妇人激动得落泪，牵着脚步虚浮的孩子往里走。
踏入圣女观音庙，偌大的前厅堂内空无一人，信徒们有序入座蒲草垫，班悟和洛灵云有样学样。刚坐下，发现元善君、原衣和谢道镜也入座，她的眼神来不及挪开，见元善君对她挤眉弄眼一番。
未明白意思，班悟回之微笑。
见人们自觉的程度如此高，杨辰白笑得愈发和善，走到厅堂内高声道：“众信徒三叩头！”
信徒们纷纷朝着空荡荡的莲花台上虔诚磕头。班悟边打量周围人的神情，边好奇地偷瞄人们口中的大使君和他身边的壮汉。
“众信徒抵首！”杨辰白继续道。
班悟学着众人把额头抵在手背上，鼻尖忽然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略微清甜。她再次起身的时候，发现莲花台上坐着一个蒙面女娘，露出双眸似曾相识。四目相对，班悟的手被人抓住，她侧首，见洛灵云神情激动。
她点点头，朝着洛灵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方才那个妇人见圣女观音出现，抱着孩子猛地冲到莲花台下，周围观音守卫欲要上前制止妇人的行为，却被杨辰白一个眼神扫过，停下了阻拦的动作。
“求求圣女观音救救我家孩子，我家孩子数日不舒服，道不明白哪里感觉不舒服，却吃不下饭菜也睡不着觉。”
圣女观音垂首眼眸看向虚弱的孩子，迟迟不说话。
杨辰白上前站在莲花台下，对着妇人道：“你的虔诚不足以让圣女观音赐下观音水。”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虔诚不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