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几分木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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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手足无措，紧紧抱着孩子，声音几分木讷：“虔诚，我已经很虔诚，还要怎么做……”
杨辰白的笑僵在脸上，从未想过会有人这般不识眼力见，神前虔诚，除了金帛珠玉，还能有什么？那些无用的磕头祈祷，又能体现几分虔诚呢？
“待你所作所为让神明觉得虔诚之时，你所求所想所愿皆会实现。”杨辰白边说边把妇人和孩子扶起来，让人把他们拉到一边。妇人欲言又止，见杨辰白继续主持后续的事情，歇了再问的心。
妇人坐在蒲团搂着孩子，看着一个又一个信徒上前领福恩，孩子双眼无神，靠在妇人身上，一只手无力搭在蒲团上，指尖捧到班悟的衣摆。班悟好奇回首观察孩子的面容，一声不吭地看完整个信徒朝拜圣女观音的表演。
活动尾声，众人陆陆续续离去。妇人再次跑到杨辰白边上，想要抓住他的衣袖，被突然出现的男子挡住。妇人常常参加朝拜圣女观音的活动，认得阻挡她的人是谁，嘴里不解喊道：“孟使者，这是？”
孟渊游长得周正，身强体壮身长八尺，看上去正气凛然，待人处事有礼不狂傲。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妇人，“大使君有事要忙。娘子，祈求神明应当由内而发的虔诚，你若想寻大使君要捷径秘诀，小心惹怒了神明，报应落在小郎君。”
“啊？”妇人难过，“可我的孩子，等不及了。”
“是啊！众神受凡人供神位，就是因为凡人有所求。而圣女观音名声在外，悲悯百姓，为何小小孩童不乐意赐下救命观音水？”谢道镜三两步挤上前激声反问。
目光落在谢道镜身上来回扫了扫，孟渊游面上挂出淡笑，“圣女观音悲悯百姓不假，孝本道，‘至诚之至，通乎神明’，诚敬无怠，所求所想，自会成真。这位郎君，你说，这可对？”
谢道镜嘴皮子没有孟渊游厉害，手握拳头隐忍，猛地转头看向班悟，道：“你会医术，你过来瞧瞧！”
很不礼貌的指使。
心中不快，班悟叹气，走过去尴尬地朝孟渊游笑了笑，看了眼妇人警惕的模样，实在不想给那孩子诊治，省得日后有少不了的麻烦。
“把脉啊！”谢道镜催促。
妇人将孩子藏在身后，“我就想要圣女观音赐下的观音水，郎中的医术，我信不过。”
班悟无奈地看向谢道镜，谢道镜的脸色不佳，咬牙切齿道：“不识好人心！”
莲花台上的圣女观音看着争吵，给身边伺候的侍女递了个眼神。那个侍女冲着孟渊游做了几个手势。众人不明白意思，纷纷看向孟渊游，孟渊游开口道：“圣女观音使女传话，凡有病痛，非疑难杂症，先去请郎中医治，无果再来求观音水。观音水贵重，不宜浪费，救人为重。”
听到圣女观音使女传话，妇人立刻转变态度，朝着圣女观音拜了又拜，“多谢圣女观音指示，多谢圣女观音指示。”
她似乎觉得不够虔诚，按着孩子的脑袋给圣女观音磕头。
见状，谢道镜黑着脸离开圣女观音庙。元善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劝谢道镜不要生气，还是留在这里等班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去找一下谢道镜，于是她和原衣先离开。
谢道镜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走出圣女观音庙后深呼吸一口气，留在门前等元善君等人。看到元善君追出来，她脸上的怒气散得更快。
“别和无知百姓一般计较。”元善君道。
“那个妇人真是无知到底！她看不明白这圣女观音的举动吗？那些人说的虔诚，分明就是谁供奉多谁就虔诚，她还傻乎乎地问。要不是因为看那孩子不对劲，我才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呢！”
元善君笑道：“是啊，我们的谢将军还是心系百姓的。”
另一边，趁众人不注意，圣女观音所坐的莲花台上扬起白雾，阿蛮通过暗道消失在莲花台，惊得众人赞神迹。
阿蛮回到后院，换下衣物后，哑女使女走进来，冲着她做了阵手势。阿蛮眼里已经没有活人气息，嘴角不禁扯了扯宽慰她道：“观华别担心，阿父让我去寻他，不过计划下一回祈福之事，不会再把我关起来打的。就算真的打，那也有你偷偷给我送吃的和上药，我很难打死的。”
晏观华眼眶红红，抓着阿蛮的手不放，一个劲地摇头。
阿蛮能想得通，杨辰白找她有什么事情。
无非说，她今日多话了。
圣女观音神圣不可高攀，言行举止越少，越有神性。
今日为了救下班悟，不忍心让晏观华传了个话。与杨辰白等人合作多年，她早已知晓，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班悟会被打出圣女观音庙，还会被没有理智的信徒指指点点声讨。
再见到杨辰白，阿蛮的心中还是很害怕的，看到他阴鸷的表情，愈发难受。
“听说你刚才给一个小娘子解围了？”杨辰白冷声道。
阿蛮点点头。
“你认识那小娘子？”
阿蛮摇摇头。
“我看那小娘子长相清秀，面露纯真，身上衣裳虽不算一等一的富贵，但脖子上戴着上好和田玉，想必是个富裕的小娘子。下回若有机会，我必会将她留下，你配合我。”
又要骗人钱财……
阿蛮微微抬头，“那个小娘子看着就不像有钱人——”
“有没有钱，是你能说得算的吗？”杨辰白训斥道，“你过于妇人之仁，倘若再犯今日之事，你以后除了面见信徒，都待在房里不可出门！”
抿住红唇，阿蛮难以察觉地叹气，轻声道：“好，我听阿父的。”
“这才是阿父的乖孩子。”
杨辰白喝了口茶，“后日，我们要临时举办祈福，在城郊处，按我提示行事，降下神迹让这些百姓再看看。等造势成功，我们年关前能进入云州城，到那时，达官贵人更多，说不定你能进入太史司，成为齐魏首个神女。”
“是。”阿蛮应声。
—— ——
任靖兴冲冲地跟着陆之舟收拾东西，坐上马车的时候有种不真实的感受。他笑眯眯地问上马的陆之舟：“陆丞君，难不成你也听说班娘子在碧水镇，这才接下碧水镇的活？”
陆之舟冷斜了眼任靖，“收起你那好奇的眼神，少给我身上扯有的没的。”
“是是是，忙碌的陆丞君，等你这次从碧水镇回来，指不定为你操碎心的祖母给你安排成千上百个女娘给你相看。要我说，你看人家班娘子的眼神不干净。”
“她身上有鬼啊？我看她眼神不干净。”
“额……没听说陆丞君你有可窥见鬼怪的阴阳眼啊。”
“聒噪！有这功夫，还不赶紧把这些文记都看完，免得出现在碧水镇，都认不清人。”陆之舟说着，给任靖丢了本折子。
他们是黄昏时出发，才走到中途，天色已黑。山间官道风声呼呼，听得有些渗人。陆之舟等人决定到驿站休息一晚，翌日一早再赶到碧水镇。
侍从上前扣门，院内响起声音，有人前来开门。
开门之人看见侍从举出来的牌子，仔细审视了上面的字，笑得阿谀奉承道：“云州城内来的官差啊！快请进，快请进。”
这里离云州城近，不少想要进入云州城的人在驿站整顿，换身衣裳神采奕奕进城。驿站的小厮们早已习惯，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看了个遍，可来自廷尉府的人少之又少。
对方亮出身份，他们服侍得尽心尽力。
毕竟，没人想得罪廷尉府，感受廷尉府的手段。
翌日一早，他们启程赶往碧水镇。路过一处狭窄的道路，他们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习惯与尸体打交道的陆之舟和任靖瞬间警觉。
这味道，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任靖对着车夫喊道：“停车！”
陆之舟下马车，环顾四周，道路左侧是山体，上有不少植物，又变则是斜坡，地面上不少枯枝落叶。众人闻着味去找散发味道的源头，最终被陆之舟寻到。
“任靖！”陆之舟大喊道。
听到声音的任靖快速走上斜坡，来到陆之舟的身边，嗡嗡的蚊虫声音响起，映入眼帘的是爬满虫蛆的尸体，蚊虫绕着尸体飞飞停停。如此恐怖的冲击，让任靖猛地转头跑出十步远吐了起来。
用手帕捂住口鼻的陆之舟快速观察尸体和周围环境，最后远离尸体，吩咐众人：“我们身边没有验看之人，不可随意乱动尸体，先到碧水镇后再让那边的县令派出差役处理此事。”
“是！”众人听令。
他们再次整顿启程。
任靖有气无力地趴在车边，每回想刚才的冲击，就呕吐一番。吐得眼睛红红，任靖问：“你竟然没有被熏到，也是厉害。”
陆之舟瞥了眼被他丢到马车角落的手帕，“是啊。你的历练少了。”
视线顺着陆之舟的视线看去，发现手帕的任靖坐起身，大声喊道：“好你个陆之舟，你作弊！”
“嗯？我让你不用手帕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几分木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