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寒雁归来 旱灾疑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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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姬月承叠并着腿躲在锦被下，直到痛意渐渐消弱乃至消失。
魏婵躺在旁边，听到他小声的呜咽与啜泣。心道，到底是个没经过事的处子，有些变化大概他未必全懂。因此那丁点的怜惜倒有几分成了真。
第二日她主动避开了姬月承，前往翰墨轩办公。翠竹跟着她去侍候笔墨，朱晏安留在藏珠院内当耳目。
姬月承睡得晚，魏婵特意叮嘱人不得打扰，等他醒来时，已到午食的时辰。
午后未时初，藏珠院主屋。
《婵月藏珠记》手本摊开放在桌上，上面有写了一半的字迹，旁边放着魏婵着人新做的不脏手的炭笔。
姬月承支着下颌，举着一条窄窄的纸笺发呆。阳光透过纸面，隐约可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勿忧勿自扰。
是魏婵与他的留字。
他醒来后听闻“夫人去了翰墨轩”后失魂落魄的，等午食后回到房间内才看到。
他看得鼻酸，一颗心掰成两半，一半幸福得冒泡，一半愧疚得要死。
是他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胡乱反应，后来还扰了婵姐姐的兴致。到头来，婵姐姐不仅不怪他，还留信安慰他。
怎么想都是他太作。
妻夫欢爱本就是正常，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凡是男子总要经过这一遭的。他做梦都想嫁给婵姐姐，怎么如今梦想成真了，却一次两次地躲着……
父亲说过的，男子当自重，但也不能木讷无趣冷了妻主的心。
若是哪天婵姐姐真对他失去了兴趣，恐怕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服侍婵姐姐！
他暗下决心，珍重地将纸笺夹在《禅月藏珠记》的某一页。
自省结束，他开始脸红红地想妻主。
回想起昨夜，她亲吻时的霸道，笑看他时的温柔，贴近时的体温，以及最后为他停下的体贴。
婵姐姐，婵姐姐……
唇齿间无声咀嚼着这三个字，才分开半日，便开始想念。
最近他渐渐习惯了与魏婵宛如妻夫的小日子。虽然白日里，魏婵多数时候在隔壁房间办公，但两人一起吃饭，同回卧房，白日里的各自忙碌也不觉寂寞。
也不知道婵姐姐午饭吃得可好？
正烦恼着，房门被敲响。洗墨在外道：“侯爷，后厨送来新做的桂花糕，请您品尝。”
姬月承眼睛一亮，忙去开门，问道：“翰墨轩送了吗？”
洗墨道：“后厨的人提的是两人份例，摘星姐刚分了一碟出去，遣人去了翰墨轩。”
姬月承急忙“抢”过食匣，对他道：“你去把人叫回来，婵姐姐那儿我亲自送。”
如是。姬月承美滋滋地带着朱晏安兄妹俩往翰墨轩而去。
秋风扫过，一只灰色鸽子转动着豆大眼睛，落在枯萎的秋叶后，灰色的花色完美隐蔽在树上，宛如一片稍大的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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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辰城门处，来往城中的商贩、百姓熙熙攘攘。远处忽有马蹄声传来，一道冷酷女声道：“让开”。
挑担子的商贩不及避让，险些被撞倒，他心惊肉跳放下担子要骂人，那哒哒马蹄声早已远去。
此骑一路疾驰，稳稳停在镇北侯府的门口。
马上的玄衣女子翻身而下，她戴笠遮面，腰戴利刃，边走边亮出一道玄青腰牌。守卫拱手退下，门房开门牵马，纵她捷步往府内走去。无人通报，无人阻拦，女子在镇北侯府跨槛越院。
及将到翰墨轩前，遥遥看到一个似是而非的人影，她冰冷的眼眸如有石入水，荡起波澜。
她心如擂鼓，几乎掠起轻功，左右推开跟在两侧的侍从，越到那人身前。而后克制住多余的动作，单膝跪下，激动道：
“万幸！您无事。”
朱晏安和洗墨两人无妄之灾，被她推得个狗啃泥，连带着食盒落在地上，糕点撒了一地。
朱晏安最先反应过来，人还没爬起来，就高声喊道：“你是何人？侯爷面前也敢放肆！”
那女子冷眸扫来，寒意毕显：“寒雁部做事，还轮不到下人置喙。”
这话让姬月承气得不轻，他转身去扶二人：“小霸王和洗墨是我朋友！你又算哪个？好端端地就要推人。”
被他斥责，那女子眼神黯淡下去，她叩首道：“属下自知失仪，回部后将自请部杖十二。您如有其他责罚，韩烟甘愿领受。”
姬月承回过味来，明白自己又得装出镇北侯的样子了。他想道，既然她承认自己有错，那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总没错。
“那就……”
“还请侯爷慎重。”
他刚开口，魏婵令人安心的声音传来。姬月承立刻脸色软化，三步化作两步向她走过去，开心唤道：“婵……阿婵。”
“侯爷。”魏婵点头代礼，赞许地看了朱晏安一眼，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她眼底乌青，玄衣上还有些不甚明显的划痕，可见一路奔波。
魏婵看向姬月承，接着道：“寒雁部事重繁忙，难免急中出错，韩烟首领无心之失，望侯爷从轻发落，杖责减半。”
姬月承第一次在接魏婵话时犹豫了，他嘴巴撅起，开口时带了些许不情愿：“就听阿婵的，可……”【可是她得向小霸王和洗墨道歉！】
“侯爷仁心。”魏婵截住了他将要说出的心里话，看向韩烟：“韩首领请起。”
意想不到的人在替自己求情，韩烟握了一下拳，叩首在地：“谢侯爷、夫人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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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墨轩内会客厅，姬月承坐在左边主位，魏婵并排在右。
韩烟自立堂下，拱手道：“侯爷，韩烟所禀之事事关前朝政务，还请您令闲杂人等避让。”
魏婵道：“晏安，你们先退下吧。”
韩烟见魏婵没有离开的意思，再次拱手，委婉道：“侯爷，寒雁部重要情报……不可外泄。”
“韩首领，”魏婵不欲浪费时间，点破道，“侯爷与我夫妻一体，同担共任，一应事等你尽可直接汇报。”
姬月承道：“阿婵所说极是。”
虽说镇北侯是寒雁部的唯一主人，但上任镇北侯夫妻情深，每每汇报时，当时的夫人如今的太夫人，也会服侍在侧。
有此先例，韩烟即使不满，亦无可奈何。
“……是。”她道，随后将先前接到带着印信的信令后，针对“涿郡旱灾”的调查结果一一说来。
“经寒雁部调查，涿郡确有旱灾发生，然旱情算不上严重，唯有南部接近王畿的七八个县有所影响，大约减产三成左右。而主要的旱灾发生地为王畿边缘，与涿郡相邻的两个郡。”
魏婵边听着，边与先前获得的信息两相对照。
若是这般，那涿州郡守“延交赋税”的模糊请求勉强对的上，可又与东市那日所遇蒋蟠之言相悖。
魏婵记得清楚，蒋蟠所言为：他听闻做仓曹的舅舅说“涿郡久旱，郡中粮食已有短缺之相。”
魏婵心中沉吟着，听韩烟继续汇报道：“然而，在属下刚将这一信息飞鸽传书回侯府时，涿郡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畿边缘的梧郡、璜郡旱灾严重，却一直未得到朝中赈灾，两郡难民外出逃难，涿郡也是其逃难的方向之一。
“按理说，涿郡首府‘怀安城’距离偏北，难民要去也该是去涿郡中更靠南些的乡县，可偏有一股难民盘踞在了‘涿郡’外的山里，落草为寇。
“某天夜里，那群难民也不知怎得骗得了‘怀安城’城门大开，其闯入城中，城中十座粮仓，三座已被抢劫一空！”
旱灾、王畿、涿郡、难民、抢劫……一个个与现代社会完全难以勾连的词汇，从韩烟的口中报出。
单个词姬月承还能勉强理解，连在一起，组成一段段他听不懂的话来。只好挂着看似听懂的样子，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亲爱的婵姐姐。
这些信息，再加上蒋蟠所说之事，魏婵对如今涿州的局势及起因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感知到姬月承的目光，她在小几下握了握他的手，向韩烟问道：“那群难民的规模、所占据的具体位置可查到了？”
韩烟看向姬月承，他点头学舌：“查到了吗？”
韩烟道：“禀侯爷，此事正在探查之中。若有消息，会有飞鸽传来。”
她顿了一下，殷切看向姬月承，“此事重大，属下本欲留下亲自追查，但先前发出的飞鸽迟迟未有回信，属下实在担忧，便自行回府汇报，探看……您的消息。”
这便解释了，为何她会在看到姬月承时如此激动。
想到这几日并未看到有飞鸽落下，魏婵暗道，怕是寒雁部的鸽子有些辛秘，非一般方法可见。
于是她道：“前几日侯爷繁忙，许是错过了飞鸽传讯，韩首领不若现下尝试召唤，那鸽子也许就在附近。”
唤鸽的方法，确实为寒雁部密不外传的技法。韩烟犹豫不定，可无论她如何向侯爷眼神交流，都得不到一丝回应。
反而魏婵夫人又催促了一句。
她无法，只得从袖中取出一截形如枯枝的短哨，走入院中，吹出一段无法听到的声音，引得在旁观察的魏婵沉思。
不过片刻，一个隐蔽性极强的灰色鸽子“咕咕咕”叫着，盘旋飞入翰墨轩内，落在了韩烟的肩头。
那鸽子比出发时瘦了一整圈，发出的信卷还挂着鸽子腿上的细筒里。
韩烟取下一看，正是先前关于旱灾的汇报信息。
趁着她查看鸽子的间隙，魏婵附耳向姬月承说了一句密语。
于是在韩烟双手将纸筒内的密信送上时，姬月承端着镇北侯的样子问道：“先前的那道短哨似是坏了，可有新的可用？”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寒雁归来 旱灾疑情
，还差